曼国首府的清晨，被厚重的乌云笼罩。
大街两侧的路口已经被严密封锁，黑色的车队一辆接一辆驶入城中会议中心。
大厅正中悬挂着巨幅幕布，上面印着醒目的字样：
“跨部门联合行动新闻发布会”。
灯光试亮，话筒校音，记者们陆续就座。
四周安保森严。特勤队在会场周边拉起警戒线，任何无关人员不得靠近。
大厅前排，已坐下几张熟悉而沉重的面孔：
各大核心部门的代表，衣着笔挺，神色冷峻。
他们不需要说话，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像一块块压在气氛上的石头。
主持人低声与工作人员对稿：“先由执法代表开场，随后是经济与司法发言，最后由新闻办作总结。”
有人提醒：“注意时间，九点整开始，不能有任何闪失。”
与此同时，会场外的媒体终端，已经提前收到了“预热资料”。
那是一份简短却意味深长的通告：
【在昨夜的联合行动中，已发现关键物证，足以证明涉事赌船存在严重违法行为，发布会将披露完整调查与口供。】
短短几行字，像是一块石头丢进水面。
各大平台迅速转发，标题几乎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跨部门重拳”“涉案主谋浮出水面”。
曼国境内的舆论被迅速引导，几乎一边倒地认定：李二宝，已成案中靶子。
会场大厅内，记者们三三两两聚拢，低声交流，长枪短炮已对准主席台。
每一次快门的试拍声，像是在为即将登场的审判试音。
厚重的帘幕后，一名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正在确认文件，语气冷硬：
“三号舱的物证已经封存，画面剪辑完成，证据链条无缝衔接。”
身旁的助理压低声音，递上一份名单：“至于那两个嫌犯……凌晨时已‘自缢’，留有完整影像，签押件也已处理妥当。”
男人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很好，死人最省事，不会反咬，也不会翻供。”
“发布会只需要结果，没人关心他们的过程。”
另一人补充道：“外媒可能会追问，但我们会统一口径，畏罪自杀，这四个字足够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冷冽的硝味。
没有人提到疑问，只有流程，只有剧本。
会场另一侧，灯光逐渐收紧。
大屏幕已亮起蓝底测试画面，几个技术人员在调试信号，确保每一条画面都能在九点整准时传到全世界。
大厅里的记者愈发躁动，握着笔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笔杆，像是迫不及待要记录下那份“历史性”的时刻。
有人甚至轻声说：“今天，怕是要见证一个人彻底坍塌。”
这句话让身边几人对视，眼神复杂。
其中一名年长的记者叹了口气，低声道：
“想想也讽刺。龙腾号刚下水的时候，多少人说这是东南亚海域最奢华的赌船，连外媒都做了长篇报道，说它可能会改写整个区域的博彩版图。”
“没错。”另一名年轻些的记者点头，“我记得首航那天，灯光打在船身上，就像一座漂浮的宫殿。”
“各国权贵、明星艺人、金融巨头都登船，新闻照片传出去，简直像一场盛典。”
“很多人都觉得，它会成为新地标，甚至可能推动整个海湾的旅游和金融业。”
“是啊，可惜了。”年长记者摇摇头，“才几年光景，就成了这个下场。”
有人补充：“你们知道吗？前段时间还有传闻，说龙腾号要引进国际投资，打造综合娱乐中心。”
“要是成了，可能真能和赌城、新国的项目一较高下，那时候大家都说，这艘船撑得住十年，就是一棵摇钱树。”
话音一落，几人同时沉默下来。
另一个记者压低声音：“可现在呢？一夜之间，从光鲜的象征，变成了丑闻的靶子。”
“舆论再怎么吹捧，也救不回来。今天之后，恐怕没人会再提什么‘地标’了。”
年轻记者忍不住摇头，喃喃道：“终究是泡沫啊。所有人都看好它，却没一个人能救它。可惜了。”
周围的气氛顿时更压抑了几分。
可很快，另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不过说实话，”
一个女记者把镜头盖轻轻合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也是机会。对我们来说，这可能是今年最大的一条独家。”
有人挑眉：“你还真敢说。”
她低声道：“现实而已。赌船的风光，早被报道过无数次；但主角坍塌、铁证如山，这才是能被写进头版的东西。”
“等今天发布会一开，名字定格，稿子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点开。”
另一人苦笑：“是啊，新闻本来就没什么怜悯心。只看哪个更能让人记住。”
年长的记者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可惜了，这么一艘船，这么多人，一夜之间都成了素材。”
他们彼此对视，没再继续说下去。镜头再次举起，对准那空着的主席台。
灯光打在话筒上，冷冷反射出一点白光，像是在提醒他们：
再过不久，这里将释放出一个足以决定命运的声音。
只有一名盘着头发、穿着白色西装的女人静静坐着，胸前的记者证在灯光下微微闪光。
她神情冷漠，眼神直直落在发言台上，不带一丝情绪，仿佛与周围的躁动全然无关。
手中没有翻笔记，也没有调试相机，只是静静注视，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冷眼旁观一场早已注定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