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莺眠对沈瑜的感情很复杂。
沈瑜是她的母亲,是生她的人。
沈瑜所搞出来的这些动静,就算有些她不认同,但也不能否认,沈瑜拼尽一切为她铺路。
沈瑜就跟天下间所有的父母一样,为了子女,不惜燃烧掉自己的一切。
她身为受益者,无权去指责沈瑜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我很矛盾。”谢莺眠说,“从谢敬昀那里得知真相后,我很怀疑自己,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虞凌夜将她抱紧。
他将头抵在她的头上:“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妻子。”
“这一点,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我虽然没太听明白你和谢敬昀所聊的这些,但,我还是想说,你不如就将自己的经历当成了一场穿越,一场独属于你的契机。”
“原主已消失,你就是你。”
谢莺眠:“道理我都懂,我只是......”
愧疚。
愧对原主。
愧对沈瑜。
原主是为了她而被生出来的。
沈瑜是为了她才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
原主有原主的苦。
沈瑜有沈瑜的偏执。
唯独她,是事件中的唯一受益者。
“有一句名言说,如果可以以命换命,天台一定站满了排队的妈妈。”
“我从未对这句话如此感同身受过。”
“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任何与沈瑜相处的痕迹,未曾谋面,我却深受她的恩惠。”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沉甸甸的恩惠,我......”
虞凌夜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用力抱紧谢莺眠。
等谢莺眠放松下来,他才问:“谢敬昀说你的身体老化严重,你可有不适的感觉?”
谢莺眠道:“沈瑜在这具身体上嵌入了空枢,也就是空间空间的芯片,我激活空石空间后,空石空间的能量反哺我,我的身体比大多数人健康。”
“说起来,我彻底解开了新婚夜你苏醒的原因。”
“我的记忆苏醒时,激活了空枢,与你腹部的核心石发生联动,产生的能量波动修复了你的身体,才让你清醒过来。”
“额。”
“忘了问谢敬昀你身体里的核心石的事了。”
虞凌夜不在意:“没什么可问的,顶多是确认一下而已。”
“至如今,我们所推测的那些,与真相几乎无出入。”
沉吟了片刻,
他又幽幽说道:“莺眠,有关沈瑜的事,我有个猜测。”
“沈瑜的数据迁移出现问题,或许与雨嬷嬷有关。”
“沈瑜能够在匹配的身体上苏醒过来,雨嬷嬷也有同样的能力。”
“谢敬昀说,沈瑜主要通过幽冥数据莲迁移数据。”
“沈瑜却将幽冥数据莲藏在了棺椁中。”
“雨嬷嬷发怒时所喊的名字也是你和沈瑜的名字,并未涉及过谢敬昀。”
“从这些之中,不难推测出这个结论。”
谢莺眠心沉下来。
她跟虞凌夜的想法是一样的。
谢莺眠说:“等岁岁和谢敬昀破解了幽冥数据莲,找到沈瑜,一切都能解开了。”
“我有点累了。”
“陪我睡一会儿吧。”
虞凌夜轻轻“嗯”了一声。
他与谢莺眠并排躺着。
他的手紧紧地抓住谢莺眠的手。
谢莺眠翻了个身,窝到虞凌夜怀里,闭着眼睛如呓语一般:“阿夜。”
“在原主的记忆里,奶娘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奶娘。”
“奶娘对原主来说,就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得知奶娘就是沈瑜,得知沈瑜在有限的时间里一直陪在原主身边,我隐隐为原主高兴,我不知道我这想法是对还是错。”
虞凌夜道:“隔岸观火和身临其境是不一样的。”
“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们不是当事人,无法与当事人感同身受。”
“重要的是,来则安之,坦然接受这份馈赠,然后往前看。”
谢莺眠笑出声来。
她勾住虞凌夜的脖子,重重地应了一声:“谢谢你,我的虞大师。”
农历五月份。
上京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谋反逼宫,失败。
太子被诛杀。
太子党羽被清理。
上京的菜市口又开始了一天砍一批人的血腥场景。
太子失败后,其他几位皇子不敢轻举妄动。
自皇帝的无根消息传出去后,
总有不怕死的朝臣以身残者不可当皇帝为由劝谏皇帝让位。
皇帝从一开始的隐忍不露到彻底爆发。
一连抄了三个劝谏者的家,
再加上太子逼宫失败死亡,
朝中人心惶惶,无人敢去触霉头。
皇帝越发阴沉。
先前他的秘密无人知晓,他的阴鸷只在心里,表面上还是正常的,心态也是正常的。
秘密被曝后,他越发执拗。
宫女们窃窃私语,他以为宫女们在讨论他。
太监们多在他跟前停留一会儿,他以为太监在嘲笑他与他们一样低贱。
朝中大臣们一句无心之言,他以为朝臣们是在秀男人的优越感。
时间越长,皇帝越发暴戾。
他对于接断根的渴望也越来越大,已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谢莺眠和虞凌夜感觉到了皇帝的疯狂,
他们知道,有些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