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他们师徒路过,那几个孩子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齐云,似乎是没见过这么白净好看的男子。
“你把脸遮起来,大家问起来,你就说长得丑。”
齐云笑出声来,“好,可以。”
离二姐家越来越近,宋春雪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前行。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很快,紧张不安,不敢去见姐姐。
“把桌子抬到这边,留出小路。”
“木匠谁在伺候?安排一个打下手的。”
“管家来了没,这事儿要把管事儿的人喊来吧,咱们先把桌子摆好,去谁家借凳子?”
宋春雪的心在看到大门口忙碌的人群,门边的白鹤跟引魂幡,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师父……”齐云牵着马小声开口,“我去问问是不是姨母。”
宋春雪看着来帮忙的庄里人,一步也没法挪动。
“请问,这里是宋春香家吗?我们是来她的亲戚,这棺木是为谁做的?”
那些忙碌的人停下来,抬头看了眼齐云。
“就是她,昨晚上她听到一大群人马的动静,担心土匪来抢杀,将家里人喊起来藏到窖里,她身子不好遭不住,靠着大门去了。”老汉低头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矮凳,“西北边有几户人家,在土匪过境时被抢了婆娘跟孩子,老两口跳了水窖,这会儿也在办丧事,哎,一家子就那样没了。”
“家里的粮食和毛驴被土匪带走了,剩下的锅碗瓢盆,被庄子上的人分了,还有两只母鸡,据说邻居因为谁先看到母鸡争吵,还是亭长给主持了公道。”
“可怜啊,土匪也是肉长的,他们怎么就下得去手啊,那么多好好的家,都给毁了。”
“可恶的土匪,怎么就没死绝了。”
那老汉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女人,“那是你姐还是你娘,进来吧,既然是亲戚,虽然没见到最后一面,但能在这么乱的时候跑来,关系肯定深厚,去看最后一眼也行。”
老汉走到宋春雪跟前,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走吧,别难过,也别自责,不是你的错。老人过世了有英灵了呢,你看不到她了,但人家能看到你。”
宋春雪的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挪不动,整个人木木的。
“师父,我扶您。”齐云对老汉道,“能麻烦您老人家,把我们的马牵到马厩吗?”
“嗯,你们进屋吧,他们的儿子儿媳都在呢。”
宋春雪被齐云连扶带拽,脑子一片空白,来到上房门口。
只一眼,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用不太白净的布盖着,旁边跪着两个人,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续香。
“二姐……”
宋春雪终于忍不住,挣开齐云跨进门槛,重重的跪在地上。
“二姐!”
“五姨母?”
“姨母……呜呜呜,姨母您来了,我娘走了呜呜呜。”
顿时,跪在地上的人都哭了。
宋春雪泪如雨下,心想自己昨晚上若是来了,或许还能救下二姐。
怎么就差了一步呢,就差了一步。
哭着哭着,她忽然站起来,还有三姐跟四姐呢!
三姐跟四姐还好吗?
现在去是否还来得及?
“姨母,姨母你去哪?”
二姐的女儿擦着眼泪站了起来。
“去找三姐四姐,她们还好吗,有没有被土匪抢……”
她嗓子哑得厉害,不管他们有没有听到,径直走出院子。
“走,去找三姐四姐,他们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齐云压低声音,“御剑吧,快一些。”
宋春雪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待二姐的儿子儿媳追出来时,她看着庄里人从草棚里抬出提前准备好的柳木时,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眼泪冲出眼眶,她喃喃道,“要松木,我要给二姐买松木,她喜欢松木的。”
齐云不知所措,“我去买,师父,我去买松木,老乡肯定知道在哪买。要不咱还是先别急,白天不会有土匪的,先把大姨母的事儿处理了。”
宋春雪跪在地上,“我去买,我去买。”
“呜呜呜,姨母,您别这样,我们去买,我给我娘买松木的,您起来,别这样呜呜呜……”
“娘,娘啊,是儿子不孝,对不住您,我这就去买松木去。”
齐云将一袋银子交给看着最年长的老人,“麻烦你们,让人去买松木吧,辛苦你们了。还有其他要置办的,劳烦你让管事的交代清楚,钱不够了我再给。”
老汉愣愣的双手举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够了够了,太多了,其实要不了这么多。”
齐云轻声道,“没关系,都花了,既然来了就办得风光些,大姨母应当能看到。”
其实,相较于那些被土匪祸害的人,大姨母很幸运了。
但那毕竟是师父的亲姐姐,就那么巧差了一步,她这会儿定然痛苦,就让她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