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安远远望着她的背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轻声反问:“怎么,你觉得自己不需要被担心吗?”
夜风卷着桂花香,江随拖着行李箱的拉杆,脚步轻快地跨上最后一级台阶,走进单元门厅。
按下电梯键后,她抬手把帽檐往上顶了顶,笑着冲手机那头道:
“我说陆大队长,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非常脆弱,会被网上几句闲言碎语就伤得爬不起来的人吗?”
风顺着敞开的单元门缝隙溜进来,拂过她露在鸭舌帽外的几缕金发,带来一丝凉意。
陆夜安的嗓音隔着电波传来,似乎也被这夜风浸染,低沉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我知道你没那么脆弱,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把这种坚强当作习以为常,以后当你真觉得受伤的时候,恐怕也说不出口了吧。”
江随脚步一顿,行李箱的拉杆在掌心滑出半寸。
电梯门恰好“叮”地滑开,冷白的光倾泻而出,金属轿厢上映出她微微怔住的表情。
几秒钟的凝滞后,一直等不到人进入的电梯门再度合拢,江随这才回过神,握着拉杆的手指微微收紧,重新按下按钮,开了电梯门。
她把箱子推到电梯角落,向后靠着冰凉的轿厢壁,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荡开一点微妙的回音:
“陆夜安,你心思什么时候这么细腻了?”她歪了歪头,帽檐下的眼睛弯起,像只发现新奇事物的猫,“别不是被人夺舍了吧?”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有没有可能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你没有深入了解过我?”
轿厢平稳上升,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江随指尖在拉杆上敲出轻快的节奏,肩膀更放松地抵着金属壁,语气里掺进一丝戏谑:“我要是深入了解的话能有什么好处吗?”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陆夜安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几秒后,他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开口:“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试试。”
江随刚想继续贫嘴,电梯却“叮”地一声停在了13层。
金属门向两侧滑开,一阵淡淡的鸢尾花香随风卷进电梯。
看到门外站着的身影,江随愣了半秒。
温时念一袭米色针织长裙,长发松松挽在颈侧,肩上披了件薄外套,视线跟她撞上的瞬间,脸上挂起一丝浅笑:“回来了?”
“你站这干什么?”
温时念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行李箱上:“听余欢说你今晚回来,但打你电话一直不通,有点担心,所以在这等着。”
听到温时念的声音,陆夜安呼吸微微一滞,然而没等他回神,那头江随却抛出一句:“我到家了,不聊了,先挂了啊。”
“嘟”的一声轻响,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陆夜安捏着手机,眉心下意识蹙起。
江随利落地把手机揣回裤兜,拎着行李箱跨出电梯,朝温时念耸耸肩:“别提了,那些娱记跟打了鸡血似的,电话轰炸我,干脆关机图个清净。”
温时念点点头,目光柔和:“余欢本来还想等着你,我看时间太晚,就让她先去睡了。”
“挺好。”江随嘴角弯了弯,“那丫头就该少操点心。”
走廊的感应灯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温时念把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却认真:“网上的事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江随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推着箱子,语气懒洋洋的:“正想找你商量呢,我这边准备发个澄清声明,你到时候配合转发一下,咱们统一口径就行。”
“嗯,没问题。”温时念答得干脆,又问:“你怎么样?吃过晚饭了吗?”
“赶着回来,没顾上。”江随抬手摸了摸肚子,“不过路上塞了点饼干,还行,不饿。”
“不吃饭怎么行?不过这半夜应该也没什么店子开门,要不我给你下碗面?”
江随愣了一下,突然低笑出声,金色发丝在帽檐下微晃:“你确定?你不是不会做饭吗?别把厨房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