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音乐室,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窗格。
吉他弦音最后一个颤动的余韵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沈余欢放下琴颈,仰头灌下矿泉水瓶里最后一口水。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沈余欢侧过头,看到谢屿单肩挎着背包,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框边,额发有细微的汗湿,眼神却清亮。
“哟,这么用功?”他扫视了一眼空旷的排练室,“怎么就你一个?他们人呢?”
“天气热,于以寒和叶凝都去买冰淇淋了。”沈余欢言简意赅,弯腰把空水瓶放在脚边。
谢屿走进来,随手把背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发出一声轻响:“确实热,都快十月了还不降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凉快下来。”
他扯了扯领口,目光掠过沈余欢脚边的空瓶,随即转过身,拉开背包侧袋拉链,修长的手指探进去,精准地摸出一瓶粉白包装的草莓牛奶,递了过去。
“给。”
沈余欢抬手接过,瞥见他半开的背包里层,隐约还有好几瓶一模一样的牛奶挤在一起。
“你也喜欢这个牌子的草莓牛奶吗?”
谢屿拉上背包拉链,动作随意,语气更随意,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我不爱喝这些甜的,只是看你喜欢,就顺手备了点。”
沈余欢仰头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舔掉唇边奶渍:“你没必要当我的移动饮水站。”
谢屿低低笑起来,那笑声像被阳光晒暖的砂砾滚过喉间,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促狭。
他微微倾身,故意放慢语速,眼底的笑意清晰地映在她瞳孔里:“你确定要一边喝着我的奶,一边说这种拒绝的话吗?怎么听都显得底气不足啊。”
沈余欢撞进他那片坦荡又带着点戏谑的笑意里,垂下眸子,沉默了两秒。
“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像怕惊扰了这份午后的安静。
“嗯?”谢屿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沈余欢指尖动了动,无意识地摩挲着牛奶瓶圆润的瓶身:“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问完,她才抬起眼,目光像是穿过一层薄雾,直直地看向他。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分量,谢屿唇边那点闲散的笑意收敛了。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大概......是因为眼神吧。”
窗外,阳光把庭院里的橡树叶照得油亮亮的,蝉鸣声声入耳。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望着这副灿烂得有些晃眼的光景,嗓音飘忽:“第一次在寺庙后院撞见你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大太阳,晒得人发晕。”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不过那天我实在狼狈,根本没心思看天是晴是阴,却偏偏这个时候撞见了你。”
他转过身,背对着光,高挑的轮廓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沈余欢的面容隐在他的影子里,显得更加安静。
谢屿的目光重新锁住她,那里面有种很沉的东西:“我不喜欢学校里的人知道我家那点破事,毕竟实在不堪,但比起别人的嘲笑,我其实更怕别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