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陆夜安的视线,江随唇角一勾,毫不犹豫抛出三个字:“那当然。”
陆夜安呼吸微滞。
江随并未察觉,还在继续说:“我可不给自己的人生设限,喜欢了就去喜欢,不喜欢就说拜拜,管他男的女的这儿那的。”
言默从小在国外长大,精通十几种语言,去过近百个国家,不同的文化背景和风土人情她都体验过,很多事情早就见怪不怪,甚至习以为常了。
“既然如此,那如果......”陆夜安的声音更沉了,像贴着耳廓滚过,“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对方不接受同性,你会怎么办?”
江随正伸懒腰,闻言动作一顿。
她歪头看向陆夜安,金发滑落耳际:“就算这样,我还是会表白。”
“你确定?”陆夜安挑了挑眉。
“是啊,对方会不会喜欢我,那是他的问题,我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就算被拒绝,也比一个人憋得抓心挠肝,在梦里翻来覆去的后悔自己是个怂包要强。”
“不怕吗?”陆夜安的声音更沉了些,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叠:“不怕说开了,连朋友都没得做?甚至连见面都尴尬。”
“朋友?”江随短促地嗤笑一声,盯着陆夜安的眼睛反问:“喜欢一个人,图的是跟他做朋友吗?最终不还是想跟他在一起?想靠近,想独占,想成为他世界里最特别的那一个。”
她往后一靠,摊开手:“如果对方心里那道坎儿就是过不去,死活无法接受同性,那你说不说出口,结果还不是一样?硬要藏起自己的心思,装没事人一样硬凑上去做朋友,本质上是一种自我折磨。”
陆夜安静静听着,深邃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一丝。
一声低沉的笑从他胸腔里震出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赞叹:“......很洒脱。”
“过奖。”江随冲他扯了扯嘴角,重新把视线投向荧幕。
时间在杰克与恩尼斯隐忍而炽热的纠缠中无声流淌。
光影流转,投射出绵延二十多年的思念与痛苦。
当恩尼斯得知杰克的死讯,颤抖着推开杰克家的门,在衣柜深处发现杰克把自己的衬衫和他的牛仔衣裹在同一个衣架上时,空气都为之悲伤起来。
那两件衣服紧紧依偎,仿佛那两个灵魂终于冲破了世俗的藩篱,在另一个世界得以相拥。
恩尼斯的脸深深埋进带着故人气息的衣物里,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揪心。
幕布幽蓝的光流淌在陆夜安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他挺直的鼻梁线条拉得深邃。
那双向来沉静锐利的眼睛,此刻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正当他为电影中两个主角的悲剧而动容时,忽然感到肩膀一沉。
陆夜安身子一僵,连呼吸都下意识停住,小心翼翼的扭头——江随歪倒在沙发靠背上,太阳穴抵着他肩膀一侧,呼吸平稳悠长,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如今时间已经越过0点,这部电影作为文艺片,配乐也不喧闹,江随会看睡着完全是情有可原。
看着江随安静的睡颜,望着她在昏暗光线下的漂亮眉眼,刹那间,陆夜安心里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凿开了一道缝隙,透出底下深藏的柔软。
他唇角扬着笑意,伸出指尖,试图撩开少年额前的金色发丝。
然而江随睡觉本就轻,他指尖触碰到发丝的刹那,江随便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随看到陆夜安的手停在自己额头上,愣了半秒:“你这是......”
陆夜安略带慌张的收回手,轻咳一声:“没事,就是看你头发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