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秋末的风吹得路灯下的落叶像打旋的纸片,被飞驰的越野车碾过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车内没开灯,只有仪表盘微弱的蓝光在江随脸上扫出锋利的轮廓。
她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拇指往下一滑,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赛拉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音响里流淌出来:“来电这么快,这就得手了?”
江随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你的人可以行动了,明天一早我就要看到珀西回来。”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穿过听筒,赛拉斯朗声笑起来:
“就知道你出不了岔子,那两千万美金我已经打到你指定账户了,还有你朋友继父的那笔债,之后我会让人勾掉。”
“不用勾。”江随嗓音淡淡的:“隔三差五去逼他还,必须让他长长记性。”
“行,没问题,确实不能对赌鬼太宽容。”
江随抬眼扫向后视镜,后备箱缝隙正露出几绺头发,像杂草一样乱晃——那是被打晕的霍奇森。
她眯了眯眸子:“赛拉斯,我真是想不通,约翰那种草包怎么会把你逼到这种地步。”
赛拉斯叹了口气,背景音里传来玻璃杯轻碰桌面的声音:“我也纳闷,以前他还被我打的节节败退,我本来计划着今年彻底把他踢出帮派。”
“谁知爷爷一年前突然病重,约翰也像被人喂了聪明药似的,在帮派里合纵连横,我好几个针对他的计划,竟然都被他识破了。”
赛拉斯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他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只是我到现在都没揪出来是谁。”
前方信号灯由绿转红,江随缓缓踩下刹车,眯起了眸子。
一年前?那不正好是霍奇森出现在约翰身边的时间点吗?
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江随脸上流转,映得那双眸子明明灭灭。
她沉吟片刻,轻笑一声:“我劝你以后小心些,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帮你。”
赛拉斯敲了敲自己的金属假肢:“说实话,我真觉得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每次我到生死危机关头,你就会出现。”
“那你应该祈祷我以后再也不要出现。”
“哈哈,很有道理。”
红灯最后一秒跳成绿,江随挂断电话,却没走直行道,而是懒洋洋打了半圈方向盘,拐进一条岔路。
路两旁的老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大约行驶了十多分钟,车子在一栋白色小屋前停下。
几乎是在她熄火的同时,小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探出身来,看到江随的瞬间眼睛一亮,小跑着迎上来。
“还顺利吧?”林听仰起脸。
江随推门下车,夜风卷着她的外套下摆,金色碎发被吹得乱糟糟,倒衬得她更像漫画里走出的不良少年。
她扬了扬下巴,笑得吊儿郎当:“顺利得很,赛拉斯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你妹妹最迟早上就能回来,而且这趟我还捞到一条大鱼。”
林听眨巴两下眼睛:“大鱼?什么大鱼?”
江随看了眼后备箱:“把车开进屋再说。”
江随重新上车,把车倒进车库。
院门哐当一声关紧,风把最后一片枯叶卷上台阶,夜色重新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