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很快又沉下去,严肃地说道:“他让我跟您问好,还说......沈书记是他见过最正直的警察。”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发出沙沙的轻响。
沈青云的指尖在桌面上停顿,当年在省公安厅的日子像老电影般在脑海里闪过。
审讯室的白炽灯,卷宗上的咖啡渍,还有嫌疑人落网时那句咬牙切齿的“你给我等着”。
“所以您明白我的意思。”
高翔往前倾了倾身,录音笔的红灯在光影里明明灭灭:“陈光死得蹊跷,林正作案的动机更深蹊跷,现在外面都在传,这案子要被压下去了。”
沈青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翻开了桌角的笔记本。
上面记着今早孙健汇报的进展:朱正华名下的三家公司都有偷税记录,十年前承接的拆迁工程确实造成了人员伤亡。
他的表情很平静,看着高翔说道:“高记者,你既然是公安子弟,那就应该清楚,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在这里。”
高翔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沈青云面前。
信封边缘有些磨损,显然被反复摩挲过。
“这是什么?”
沈青云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那录音笔。
高翔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即把录音笔扔进垃圾桶,小心翼翼的说道:“唬人的,嘿嘿。”
沈青云满脸无语。
闹了半天,他这是怕自己跟朱正华蛇鼠一窝?
“这是一封匿名信,寄到报社收发室的。里面有陈光案的卷宗副本,还有......”
高翔的声音压低,对沈青云说道:“朱正华给程立东转账的流水记录。”
沈青云捏着信封的手指顿住。
信封很薄,却沉甸甸的,像压着一条人命的重量。
他抬头时,正撞见高翔眼里的焦灼。
那不是新闻猎奇,是作为“正义追求者”的急切。
“你父亲知道你来吗?”
沈青云抽出里面的材料,纸张边缘因干燥而微微卷曲。
最上面是张泛黄的照片,陈光穿着检察制服,胸前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知道。”
高翔的手指蜷缩起来,坦然说道:“他总说我太莽撞,但沈书记,您看这个。”
他指着材料里的一页:“几年前陈光被抓的时候,正在调查正华集团的工程质量问题,有三个农民工给他作证,结果一夜之间全自愿撤回证词,还搬离了滨州。”
沈青云的目光落在“农民工”三个字上,想起三天前在老城区见到的那个搬东西的老人。
老人说朱正华“靠谱”,可这材料里的记录显示,当年负责拆迁的工人,所有受伤的,都没有拿到补偿款。
“这些证据,你核实过吗?”
沈青云的指尖划过一份银行流水,付款方是朱正华的司机,收款方是程立东的妻子。
“核实了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