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荣突然指着广场东侧,声音压得很低:“那个穿黑色夹克的,老跟着提红色行李箱的大姐。”
沈青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黑色夹克,衣领竖得很高,遮住了半张脸,手里捏着个折叠伞,看似在闲逛,目光却一直盯着前面那个拎着红色行李箱的女旅客。
女旅客正低头掏手机,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男人悄悄靠近,手指在口袋里动了动,似乎在摸什么东西。
“再看西边那个穿灰色卫衣的。”
沈青云的眼神凌厉起来,随即声音压低,手指点了点车窗:“他跟那个戴帽子的是一伙的,戴帽子的故意撞了下旅客,吸引注意力,灰色卫衣的趁机掏人家口袋。”
刘福荣和周朝先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看,果然见穿灰色卫衣的男人趁旅客被撞得回头时,飞快地从对方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个手机,塞进自己的卫衣帽子里,然后跟戴帽子的男人对视一眼,慢慢退到人群里,转眼就跟另一个穿蓝色牛仔裤的男人汇合,三个人低声说了几句,又分开,各自盯上了新的目标。
“这明显是团伙作案啊。”
刘福荣皱紧眉头,拿出笔记本飞快记录:“至少看到三个了,分工还挺明确。”
“不止三个。”
沈青云点点头,指尖在车窗上轻轻划着:“你看广场中间那个卖地图的老头,他手里的地图从来没翻开过,眼睛一直瞟着周围的旅客,应该是放风的。还有那个穿白色运动鞋的年轻人,一直在自动售票机附近转悠,专挑低头买票的人下手,这帮人都是惯偷,手法很熟,没个几年练不出来。”
周朝先也看明白了,语气里带着点气愤:“这些人真可恶,旅客辛辛苦苦回家,钱和证件被偷了,多着急啊。”
沈青云的脸色沉了沉:“他们这是‘玩青子啃地皮,专挑火车站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下手,最缺德。”
“玩青子啃地皮?”
刘福荣抬头看着沈青云,一脸疑惑:“省长,这是黑话吗?”
他是正儿八经的机关干部出身,还真就不知道这些东西。
沈青云靠在椅背上,解释道:“都是以前道上的黑话,现在还有些老贼在用。吃大轮是在火车上偷,吃小轮是在汽车上偷,啃地皮就是在街面、市场这些地方偷。扣死倒是偷睡着的人,比如在候车室里打盹的旅客。抢门是在上车、进商场推门的时候,趁人不注意下手。玩青子就是用工具,像刀片、镊子这些,刚才那个穿黑色夹克的,口袋里应该就藏着刀片,用来割旅客的口袋或者背包。”
他在基层呆了很多年,对于这方面的知识自然是门清。
刘福荣听得恍然大悟,连忙在笔记本上记下来:“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这些人真是把偷东西当成职业了。”
“可不是职业嘛。”
沈青云的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冷冷的说道:“他们一般都是团伙作案,有放风的、有下手的、有转移赃物的,得手后很快就把赃物转移走,就算旅客发现被偷,也很难追回来。而且他们专挑外地旅客下手,旅客大多人生地不熟,就算报警,也很难提供详细线索,这帮人就是抓住了这点,才敢这么猖狂。”
他顿了顿,看向刘福荣:“给王天磊打电话,让他带羊城刑侦支队的人过来,悄悄行动,别打草惊蛇。告诉他们,尽量把整个团伙都端了,别漏了放风的和转移赃物的。”
“好!”
刘福荣立刻拿出手机,找到王天磊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压低声音,把火车站的位置、小偷的数量和特征都跟王天磊说清楚,最后特意强调:“王支队,省长在这儿看着呢,你们动作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挂了电话,刘福荣看向沈青云:“王天磊说十分钟内到,他们正好有便衣在附近巡逻,已经往这边赶了。”
沈青云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广场上。
那个穿白色运动鞋的年轻人已经得手了,正往卖地图的老头那边走,老头不动声色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钱包,塞进地图摊下面的箱子里。
沈青云心里冷笑:这分工倒是挺默契,今天就让你们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