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想过给她买一个的,又怕这样太突兀,引起她的怀疑。
正想着,又听晚余问梨月:“乖乖,谁买的糖人呀,是不是齐叔叔买的呀,你谢谢齐叔叔了没有?”
“......”
一声“齐叔叔”叫得祁让的心凉了半截,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这是他用半条命换回的女儿,现在,他却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齐叔叔。
晚余请他坐下,让紫苏给他沏一盏热茶,又叫梅霜去驿馆的伙房要些姜汤来给他驱寒。
祁让见她如此周到,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自己从前无论怎样努力都得不到她一个好脸,而今变成了陌生人,她倒是体贴起来了。
他心念一动,试探问道:“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娘子的来历,只听说你们母女是沈大将军路上捡的,能否冒昧问一下,孩子的父亲去哪儿了?”
晚余微微变了脸色,随即又恢复正常,轻描淡写道:“妾身同孩子的父亲和离了。”
“哦?”祁让的手指在袖中慢慢攥起,“在下瞧着娘子是个温良贤淑之人,令千金也活泼乖巧,讨人喜爱,你们夫妻怎么就走到和离这一步了?”
这个问题,晚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默然一刻才道:“我们性情不合,在一起总吵架,分开了也是好事。”
“......”祁让满嘴的苦涩,又若无其事道,“肯定是孩子父亲的错,不管怎样,也不该大雪天让你们母女离开家。”
晚余更加答不上来,笑了笑说:“都过去了,谁对谁错已经没什么要紧,大家各自安好,比什么都强。”
祁让的心飞快地跳了几下,声音有些微的变调:“这么说,你不恨他?”
晚余眉心微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齐大公子今日好兴致。”
祁让的话一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好在他戴着面具,脸上再慌乱也显示不出来,便强自镇定地找补道:
“实不相瞒,在下曾经也有一个和娘子同样贤惠的妻子,一个和梨月同样可爱的女儿,只因战场上毁了容貌,导致情绪失常,一时冲动写下休书,把她们母女逐出了家门。
因此......因此才会在看到你们母女的时候触景生情,还请娘子不要见怪。”
晚余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半晌才道:“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我......”
祁让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驿丞亲自带人给晚余送了饭菜过来。
许是为了巴结沈长安,饭菜做得十分丰盛,晚余想着祁让帮忙带了半天孩子,就客气道:“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下,齐大公子若不嫌弃,就一起吃点吧,省得再另外张罗。”
祁让本能地想答应,转念一想自己戴着面具,便婉言谢绝了她:“不必了,我在这里不太方便,我自己回去吃就行。”
晚余道:“大公子不必拘礼,咱们一路行来,已经不是外人,你把面具摘了也无妨的。”
“不用,真的不用。”祁让心头发慌,再次拒绝了她,起身告辞而去。
晚余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