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沈长安知道,方才意识到祁让找过来的瞬间,她脑海里第一时间跳出来的是南崖禅院的那个夜晚。
那晚,当她打开房门想要逃离的时候,看到的是满院子的黑甲兵和祁让杀神般的脸,随之而来的,就是祁让把她推进禅房的暴行。
她以为事隔多年,她已经把那个恐怖又耻辱的时刻忘记,然而并没有,那些记忆,只是被她刻意藏了起来,一旦有什么事情触动了她,那些记忆就会再次浮出水面。
沈长安并不清楚当天的全部过程,她也永远不会和他说起。
她知道祁让这几年一直都很安静,看起来像是真的对她放手了,并且在西安府那天,他们也已经好好的道过别。
可是刚刚,在意识到祁让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她还是本能的害怕,怕祁让又突然发疯把她带走,或者把梨月从她身边抢走。
因为她切身体会过那人的疯狂,很怕他的疯病会再次发作。
这大概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墙边有一棵桃树,桃花开得正好,树下的石桌石凳上落了许多花瓣。
沈长安看着晚余灰白的脸色,提议道:“你腿疼的话,咱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可好?”
晚余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过去。
沈长安脱下自己的披风,叠起来垫在石凳上给她坐。
晚余生下佑安后,整个月子都在路上颠簸,虽说走得慢,有医女照顾,还是落下了一些毛病,受不得寒。
沈长安素来体贴,晚余便也没有推辞,在他披风上坐了下来。
沈长安在她对面坐下,又关切道:“膝盖怎么样,还疼吗?”
“没事,老毛病了,疼一会儿就过去了。”晚余揉了揉膝盖,叫他不要在意。
这膝盖是从前在宫里跪多了留下的旧疾,再好的医者也治不出根,只能慢慢养着,注意保暖,别的没什么好办法。
沈长安等她缓了一会儿,才小心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晚余心乱如麻地摇头,“他的心思我实在猜不透,他把梨月给了我,我很感激他,但我又怕他是借着梨月和我保持这种断不了的关系。
在西安府,我哄着他,和他好好的道别,希望他能就此放手,可你也知道他的脾性,想要他完全放手,谈何容易......
我就是怕他会反悔,怕他有一天会找过来,所以才不敢对梨月隐瞒,假如我和梨月说父亲不在了,他又突然找过来,我没法向梨月交代,梨月自己也适应不了。
还有就是,就是......”
她停下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沈长安,眼中满是纠结和愧疚。
“你不用说,我懂你的意思。”沈长安柔声道,“你怕他哪天反悔,怪罪到我的头上,所以一直不敢和我在一起,是吧?”
晚余将手肘撑在石桌上,捧住自己的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中流淌出来:“我也想把他往好处想,可他太会出尔反尔了,圣旨对他都没有约束力,万一他哪天发疯,我怕我会害了你,所以长安,或许别人会比我更适合你......”
“晚晚!”沈长安叫住了她,语气比以往都要坚定,“晚晚,不要说这样的话,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我们就算一辈子保持这样的距离,我也不会接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