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身过来,抓住晚余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开,迫使她看着自己,郑重道:“如果我是那种可以随便凑合的人,何至于等到现在?
如果只是因为怕被你连累,我就随便找别人成家,对别人又何尝公平?
况且我并不害怕,如果有一天,皇上真的因为你砍了我的脑袋,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为我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和你没关系,更不存在你连累了我这种说法,你明白吗?”
晚余双眼泛红,反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温暖干燥,掌心有一层粗糙的茧,纵然已经身为最高统帅,他也从未有一日停止过习武练箭。
他从不懈怠,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做着最万全的准备,他的心也从不会为什么事动摇。
这样的他,值得更好的人生,却非要和她一起陷在淤泥里。
“长安,你的意思我也懂,可我不光是担心皇上反悔,皇上不管怎样都是认可你的,也从不曾抹灭你的功劳,我更怕的是佑安......”
提到儿子,晚余的神情更加痛苦,“皇上后来一直没有选秀纳妃,宫里也没有别的皇子降生,假如有一天佑安坐上了那个位子,我怕他听说了我们的事,会忌惮于你。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知道他到那时会如何对待你,假如有一天他找过来,我又该如何面对你和他?”
沈长安闻言笑起来:“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连他爹都不怕,还会怕他?真到了那一天,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一死吗?我们已经相互陪伴那么多年,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笑的那样恣意洒脱,仿佛死根本不算什么。
晚余的泪伴着他的笑流下来:“我知道你不怕,我就是替你不值......”
“值不值我自己说了算。”沈长安伸手替她拭去那滴泪,“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我只知道,这几年陪伴在你和梨月身边的日子,我是快乐的,充实的,这就足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沈长安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目光炙热而虔诚,“晚晚,别为我担心,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甚至都不用心疼我。
况且我们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等到一个好的结果,也请你和我一样相信,好吗?”
晚余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好”。
其实这些话,她很早以前就想和他说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祁让的突然到来,倒是逼了她一把,让她终于能说出口。
她也知道,沈长安看似温和,心性却比谁都坚定,认定的事不会更改,更不会反悔。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面对吧,如他所说,大不了就是一死。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共赴黄泉,这辈子也算值了。
她起身,拿起凳子上的披风递还给沈长安:“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去找你,和你谈点正事。”
“什么正事?”沈长安问。
晚余抿嘴笑了一下:“先不告诉你。”
沈长安也笑了,和她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起身道:“好,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