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托你那好儿子的福。”烈国公夫人佯装抱怨,眼中却不见厌烦,反而是带着满满的笑意。
“如今满京城的有女儿的人家,眼睛都盯着你家云麟呢。”
“他们都知道我与你们家交好,那些旁敲侧击的打探一个接一个,都快把我家的门槛踏破了。”
方青鸾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地张大了嘴:“还有这种事?”
她整日忙着打理山庄庶务和准备儿女婚事,对外面的风风雨雨是真没留意。
“怎么没有!”烈国公夫人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听。
“光是我知道的,就有翰林院刘学士家的嫡次女、光禄寺卿王大人的千金、甚至还有位郡王也想招云麟为婿......”
“他们都变着法儿地向我打听云麟可曾定亲?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们棠家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方青鸾听得是目瞪口呆,半晌才讷讷道:“这......这我还真不知道。”
云麟那孩子平日里只呆在国子监,一回家就扎进书房,偶尔才和大哥切磋几招,当做强身健体。
外边这些事,恐怕不止她不知道,云麟自个也不知道吧。
随后她忍不住又感慨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还真是挺有眼光的。我们家云麟,确实是好得很!”
烈国公夫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呀!如今也是正经的官家夫人了,眼看女儿要嫁入王府,长子娶的又是太傅孙女,自己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才是。”
“云麟是个好孩子,学问好,品性也好,这婚事确实该仔细挑挑,不急在一时。你心里可有个大概的章程?”
方青鸾十分诚实地回答:“不瞒嫂子,我没什么章程。”
“况且,那孩子跟我们夫妻俩说了他如今无心成婚,只想着科举。那便听他的,等科举之后再说吧。”
“至于他喜欢什么样的......”
“嗐,我这当娘的也不知道,总得他自己看得上眼才行吧?反正家世门第什么的,咱们家也不图那个,最要紧的是姑娘家人品好,性子好,能跟他处得来。”
烈国公夫人听了这番大实话,笑道:“成,我心里有数了。”
两个大人正聊着棠云麟的婚事,另一边,棠云婋在陪尉迟敦玩。
忽然,衔蝉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郡主,照夜让我告诉您,王爷明日就要离京了。”
“什么?”棠云婋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好端端的,王爷为何要离京?”
衔蝉压低声音道:“北境突袭,霍将军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王爷打算亲自去边关瞧瞧。”
“怎么可能?!”棠云婋脱口而出。
这件事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过,为何好端端的霍将军却失踪了?
他们不是已经早早地做了准备么,为什么还会这样?
棠云婋心乱如麻。
“备马,我要去王府,见王爷。”
她二话不说,立刻决定进城。
衔蝉知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连忙命人将马牵来。
棠云婋换了身衣裳,让衔蝉给阿娘留了个口信,就策马狂奔,疾驰去了王府。
*
未央宫里。
崔皇后眼圈有点红,干脆背过身去不看儿子。
文昭帝揉着额角,看着底下跪得笔直却一脸“我必须去”的小儿子,又是气又是心疼。
“胡闹!简直是胡闹!”文昭帝声音沉沉的。
“谢翊宁,朕看你是平日里朕与你母后太过纵着你了。那是边关,是战场!不是你往日里去的那些游猎围场。”
“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你让朕和你母后......”
“父皇,境提前来袭的事情您就说儿臣说得准不准吧?”谢翊宁打断了他的话。
文昭帝一怔。
这孩子确实说对了。
他那个梦境,确实有些邪乎。
见父皇不说话,谢翊宁趁热打铁:“既然是准的,那就说明儿臣的预知梦是有用的,我若去了战场,说不定能让咱们大虞此战大获全胜。”
文昭帝差点被他绕过去了,反驳道:“若你的梦全都准的话,你怎么没梦到霍将军失踪了?”
“那可能是距离太远,所以才不准的嘛。”谢翊宁倒是理直气壮,脸上依旧挂着往日里耍无赖的懒洋洋的笑意。
“说不定去到了边境,我就能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了。”
霍将军失踪一事,上辈子并未发生。
这辈子肯定是中间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岔子,他必须得亲自去看看,不然他不放心。
“说来说去,你非去不可呗?”崔皇后猛地转过身,带着哭音呛他。
“是。”谢翊宁语气笃定。
“军中最怕群龙无首,现在派个资历老的老将去,底下那些骄兵悍将谁服谁?万一那人再有点什么别的心思,那岂不是腹背受敌?”
文昭帝眉头蹙得更紧,这话说到了他心里的担忧之处。
霍将军失踪,派谁去顶替他确实是个难题,既要压得住场子,又要绝对忠诚。
谢翊宁见他似乎有所松动,继续道:“而我去就不一样了。我是父皇母后最疼爱的孩子,是皇子亲王,天家血脉!我去了,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代表的就是皇家。军心至少能稳下一大半!”
听到他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是最被偏爱的那个孩子,帝后二人被逗得心头的气恼和担忧都减少了几分。
谢翊宁见两人表情变化,立刻凑上前撒娇:“父皇,母后,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保证,我就待在帅帐里,绝不往前线冲!”
“你们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盯着我。我就去了,就乖乖当个镇场子的吉祥物,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