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长辈，还能被她一个小辈威胁了不成。
“这是怎么了？”沈真远皱眉道。
沈夫人并不理他，只低头去看沈知蕴，郎中早已到了，替沈知蕴扎了针，她才悠悠转醒。
“父亲。”沈知蕴看到沈真远，不由红了眼睛。
沈真远看着她磨到发红发肿的膝盖，心疼不已，“我平常是如何教你的？怎可顶撞祖母？”
沈知蕴推开他，眼睛盯着他道：“父亲不先问问，我为何会顶撞祖母？祖母说的，便一定是对的了？若是我告诉父亲，祖母先赶阿母回公主府呢？”
沈真远一怔，立刻去看妻子，只是妻子并未给他半个眼神。
怪不得妻子会说出会公主府的话来。
卫氏打圆场道：“阿蕴，你祖母说的不过是气话。”
“只是气话么？还是因为心里知晓，有我在，阿母舍不下我，回不了公主府，所以祖母说这些伤人的话，也便没了顾忌？”沈知蕴轻声道。
沈老太太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不太好看。
“我的阿母我自己护着，便是还有下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干，大不了我跪死在这。祖母一日不向阿母道歉，我便一日不会来沁园。”沈知蕴轻声却坚定道。
沈夫人看着女儿，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还有，国公府的账，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我阿母不会管，除非允许阿母亲自找人，从三年前的账起，从头到尾查一遍，确定无误后，我才同意阿母来接手。”沈知蕴道。
沈老太太却未坦荡的说好，显而易见是知道国公府的账，是知道一些的。
卫氏则一阵心虚。
到这，沈真远心里就有数了，他一直知母亲更与大嫂合得来，也更偏爱大嫂，只是他与沈真修是亲兄弟，并不去计较，便是大房全管了中馈，他也并未多说什么。
主持中馈能捞多少油水，是人都清楚，他这就是默许大房多得利益，都是自己人，他甘愿吃点亏。
却没想到，母亲在知晓府中情况后，却想着让妻子用嫁妆去填大房惹出的祸。
沈真远心寒不已。
他又看向妻子，心中升起亏欠，眼下是女儿长大了，能替她叫不平，那以前呢？是不是都自己承受着。今日要是女儿不下跪，那跪在这昏倒的，那就是妻子。
母亲是仗着自己向着她，打压妻子，可妻子却是因为爱自己，而处处忍让，这一对比，让他越发觉得对不起妻子。
沈真远也清楚，这一次的事情要是不解决好，日后还会有下一次。
“明日阿母带你回公主府。”沈夫人同沈知蕴道。
沈知蕴看了眼父亲，点了点头。
沈夫人忽然感觉手心一热，垂眸一看，原来是沈真远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您也是出嫁女，该最是清楚女子嫁人后，回夫家该有多不容易，柳氏是儿子当年亲自求娶来的，您赶她走，就是在打儿子的脸。”沈真远言辞恳切道，“儿子希望您跟柳氏道歉。”
沈老太太下不来台，却是半句都不肯多言，让她跟柳氏道歉，是不可能的。
“就当是儿子求您。”沈真远看着她道。
沈老太太也失望道，“你以为我为了谁，我难不成真是看不惯她？我这一辈子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国公府？”
只是沈老太太忽略了一点，她的确是为了国公府着想，可是事端是大房惹出来的，断没有二房不帮忙处理，就怪二房的道理。
很多长辈，自己年轻时受尽妯娌间的苦楚，老了却开始拎不清，喜欢“劫富济贫”，从条件好的子女索要银子，贴补条件差的子女。
最长辈的，最忌讳的便是越界。
沈夫人不抱希望，沈真远向来看重家族团结，慢慢地抽回手。
只是还未抽回来，就再次被沈真远握住了。
她不禁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却见男人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