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真远看了沈老太太片刻，抚了抚衣襟，跪了下去，道：“既然如此，我们二房就出去重新置办宅子吧，如此母亲也分得清二房与大房，虽在同一屋檐下，却有各自的生活了。”
众人皆是一愣。
沈老太太却是做梦都想不到，儿子能说出搬出去这样的话，不由红了眼眶，道：“你如今是连我这个老母亲也不想要了吗？”
沈真远苦笑道：“是母亲不要我，不论是之前纳妾，还是这回对柳氏口不择言，母亲都是为了你自己，哪是替我考虑。母亲闹得我家宅不宁，儿子只能远离，母亲不过是仗着儿子不计较，打压柳氏罢了。”
沈老太太无言以对。
“另外，柳氏的嫁妆，也不可能用来贴补国公府，谁点出的火，谁负责灭。”沈真远官至礼部尚书，严肃时，不怒自威。
卫氏也不敢再开口。
“二爷，这番话太伤老祖宗的心了。”如意道。
沈真远却不理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儿子不孝，但儿子只有柳氏一个妻子，我不护她，枉为其夫，何况我已向着母亲太多次……母亲自己考虑考虑吧。”
丢下这些话，沈真远便带着妻女头也不回地回了荷亭园。
“父亲要是早能如此，阿母也无须受委屈了。”沈知蕴膝盖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回来时也坐着轿撵。
沈真远心里有愧，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阿母受委屈。”
只是眼神，却看着沈夫人。
沈知蕴松了口气，今日甘愿被罚跪，就是算准了沈真远回府的时辰，父亲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一出苦肉计，还算值得。
……
当晚，沈国公沈真修便回了府。
沈真远同他聊到半夜，回来时，未再提分家的事，不过对兄长也没了往日的亲近。
眼下，沈知蕴倒也不希望分家，针对父亲的人不少，是以在外人眼里，国公府自是越团结越好。
她的目的，只是改变父亲和祖母间的母子关系，只要父亲态度坚决，祖母日后就不可能为难阿母，大伯母也会有所收敛。即便日后真想分家，也不会太难
再者，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父亲顾及兄弟之情，恐怕还是愿意帮衬大伯母的，而中馈之事就还得拖延一阵，再拖下去，国公府指不定就真垮了。
沈知蕴与阿母商量好这一出苦肉计，也是断了父亲借钱给大房的可能。
过了四五日，沈老太太便亲自来竹苑看了养伤的沈知蕴。
正如沈知蕴所想，父亲的态度，决定了祖母的态度。
“可是还怪祖母？”老太太叹气道。
老太太这愿意亲自上门，就是变相地道歉，沈知蕴摇摇头，也给她台阶下：“那日我态度也不好，伤了祖母的心了。”
沈老太太还算欣慰，又拿出个雕花木盒道，“这对玉耳坠，是我前些日子找人做的，一会儿你拿给你阿母。”
“阿母会喜欢的。”沈知蕴笑道。
沈老太太看着孙女，其实她愿意来道歉，不仅是为了与儿子缓和关系，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如今也算知道自己孙女，有多护短了，她不愿孙女真不理她。
老太太走了没多久，卫氏也来了。
关心了她几句，便开始问沈夫人的下落。
“大伯母有话就同我说吧。”沈知蕴道。
“我想说的，得同你阿母说，你还小，与你无法说清楚。”卫氏敷衍地笑了笑，只是这笑，任谁看了，都知她心里有事。
沈知蕴却将一叠银票摊在了她面前，待看清上边的面额后，卫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里是两万两，余下的每月贴补一些，不出一年，应该能平伯母的账了。”沈知蕴道。
卫氏心底不可谓不震惊，她不知沈知蕴，是从何得知这具体数目的，只是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又不在老祖宗面前告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