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盯着她,若有所思地淡淡道:“四姑娘既替我寻到了慕神医,日后自然不必再来我这。只是四姑娘这意思,是有些怕我?”
几乎是一语中的,怕的是与他相处,偏了正轨,以致后患,同样的坑,她可不想踩第二次。
沈知蕴只好提正事道:“这番我父亲能顺利去凉州,世子定然也在圣上面前说了好话,我感激不尽。”
“四姑娘在怕什么?”萧砚却不合常理地逼问道。显然此刻他并不打算同她探讨沈真远全身而退一事,是否有他从中干涉。
沈知蕴垂眸,此刻心烦意乱不已。
却是没人开口。
萧砚有耐心时,几个时辰不动如山都是家常便饭,如今非要她开口,自然能不言一语,只是气场迫人,教人连喘气声都身不由己收敛了几分。
“沈国公府的嫡女,是不会给人当侧室的。”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知蕴不堪压力,垂眸直言道,“否则背后定然会被人说闲话。”
萧砚看着她,果然她敏锐得很,那日程霜问他,他之所以没明说,便是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倒不是他多喜欢她,只是沈知蕴这样的姿色,前路不会顺畅,夫家若是一般,恐难以保全她。
上一辈子,她是他的妻妾,他总有几分旧情与怜悯,看着她因嫁错人而香消玉殒,倒不如把她留在身边加以庇护,至于侧室这个位置,够保她无忧,宣王府也不必卷入沈国公府的事。
到那时,沈真远为了女儿的安危,必然也不会拒绝。
只是眼下,沈国公府尚安,他也未做好决定,萧砚并无提及此事的打算,如若不是今日沈知蕴说起,一年内他都不会与她谈及此时。
“不当侧室,那是想当正妻?”萧砚淡声问道。
语气间,有淡淡的嘲讽。
别说正妻,便是他的祖宗,她也不想当。
当他女人,可是一份苦差事。
沈知蕴起身,抚了下衣裙,在他面前行了个礼,言辞真诚:“世子明鉴,我也并无此心思。我心如明镜,世子妃之位,谢姐姐、程姐姐都比我合适,又岂会生出不该的心思。”
她想了想,又道:“实不相瞒,我考虑的是陆府、林府这般的夫家。我并不聪慧,唯有夫家家世简单,才勉强能应付过来。”
如此往门第寻常的人家找,也是难得一见,用沈老太太的话来说,这般想下嫁,那是顶没出息之人。
“你嫁进陆府与林府,却并非是好事,两府门第不高,日后护不住你。”萧砚道。
沈知蕴与她的想法可不一样,何况陆府与林府,都挺好的,尤其是陆府,陆行之可是少见的美男子,自己又努力上进,为人也不错,日后高升,未必就护不住她。
单论过日子,萧砚远远比不上陆行之。
萧砚清楚她的避讳,脸色冷冷淡淡,似是有些生气了。
其实从沈四姑娘的态度,便已然能猜出她并不留恋宣王府,也不留恋他,否则又岂会从不愿意他面前提及曾经的事。
上一世,她或许是为了利益嫁他,不见得有感情。
倒是他这个不记得前世的,近来却是偶尔能代入她郎君的角色,远比先前要更关注她。
萧砚收回思绪,无言看着她,心中那不痛快,更甚了几分。
他并不喜欢,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空留他揣测,萧砚并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之感。
不过对于她的拒绝,他也不在意。
沈知蕴道:“世子还请体谅我,身为国公府的女君,恕我不愿丢国公府的脸,否则倒不如死了。”
“我并不喜欢强逼于人,也并无你想象中那便,想让你给我当侧室。”萧砚看了她一眼道,若不是因为上一世,他也生不出这打算,也并非是对她有意。
沈知蕴放下心来,这才缓缓坐到了他对面的软丝竹椅上,道:“清天阁的暗室,要是我未猜错,应该处于宣王府涵亭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