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未认出他，只当他是府上的下人，并未多看他一眼，与沈荷笑盈盈聊着什么。
美人莹莹，一颦一笑都美艳动人。
然后她看见她三哥，在路过沈姐姐时，将一支玉兰簪，随手插进了她发间。
女子及笄，是不能戴外男的簪子的，及笄礼的发簪，向来由家人或者夫君来物色。
再或者，是有过夫妻之实的、乱了伦常的公子与女君，以代夫君之责，免除女君极恶之运势。
萧凝脸色发白。
三哥做了这事，这其中的深意，可就大了。
沈知蕴同沈荷回到竹苑时，是准备补一下妆容的。
“四姐姐，你头上这只兰花簪，好是精细。”沈荷忽地眼前一亮。
沈知蕴不由一愣，她却是不记得自己有戴什么兰花簪，透过铜镜时，看到那一抹精细的白玉，质地通透细腻，兰花不过拇指般大小。
她伸手摘了下来。
簪子极细，簪首的兰花却很精美，雕刻工艺细致入微，小小的花朵，花瓣片片分明，薄若蝉翼，优雅地绽开来，几根花蕊娇俏而立，衬得兰花栩栩如生，玲珑奇巧。
“这簪子虽小巧，却未被婶娘给你的绯玉簪抢去了风头，平日只梳小髻时戴着最合适了，可是哥哥送你的？”沈荷思来想去，能费心思制这玉簪的，也就只有沈诤了。
沈知蕴不语。
沈诤送她的，并非是簪子，而是前朝乐师赵颐所用的一支笛子。
反倒是萧砚，提及过送她白玉兰簪，却不知他是何时，将簪子给她的。
沈知蕴细细回想，他有机会将簪子给她戴上的时机，也便只有长廊那一路了，而后便想起，路过的那个下人，唯独他离自己最近。
原路返回，自然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萧凝在看见沈知蕴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又起了涟漪，不自觉收敛了语气，讨好道：“沈姐姐。”
她心中替兄长怀着愧疚，如若沈姐姐和兄长真有什么，那定然是兄长强迫，若是兄长不想，是无人能为难他的。
“凝妹妹，二夫人。”沈知蕴打招呼道，却并未看见萧砚的身影，那他必定不是光明正大来的，只是他能如此出入沈国公府，她心中难免警惕。
“大半年不见四姑娘，我都快认不出四姑娘了。”萧二夫人和善笑道。
“二夫人近来可好？”沈知蕴笑问。
“王府每日来去便也是那些事，除了无聊些，倒还凑合。”萧二夫人道。
“沈姐姐日后也可多来王府走走的。”萧凝在一旁补上一句。
沈知蕴有些奇怪地看了萧凝一眼，她今日对自己，却是比往常都要热情些。
这会儿是在人前，沈知蕴也不好直接把簪子给萧凝，便笑盈盈应承了几句。
不过她很快瞧见萧砚了，他站在长廊的拐角处，显然是猜到了她在找他，有意让她瞧见他。
沈知蕴路过他时，轻声道：“世子随我来。”
萧砚原先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她开口，便抬脚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如若不是其他地方不安全，她是不会带他来竹苑的，冬珠瞧见萧砚，神色复杂，规规矩矩的望风去了。
竹苑是沈知蕴的寝居，女君的东西不少，倒如曾经梦中的景华居一般，摆满了可爱精致的物件。
这让他有些走神。
“世子请坐。”沈知蕴道。
萧砚坐在她的竹榻一侧，隐隐能闻见寝居中，隐隐藏着她身上惯有的栀子香，而抬眼余光，又能瞧见她挂在屏风上的亵衣。
他瞧了一眼，脑中闪过些旖旎的片段，便收回视线，喝了口茶。
在男女之事上，他到底算是个毛头小子，便是想起那一日，也足够让他红了耳根。
……沈知蕴见他如此，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她也未多想，而是将白玉兰簪，放在他面前，敛眉疏远，带着不易察觉地讽刺道：“世子先前还同我说，我不要便算了，今日这花簪怎还会出现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