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脸色,鲜红的血,分明是心狠手辣之举,萧砚却觉得她在发光。
而孙政起先还妄想还手,随后便再无反应,死的透透的了。
沈知蕴喘着气,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落下泪来。
她杀人了。
可很快又担心起萧砚来,慌忙爬到他身边,分明自己也害怕,眼睛湿润,却安抚他道:“世子可放下心,已无碍了。”
萧砚想回应她,却是眼睛也睁不开了。
沈知蕴见他无半分反应,心跳却是快了几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是微弱至极,见他还活着,才勉强放下心来。
“世子,你要坚持下去。”萧砚听见沈知蕴在他耳边道,“王妃与凝妹妹,还盼着你回去。”
萧砚在心中默默应道:好。
她这般不顾危险救他,他心中柔软一片,并不想死。
与屈阳或是别人不同,沈知蕴是唯一一个不因责任,而救他之人。
“也得亏世子让我学了一阵剑术,否则今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命丧于此了。”沈知蕴道。
她同他说话,自是为了让他集中注意力,这会儿心智一旦分了出去,指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处城隍庙已破败不堪,平时极少有人路过,沈知蕴看了一眼睁着眼睛却已死去的孙政,身形与萧砚还算相似。
只出现了他一人,说明这一拨人,眼下也只剩下了他,否则岂会一个人来冒这般风险,多一人一起,那就多一分成功的胜算,即便还有追杀萧砚之人,想必近两日也未必会出现。
沈知蕴用布条替萧砚止了血,拖着萧砚的身子,将他藏在了庙宇的角落之中,用稻草将他盖住。
“我回去取药材,世子在这等我。”沈知蕴道。
一路上,马车极速前行。
索性提前吩咐好了冬珠,冬珠早早就煎起药来,沈知蕴在京中,也带了不少极好的药材,如今也算派得上用场了。
“若是阿母找我,便说我已经睡了。”沈知蕴想了想,道,“阿母要想进屋,就告知阿母我已好久未睡好,阿母自然会打消进屋去的念头。”
回来的一路,沈知蕴自然也忧心萧砚那边的情况,不仅忧心他死了,亦忧心可否会有人发现。
好在赶回去时,并无人出现过。
她进入城隍庙,将那破败的门掩上了。
沈知蕴拨开稻草,萧砚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如今真是瘦弱了不少,也再无平日里那贵公子的模样,倒是顺眼了几分。
因着与他也当过夫妻,也不似上一世那般扭捏,沈知蕴三两下就脱去了他的衣物,替他擦去血迹,上了药,他身上的伤口,却是数不胜数,化脓的亦不在少数,显得异常狰狞。
敬文帝赏赐给沈知蕴续命用的人参,自然是上等的药材,待天色晚些,萧砚便醒了过来,约莫睡了五个时辰。
沈知蕴身边有个生死不明的萧砚,身旁,还有具尸体,待着时只觉得泛起一阵冷意。
夜色一片漆黑,他隐约看见了暗处的一道人影,下意识伸手去寻身边的剑,眼神亦是锐利不已。
堪堪握上剑,忽地一句轻声耳语:“世子醒了?”
萧砚顿了顿,想“嗯”一声应她,却是发不出声。
沈知蕴怕有人察觉,这会儿并不敢点火,摸着黑来探他的情况,却正好摸到他的手,正握着剑,不由皱眉道:“世子莫不是想杀了我。”
他没有。
萧砚心中有几分急切地想同她解释,动了动,却牵起一阵疼痛,不由发出一阵闷哼。
“我知晓了不该知晓的?”沈知蕴娇声道,“早知不救世子了,却不知等来的是世子打算恩将仇报。”
“我是……”他只是近月,遇到过太多危险时刻,下意识的反应。
沈知蕴却并非真是这般怀疑,只是调侃他,见他出声了,放下心来,道,“孙政与世子身形,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