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萧砚认真道。
“你明白我是何意”沈知蕴提及军妓，可不仅仅是可怜她们，也是警告他。
萧砚不由笑了笑，态度端正道:“我只要你。”
沈知蕴轻声说:“我等你回京，景华居我会照顾好。”
萧砚心下一动，她这是要替他管家。
她俨然已全心全意，将自己当成了宣王府的世子妃，当成他的妻子，这是认可了他。
不再是成婚那时，为了兄长的安危，才同他谈亲事。
萧砚笑意，越发明显，那是打心底的高兴。
再回京，他便是真正有家了，家中有等待他的妻儿。
“景华居，就劳烦夫人照看了。”萧砚道。
他不过待了短短两个时辰。
之后，屈阳便替她准备起回京的事，没过几日，关外战事险峻，关内撤离之事，便传了过来，各位将领的夫人，都被要求回乡，一时人心惶惶。
不少女子，舍不得夫君，怕得泪眼婆娑。
可是却无人敢不听命令，夫人们都知晓，只有自己安稳了，在战场上杀敌的夫君，才没有后顾之忧。
她们不会打仗，却是最安稳的大后方，为大燕的贡献中，也有她们一份力。
她们中大多数女子，为了国家安稳，一直在忍受着独自孕育子女点苦楚，却很少有怨言。
临行那几日，陆续有夫人，来同沈知蕴告别。
“世子妃，这一别，日后见面可就困难了。”林夫人有些不舍道，“习惯了经常与世子妃闲聊，这一回去，怕是会有几分不习惯。”
沈知蕴同样也有几分不舍，将自己的首饰，送给了她几样，林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收，沈知蕴好说歹说劝她留个念想，她才收下。
“世子妃今日下午就走”
沈知蕴点了点头:“今日就走。”
只是谁也未想到，会这般不顺利。
祸事和意外，永远来得这般突然。
沈知蕴的马车还未出城，却有一队数人马，朝关内袭来。
“主子有令，莫留活口。”为首的那人道。
死侍们，遇人杀人，孩童也未放过。
一时间，横尸遍野。
沈知蕴被屈阳护送出府时，一眼便看到了林夫人的尸体，她睁着眼睛，脸色惨白，已无半分生气。
分明不久前，她还在同自己笑盈盈地告别。
血腥味和面前的惨状，沈知蕴忍不住呕吐起来，难受得肚中直翻滚，眼泪直流。
“世子妃。”屈阳一边解决发现他们的人手，一边道，“别担心，世子一会儿就会赶来。”
沈知蕴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何这对人马，对城中女眷下手恐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一来能导致军中军心不稳，二来分散兵力。
且叶将军，即便知晓前便有陷阱，也不得不派人前来，不护将士家眷，谁还愿意为大燕而战
只是北齐之人，为何能这般轻而易举进城接应之人，又是谁寻常将士，在关外这戒备森严的境地，怎么接应当然是地位不低的。
沈知蕴想，事到这一步，萧砚恐怕也猜到了。
她身为王府世子妃，若是被抓走威胁萧砚，萧砚必然会救自己，即便是投降，为了一个女子投降，足够治萧砚的罪了，这事对敬文帝有利，对孟澈也是有利的。
沈知蕴忽地想到，前几日，与萧砚聊起的，孟澈“伐诛异党”一事。
沈知蕴的心，不断往下沉，生出一阵阵寒意来。
城中女眷，恐怕不少是这些异党之妻。
而既是伐同党，未必不可趁机除去威胁。
萧砚自然也是威胁。
入城杀害女眷，不但能对那些异党起杀鸡儆猴的作用，还能让军中分心，助北齐胜这一战。
若是孟澈利用北齐，牵制住敬文帝立储一事，同时处置军中对他有二心之人，还希望萧砚坐镇战败于北齐，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
屈阳带着她，进了一条已被搜查过的的小巷，那血腥味却更甚，四处都是断臂残肢，沈知蕴再也撑不下去，胃中酸水，都吐了出来。
冬珠从衣裙上，撕下一块布条来，替她将眼睛蒙上。
“宣王府那位，踪影怎得不见了”忽有声音传来。
沈知蕴一行人，不由紧张了几分，屈阳已做好了杀出一条血路的准备，而冬珠也紧紧将沈知蕴护在身后。
沈知蕴沉吟，这般看来，应该不会要她性命，为了不让冬珠和屈阳牺牲，到时不如自己先出去。
否则即便屈阳奋力反抗，自己带头来，也未必能躲过这一劫。
她做好了准备。
忽被人拉住手，那人将她打横抱起。
冬珠和屈阳，在看到陆行之的一刻，终于放松了几分。
眼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
屈阳护住一人，倒不是问题，可加个冬珠，便有些吃力了，可冬珠是个好姑娘，屈阳也做不到，这么丢下她。
何况世子妃也是不会这样薄情。
陆大人的出现，分摊了他的压力。
屈阳曾与陆行之交过手，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世子妃跟着他，比跟着自己安全。
陆行之带着沈知蕴，沿着小路走了。
……
沈知蕴被人抱着，紧张之下，一动也不敢动。
入鼻的，还是那血腥味，难受得她头晕目眩，而眼睛此刻还被蒙着。
“郎君。”沈知蕴的第一反应是萧砚，给她的感觉，也有些相像。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
陆行之听到她这声依恋的郎君，心中不由轻颤几分。
随后他更加稳当地抱着她。
“嗯。”陆行之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一边安抚道，“我在，不怕。”
沈知蕴忽然就不动了。
唯有整个人，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