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到我脸上时,还是温的。
我身前的地面上,那个因打碎琉璃盏的宫女已经身首异处,血汇成溪,浸湿了我皂靴的边缘。
龙椅之上,大景朝的天子,那个传闻中弑兄夺位的疯批暴君萧烬,正用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手上本不存在的一丝血迹,声音慵懒得像刚睡醒的猫:下一个。
殿内所有太监宫女瞬间跪倒一片,抖如筛糠。
下一个,轮到我了。
我是负责给那个宫女递托盘的小太监,陆朝歌。
我没有抖,甚至没有眨眼,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颗滚落在角落里的头颅,任由那点温热的血在我脸颊上慢慢变凉。
哦萧烬似乎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他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你,不怕
我垂下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奴才的命是陛下的,陛下想何时取走,奴才便何时献上。怕与不怕,并无分别。
这是实话。
三年前,镇国公府满门抄斩,我亲眼看着父亲的头颅被高挂城楼。从血泊里爬出来的那一刻,我——林朝歌,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陆朝歌,不过是一具为了复仇而苟活的行尸走肉。
有点意思。萧烬的笑声很轻,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至冰点,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一身玄色龙袍,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他很年轻,俊美得如同妖孽,可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燃烧着疯狂与毁灭的焦土。
他的目光像一把淬了毒的手术刀,一寸寸地刮过我的脸,最后,定格在我脸颊上那点已经快要凝固的血迹上。
他走下龙椅,一步步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停在我面前,用那块擦过手的丝帕,轻轻沾了沾我脸上的血。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
真干净的一张脸,弄脏了,可惜。他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来一阵毛骨悚然的战栗。
我强忍着一刀捅死他的冲动,垂眸,一言不发。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眼中的疯狂兴味更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陆朝歌。
陆朝歌……他玩味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从今天起,你便到乾清宫当差,做朕的贴身太监。
此言一出,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在疯批皇帝身边当差,活不过三天。
而我,却平静地跪下,叩首。
奴才,遵旨。
因为我知道,地狱,才是离仇人最近的地方。
2
乾清宫,是皇权的最中心,也是一座比冷宫更消磨人意志的囚笼。
萧烬的脾性阴晴不定,前一秒或许还在赏你黄金,后一秒就可能因为你呼吸声重了些,而让人拖下去喂狗。
我上任的第一天,就亲眼见证了前任大太监,因为在给萧烬的奏折上发现了一丝墨点,而被活活杖毙。
废物。萧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我面无表情地指挥着小太监将尸体和血迹处理干净,仿佛那只是一个被打碎的茶杯。
我的冷静,似乎取悦了他。
你倒是个称职的奴才。他将一本奏折丢到我面前,念。
我捡起奏折,摊开。
目光扫过上面的字,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弹劾我父亲当年通敌叛国的罪证陈条,上奏者,赫然是当朝丞相,顾思源。
他就是害死我全家的,罪魁祸首!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我的胸膛,但我握着奏折的手,稳如磐石。
我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将那些颠倒黑白的罪状念了出来。念到镇国公林毅,其罪当诛,其族当灭时,我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一顿。
念完,我合上奏折,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萧烬一直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在审视我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林毅,你认得他忽然问。
奴才不认得。我答得很快,奴才只认得陛下。
他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吗朕听闻,林毅有个独女,与你年纪相仿,也叫朝歌。你说,巧不巧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在试探我!
回陛下,奴才的‘朝歌’,是‘朝阳之歌’,不过是乡野鄙名。想必林家小姐的‘朝歌’,定是‘朝拜天子,歌舞升平’之意。云泥之别,不敢相提并论。我将头埋得更低。
萧烬没有再追问,只是让我退下了。
但我知道,他已经在我身上,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很危险。
但也给了我机会。
我必须更快地行动。
当晚,我奉茶进入御书房时,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另一本奏折上。
那本奏折,弹劾的是丞相顾思源,结党营私,贪墨军饷。
狗奴才!你想死吗!萧烬勃然大怒,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我蜷缩在地上,忍着胸口剧痛,惶恐地磕头:陛下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他走过来,一脚踩在我的背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碾碎。
拖下去,掌嘴五十。他冷冷地命令。
我被两个太监架起来,拖到殿外。
冰冷的雨水,混着脸上火辣的疼痛,让我清醒无比。
五十下掌嘴,打得我口鼻出血,脸颊高高肿起。
但我知道,我赌赢了。
当我被拖回殿内时,我看到萧烬正拿着那本被茶水浸湿的奏折,看得入神。
他眼中的杀意,不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奏折上的那个名字——顾思源。
我的第一步棋,落下去了。
虽然,代价是半条命。
33
顾思源是一条嗅觉敏锐的毒蛇。
我这点小动作,很快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针对我。
今天是我负责的御膳咸了,明天是我准备的熏香味道不对了。桩桩件件都是小事,却足以让萧烬的怒火一次次地在我身上累积。
我身上的伤,旧的未好,又添新的。
但我都忍了下来。
我知道,顾思源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将我一击毙命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萧烬生辰那日,西域进贡了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被他随手放置在御书房的博古架上。
第二天,夜明珠就不见了。
宫中大索,最终,在我床下的暗格里,搜出了那枚夜明...珠。
人赃并获。
我被押到萧烬面前。
顾思源站在一旁,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杀意。
好个胆大包天的奴才!他义正言辞地向萧烬进言,竟敢偷盗圣物!此等家贼,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臣恳请陛下,将此獠处以凌迟之刑!
凌迟。
父亲当年,便是受此酷刑而死。
我浑身冰冷,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我知道,这是个死局。无论我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
萧烬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不出喜怒。
陆朝歌,你还有何话说他问。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忽然笑了。
奴才无话可说。我说,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颗夜明珠,落错了地方。它虽璀璨,却也只能照亮这深宫的一角。若是将它碾碎成粉,混入军中箭矢的火药里,或许,能为我大景的将士们,在夜战中,照亮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路。
我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顾思源。
谁也没想到,一个死到临头的小太监,不求饶,不辩解,反而说出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
萧烬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奇异的光芒。
他沉默了许久。
久到顾思源都有些按捺不住,想再次进言。
丞相觉得,该如何处置萧烬忽然问他。
臣以为,当……当斩立决!顾思源咬牙道。
哦萧烬拖长了尾音,站起身,缓缓走到我面前。
他伸出手,挑起我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嗅。
朕倒是觉得,这么有趣的奴才,杀了,才是真的可惜。
他转头,看向脸色大变的顾思源,嘴角的笑容,残忍而冰冷。
他的命,是朕的。
除了朕,谁也,没资格动。
说完,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就往内殿走。
至于夜明珠……他的声音,从殿内悠悠传来,丞相爱惜国库,便将这颗珠子赏你了。拿回去,好好‘保管’。
顾思源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像吞了一只苍蝇。
他知道,皇帝不是在赏赐,而是在警告。
他更知道,他非但没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反而,让我成了皇帝真正的,所有物。
4
我成了乾清宫里,最特殊的存在。
萧烬不再让我干粗活,而是让我随侍在他身边,研墨,看书,甚至……批阅奏折。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将我置于虎口,看我如何挣扎求生的游戏。
但我也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
萧烬的身体,有问题。
他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将自己锁在寝殿深处的密室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许任何人靠近。
我会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和器物被砸碎的声音。
第二天他出来时,总是脸色惨白,眼底布满血丝,脾气也比平时暴躁百倍。
宫里的老人都说,陛下这是中了邪。
我却不信鬼神。
我利用给他送餐的机会,偷偷收集了他残留的血迹和药渣。
我本就出身将门,家学渊博,对岐黄之术也略有涉猎。经过几夜的研究,我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萧烬不是中邪,他是中毒了。
一种极为罕见的,来自西域的慢性奇毒——焚心。
此毒不会立刻致命,但会随着时间,一点点地侵蚀人的心脉和神智。中毒者,会变得多疑、狂躁、嗜血,最终,在无尽的痛苦和疯狂中,焚心而死。
怪不得,他会如此残暴,如此疯批。
他不是天性如此,他只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可怜虫。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一方面,我找到了他最大的弱点。只要我能解此毒,我就能掌控他。
另一方面,当我知道他所有的残暴,都源于身不由己的病痛时,我心中那份滔天的恨意,竟然……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动摇。
我唾弃这样的自己。
林朝歌,你忘了满门的血海深仇了吗他再可怜,也是你的仇人!
我压下心中那丝不该有的怜悯,开始疯狂地翻阅古籍,寻找焚心的解法。
终于,我在一本残破的医书里,找到了线索。
焚心之毒,至阳至烈,无药可解。唯有……至阴至寒之物,方可暂时压制。
比如,千年寒玉,或者……
拥有纯阴体质之人的,心头血。
我看着医书上的记载,久久无言。
我就是,纯阴体质。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形。
我开始在给萧烬的茶水里,偷偷加入一些安神镇静的草药。
这些草药,对他的毒无效,但能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果然,他发作的频率和痛苦,都有了些微的减轻。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
他不再睡在龙床上,而是让我每晚,在他的床边,打个地铺。
他说,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他才能睡着。
他说我,是他的药。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他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冰冷。

对。我就是药。
一剂,能要他命的,毒药。
5
在暴君身边装安神药的日子,是对身心的双重煎熬。
每晚,我就睡在他龙床边的地铺上,只隔着一道明黄色的纱幔。他身上那股龙涎香混杂着淡淡血腥味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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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连呼吸都要控制得轻浅平稳。
有好几次,他会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吓人的眼睛,会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滚过来。他声音沙哑。
我只能沉默地起身,跪到他的床边。
他会伸出冰凉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就那么抓着,闭着眼,眉头紧锁,直到重新睡去。
第二天醒来,我的手腕上,总是留下一圈青紫的瘀痕。
他从不道歉,也从不解释,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体内的焚心之毒,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猛烈。
他在床上痛苦地翻滚,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发出压抑的嘶吼。
水……水……他含糊不清地喊着。
我连忙倒了杯水,想要喂他。
可他一把挥开水杯,滚烫的茶水洒了我一手,他却像没知觉一样,猛地将我拽上了龙床。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身上烫得吓人,像一块烙铁。他死死地将我禁锢在怀里,力气大得惊人。
别走……他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像个迷路的孩子,声音里带着一丝脆弱的哀求,阿姐……别丢下我……
阿姐
我的心,狠狠地一颤。
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我记起来了。
很多年前,我还没进宫,父亲还在世的时候。
邻国送来一位质子,就养在镇国公府。那个质子,胆小又怯懦,总是被人欺负。
只有我,会偷偷给他送吃的,教他读书写字。
他比我小几岁,总是怯生生地,跟在我身后,叫我朝歌姐姐。
后来,他被送回国,不久就传来了他弑兄夺位的消息。
他就是……萧烬。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他只是,不敢认。
或者说,不敢认,我这个被他亲口下令,满门抄斩的,仇人的女儿。
我躺在他滚烫的怀里,听着他一声声痛苦的呓语,心中那座用仇恨堆砌起来的城墙,第一次,裂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缝隙。
我恨他。
恨他忘了当年的情谊,恨他成了残暴的君王,恨他害死我全家。
可是……
当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在我怀里寻求一丝慰藉时,我却……无法推开他。
我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就像很多年前,他被人欺负,躲在我身后哭泣时,我做过的那样。
别怕,我在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他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我看着他沉睡的,俊美却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萧烬,你到底是我的仇人,还是……我此生,唯一的,知己
这个念头一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一定是疯了。
6
第二天,萧烬醒来时,似乎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看着我脖子上,被他蹭出的红痕,眼神暗了暗,但什么都没说。
宫里的气氛,因为顾思源的步步紧逼,变得越来越紧张。
他似乎察觉到,萧烬对我的宠信非同寻常,开始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去。
一场针对我的刺杀,悄然而至。
那天,我奉命去太医院为萧烬取药。回来的路上,经过御花园一处偏僻的假山时,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从暗处窜出,刀刀致命。
我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眼看一把长刀就要砍中我的胸口,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
是萧烬。
他手里没有武器,但他杀人的手法,比任何武器都更可怕。
他出手快、准、狠,招招都是人体的致命要害。扭断脖子,捏碎喉骨,洞穿心脏……那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在他手下,就像脆弱的玩偶,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成了一具具尸体。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站在尸体中央,玄色的龙袍上,沾满了温热的鲜血。那双凤眼里,燃烧着比地狱之火更恐怖的,疯狂的杀意。
他缓缓转身,看向我。
我以为,他会问我有没有事。
但他没有。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滔天的戾气。
谁给你的胆子,敢受伤的他一把扼住我的喉咙,将我死死地按在假山上,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只能艰难地看着他。
我看到,他眼中的疯狂和暴戾之下,隐藏着的,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在怕。
怕我死掉。
怕他唯一的药,唯一的,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宁的存在,就这么消失。
说话!他怒吼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咳咳……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奴才……的命,是陛下的。没有……陛的允许,奴才……不敢死。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他。
他眼中的疯狂,缓缓退去。
他松开手,我像一滩烂泥,顺着假山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蹲下身,看着我手臂上那道被刀划破的伤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像怕弄疼我一样,悬在半空。
那动作,笨拙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最终,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太医院走。
他的动作,依旧粗暴,但他的脚步,却很稳。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和淡淡的龙涎香,心中一片混乱。
这个男人,前一秒还想杀了我,后一Miao,却又因为我受了一点小伤,而暴怒失态。
他到底,是把我当成一个有趣的玩物,一个可以利用的奴才,还是一味……不可或缺的药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复仇计划,正在偏离我预想的轨道,滑向一个……我完全无法掌控的,深渊。
7
自那次刺杀之后,萧烬对我的看管,达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
他不许我离开他视线半步。吃饭,睡觉,批阅奏折,甚至连上朝,都要我像个影子一样跟在身边。
整个皇宫都知道,我陆朝歌,是陛下座下第一号红人。
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不过是只被他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随时都可能被他玩腻了,然后,捏断脖子。
顾思源暂时消停了。
他大概也看出来,萧烬对我的占有欲非比寻常,不敢再轻易动手。
但这平静之下,却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一个深夜,萧烬又被噩梦惊醒了。
这一次,他体内的焚心之毒,似乎混合了酒意,发作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猛烈。
他双目赤红,神智不清,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他将我从地铺上拽起来,狠狠地摔在龙床上。
阿姐……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他嘶吼着,巨大的身体压了上来,双手开始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
我心中警铃大作。
陛下!你清醒一点!我是陆朝歌!我拼命地挣扎,但男女力量悬殊,我的反抗,在他看来,就像是欲拒还迎的挑逗。
撕拉——一声,我胸口的太监服,被他从中撕开。
缠在我胸口的,厚厚的束胸白布,也应声崩裂。
刹那间,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萧烬的动作,停住了。
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胸前,那不属于男人的,微微的起伏。
他脸上的疯狂和迷乱,一点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不可置信的,震惊。
他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样,颤抖着,覆了上来。
那滚烫的,带着薄茧的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触碰到了那片柔软。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眼睛,死死地锁住我的脸,像是要将我整个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是女人
8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响。
完了。
我最大的秘密,以一种最不堪,最猝不及-及的方式,暴露在了我最大的仇人面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萧烬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震惊,疑惑,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喜。
他那双刚刚从疯狂中挣脱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终于找到了猎物踪迹的野兽。
你,到底是谁他一字一顿地问,掐着我肩膀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闭上眼,心如死灰。
事到如今,再隐瞒,已无意义。
罪臣之女,林朝歌。我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六个字。
林朝歌。
当这个名字,从我口中说出时,萧烬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苍白。
他松开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是……朝歌姐姐
他叫的,不是那个被他下令满门抄斩的罪女,而是那个,在他最灰暗的童年里,给过他唯一一丝温暖的,姐姐。
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我忽然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讽刺,陛下忘了,三年前,是谁下的旨,将镇国公府,满门抄斩的
是谁,让我从云端,跌入地狱
我女扮男装,入宫为奴,不过是想,离我的仇人,更近一些。怎么能叫,骗呢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疯狂更可怕的,偏执和占有。
林朝歌……他低声念着我的名字,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祭品。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下来,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从今天起,你哪儿也去不了。
你是我的。
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说完,他不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寝殿最深处的那间,我从未进去过的密室。
砰的一声,沉重的石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
隔绝了,所有的光。
9
我被萧烬,囚禁了。
那间密室,成了我新的牢笼。
这里面,没有窗户,只有一盏长明灯,日夜不息地燃烧着。
他不再让我穿太监的衣服。
取而代之的,是一箱又一箱,极尽奢华的女子宫装。
每天,他都会亲自过来,像玩一个精致的人偶一样,为我梳妆,换衣。
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不碰我,也不跟我说话,只是用那种,混杂着爱、恨、悔、痛的,复杂目光,一遍遍地,描摹着我。
我仿佛成了他臆想中的,那个还活着的,朝歌姐姐的替身。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比任何酷刑,都更让我感到窒uffocating。
我试过反抗,绝食,甚至用发簪刺向自己的喉咙。
但每一次,都被他用更疯狂,更偏执的方式,镇压了下去。
他会撬开我的嘴,亲自将参汤,一滴不漏地,灌进我的喉咙。
他会夺下我的发簪,然后,用滚烫的唇,吻上我被簪尖划破的,脖颈。
朕说过,你的命是我的。他会贴在我耳边,用魔鬼般的声音低语,没有朕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我终于明白,我把他,彻底逼疯了。
一个本就在疯狂边缘的人,当他发现,自己唯一的药,竟然是淬了剧毒的仇人时,他最后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在被囚禁的第七天,顾思源,来看我了。
是萧烬请他来的。
当顾思源看到,穿着一身华丽宫装,被萧烬像宠物一样抱在怀里的我时,他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陛下,这……这是……
怎么丞相不认得了萧烬抚摸着我的头发,笑得邪魅而张扬,这是朕,新得的禁脔。朕觉得,她长得,有几分像当年那个,罪臣林毅的女儿。丞相以为呢
顾思源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杀意。
他知道,我活不成了。
他也知道,皇帝让他来看这一幕,是在警告他——
他能查到的事,皇帝,也一样能查到。
陛下慧眼。顾思源强笑着,躬身退下。
他走后,萧烬将我放下,脸上那病态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你看到了吗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他怕了。他想杀你,灭口。
只有待在朕的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呢像一只金丝雀,被你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笼子里,直到老死
不好吗他反问,朕可以给你,除了自由之外的,一切。
可我想要的,只有自由。
还有……他的命。
我的话,让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你还想着报仇
家破人亡之仇,不共戴天。
他死死地盯着我,半晌,忽然笑了。
好,好一个不共戴天。
林朝歌,朕给你一个机会。
朕帮你报仇。你,做朕的皇后。
10
萧烬的提议,像一个荒诞的笑话。
让我嫁给一个,间接害死我全家的仇人,当他的皇后
你做梦。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朕是不是在做梦,你很快就知道了。他并不生气,反而,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斗得过顾思源那只老狐狸
你以为,你这些年,在宫外联络的那些,林家的旧部,朕都不知道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你那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叫阿武,是吗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昨天,他在出城的时候,马车‘意外’失控,坠崖了。尸骨无存。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阿武……
那个从小陪我一起长大,像我亲哥哥一样的阿武……
那个在我家破人亡之后,唯一还活着的,亲人……
他死了
不……不可能!我失声尖叫,疯了一样地扑上去,抓着他的衣襟,是你!是你杀了他!是不是!
萧烬没有推开我,他只是任由我,像个疯子一样,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的眼神,很平静。
不是朕。他说,是顾思源。他早就盯上你了。阿武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会是所有,和你有过接触的人。
他要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我的力气,一点点地,被抽干。
我无力地,瘫倒在他怀里。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我从未,如此刻这般,感到绝望。
我以为,我还有后路,我还有同伴。
原来,我所谓的复仇大计,在那些真正的掌权者眼里,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孩童游戏。
我的存在,不仅没能为家人报仇,反而,害死了,最后一个关心我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哽咽着问。
因为,朕要让你知道,你唯一的选择,只有朕。萧烬将我抱紧,声音,在他的胸腔里,产生沉闷的共鸣。
林朝歌,朕和你的仇人,是同一个。
他看着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与我相同的,刻骨的恨意。
当年,给朕下‘焚心’之毒的,也是他,顾思源。
11
顾思源,才是那条潜伏在黑暗中,最毒的蛇。
萧烬告诉我,当年他被送去邻国当质子,受尽欺凌,是顾思源向先帝进言,将他接了回来。
他以为,顾思源是他的恩人。
回宫后,顾思源对他百般照拂,将他推上了太子之位,又一步步,帮他除掉了所有竞争者。
直到他登基那晚,顾思源亲手,为他端上了一杯庆功酒。
那杯酒里,就藏着焚心之毒。
他想让朕,当一个受他控制的,疯子皇帝。萧烬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要的,不是辅佐,而是,整个大景的江山。
至于你父亲……他顿了顿,眼神黯淡了下去,镇国公,忠君爱国,是朝中唯一一个,敢公开反对顾思源独揽大权的人。所以,他必须死。
顾思源伪造了通敌的证据,又利用朕当时,毒性初发,神智不清,诱骗朕,下达了那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真相,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被揭开了。
原来,我们都是,顾思源棋盘上的,棋子。
我失去了家人。
他失去了健康,和人性。
我们都被同一个恶魔,拖入了无边的地狱。
所以,你的提议,我答应。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决绝。
联手,杀了他。
然后呢他问,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然后,我会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我一字一句地说。
他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但他没有再强求。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从那天起,我不再是他的囚犯,而是他,唯一的,同谋。
他将我,从密室里放了出来。
对外,我的身份,依旧是那个最受宠的,小太监,陆朝歌。
但暗地里,我们开始了一场,最周密的,布局。
萧烬将他这些年,暗中培养的,所有势力,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他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
他说,他信我。
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有相同目标的人。
我利用他给我的权力,开始疯狂地,搜集顾思源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证据。
而萧烬,则在朝堂之上,不动声色地,配合着我,一步步地,削弱着顾思源的势力。
我们像两个配合默契的猎人,缓缓地,收紧着,包围着猎物的,绞索。
顾思源,也察觉到了危险。
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他知道,我们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最终决战。
而决战的地点,萧烬,选在了两个月后,秋季的,皇家围猎。
12
皇家围猎,是每年秋天,大景最盛大的活动。
天子与文武百官,将齐聚于京郊的苍山猎场,进行为期三天的狩猎。
这,是展示国威的舞台,也是……发动政变的,最佳时机。
顾思源,果然上钩了。
他联络了手握京畿兵权的九门提督,和在朝中被他安插的党羽,准备在围猎的最后一天,以清君侧,诛妖宦的名义,发动兵变,逼宫谋反。
而他所谓的妖宦,指的,自然就是我。
他所有的计划,都通过我们安插的眼线,一字不差地,送到了我和萧烬的面前。
他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沉不住气。萧烬看着密报,冷笑一声。
困兽犹斗,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一边为他研墨,一边平静地说道。
朝歌。他忽然放下密报,抬头看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真的……要走吗
我研墨的手,顿了一下。
君无戏言。我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四个字。
他沉默了。
书房里,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半晌,他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朕知道了。
那在这之前,你再,帮朕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围猎那天,朕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你,百般羞辱。他说,朕要让顾思源相信,朕已经厌弃了你。朕要让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
你要……拿我当诱饵
对。他的眼神,很平静,却又,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
这是,唯一能让他,完全放下戒备的,方法。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
最终,点了点头。
好。
为了复仇,我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区区一点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为什么,在点头的那一刻,我的心,会像被针扎一样,疼了一下呢
我一定是,疯了。
13
苍山猎场,旌旗蔽日。
围猎,正式开始。
萧烬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一身劲装,英姿勃发,却面沉似水。
我牵着他的马,跟在他身边,低眉顺眼,像任何一个普通的随行太监。
前两天,风平浪静。
萧烬专注于狩猎,箭无虚发,引得众臣阵阵喝彩。
而顾思源,则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冷眼旁观,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决战的时刻,在第三天,到来了。
那天的午宴上,萧烬,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发难了。
他不小心,将一杯酒,洒在了我的脸上。
没用的东西!他勃然大怒,一脚将我踹翻在地,连杯酒都端不稳,朕要你何用!
我跪在地上,任由冰冷的酒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一言不发。
陛下息怒。顾思源站了出来,假惺惺地劝道,陆公公伺候您多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苦劳萧烬冷笑一声,打断他,一个只会蛊惑君心的阉人,也配谈苦劳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马鞭,挑起我的下巴。
朕看你这张脸,已经看腻了。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来人,给朕,把他的脸,划花。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陛下最宠信的太监。
谁也没想到,陛下的翻脸,会如此无情,如此之快。
顾思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
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两个侍卫,拿着匕首,向我走来。
我闭上眼,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疼痛。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划上我的脸颊时,异变,陡生!
保护陛下!有刺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支淬了毒的冷箭,从林中深处射出,直指萧烬的,后心!
说时迟,那时快。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挣脱了侍卫的钳制,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萧烬的身前。
噗——
利箭,没入血肉的声音。
剧痛,从我的后背,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在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萧烬,抱住了我。
他那张总是冰冷疯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和崩溃的,表情。
朝歌——!
我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嘶吼。
14
那支箭,是顾思源射的。
他想一石二鸟。
既除掉萧烬,又除掉我。
但他没想到,我会在最后关头,为萧烬,挡下那致命的一箭。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兵变,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九门提督,是他的人。
但九门提督手下的所有将士,早就在萧烬的安排下,被换成了,镇国公的,旧部。
当顾思源得意洋洋地,带着他的人马,冲进营帐,准备清君侧时,等待他的,是数万名,对他恨之入骨的,虎狼之师。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
我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回京的龙辇上了。
后背的伤口,被处理得很好,只是,稍微一动,还是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别动。
一个沙哑的,带着浓浓疲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了萧烬。
他瘦了,也憔-悴了许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他就那么,静静地,守在我床边,寸步不离。
顾思源呢我问。
死了。他答得言简意赅。
怎么死的
朕把他,交给了,镇国公的旧部们。
我沉默了。
我可以想象,顾思源的下场,会比凌迟,更惨烈百倍。
大仇,得报了。
我心中,却没有任何,复仇成功的快感。
只有一种,巨大的,空虚。
你……我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当时,是真的……想划花我的脸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朕当时,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他说。
我的心,狠狠地一颤。
朝歌。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别走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脆弱和哀求。
留下来,当朕的皇后。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情和痛楚,心中,一片混乱。
我该怎么办
是该,遵从自己的承诺,远走高飞
还是该,留下,面对这个,我恨过,却又……无法放下的,男人
15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离开。
镇国公的冤案,被平反了。
林家,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而我,却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充满了血腥和阴谋的,地方。
萧烬,没有拦我。
他只是,在宫门口,为我备下了一辆,最华丽的马车,和足够我,一世无忧的,金银。
朕,等你回来。
这是,他对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
一年后。
江南,一个小镇。
我开了一家小小的书斋,过着,最平淡,也最安宁的,生活。
我以为,我会就这么,了此残生。
直到那天,一个穿着玄色锦袍,俊美得,不像凡人的男人,走进了我的书斋。
他看着我,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朕,来接你了。他说。
我愣住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找一个人,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能,把你找出来。他的语气,依旧霸道,但眼神,却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你……国事呢
哦,朕把皇位,传给皇叔了。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说朕,是千古第一的,昏君。
我被他气笑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来当你的,老板娘……啊不,老板。他走到我身边,从背后,将我圈入怀中。
朝歌,朕想过了。
朕不要江山了,朕只要你。
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用我才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说:
他们都说,一个假太监,不能当皇后。
但是他们,都忘了……
朕,才是这个天下,唯一的,王法。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或许,疯批皇帝,配上我这个,假太监。
也算是,天生一对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