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龙涎香混着百官的呼吸,凝滞如死水。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死,或者,至少会像条疯狗一样,在被夺走骨头时发出最后的咆哮。毕竟,我,镇北王沈傲,刚刚率三十万大军踏平北莽,功高盖主。而御座上那个年轻的皇帝,我的亲外甥赵衍,看我的眼神,已经冷得像腊月的冰。所以当他宣布要收回我手中兵权时,我哭了。我哭得涕泗横流,感动得无以复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声嘶力竭地高喊:陛下圣明!臣,终于可以卸甲归田了!
1
镇北王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赵衍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年轻,却带着刻意模仿先帝的沉稳,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鸦雀无声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有忌惮,有试探,还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杀意。
北境已安,三十万大军常年驻扎,耗费国帑甚巨。朕意,裁撤二十万,余下十万并入京畿大营,由兵部统一调度。王叔意下如何
来了。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死寂的金銮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看戏的期待。
他们期待我暴怒,期待我据理力争,甚至期待我拔剑相向。
毕竟,这三十万镇北军,是我从尸山血海里一手带出来的,他们只认我的帅旗,不认皇帝的龙旗。夺我兵权,无异于拔我爪牙,断我筋骨。
我的死对头,吏部尚书张维,嘴角已经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新任大将军李广,那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草包,则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贪婪。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狂涌的喜悦。
三年前,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绑定了一个名为最强冤种系统的东西。
顾名思义,我受到的冤屈越大,待遇越离谱,系统给的奖励就越丰厚。
这三年来,我兢兢业业,南征北战,打得四方蛮夷俯首称臣,累积的功劳大到足以让任何一个帝王夜不能寐。
我在等,等的,就是今天!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冰冷的金砖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陛下!
我抬起头,眼中已蓄满泪水。不是装的,是真情实感。
臣征战十年,身心俱疲,早已不堪重负!如今北境安定,国泰民安,臣日夜祈盼的,就是能卸下这身盔甲,过几日安生日子!
我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忠臣被猜忌的委屈和终于解脱的释然。
陛下此举,乃是体恤老臣!臣,感激涕零!
说完,我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枚沉甸甸、象征着三十万大军指挥权的虎符,高高举过头顶。
臣,请陛下收回兵符!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张维的冷笑僵在脸上,李广的贪婪变成了错愕。
就连御座上的赵衍,也愣住了。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主动,而且如此激动。
他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伪装。
但我没有。我的脸上,只有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感动。
因为就在我掏出兵符的那一刻,脑海里响起了天籁之音。
【叮!检测到宿主即将被夺走全部兵权,承受天大冤屈,超级奖励正在结算中……】
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2
赵衍的眼神变了又变,最终,他似乎确认了我并无反意,只是一个被权力压垮了的、渴望退休的老臣。
他眼中的杀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以及对一个识时务的工具人的些许怜悯。
王叔快快请起。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是朕疏忽了,王叔为国操劳,是该好好歇歇了。
他示意身边的太监总管下来取走虎符。
老太监踩着小碎步,走到我面前,尖着嗓子说:王爷,请吧。
他的手干枯得像鸡爪,脸上带着假笑。我知道,他没少在赵衍耳边吹风,说我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我双手奉上虎符。
当那枚冰凉的金属离开我掌心的瞬间,我感觉全身的枷锁仿佛都消失了。
【叮!虎符交接完毕,宿主彻底失去兵权!】
【冤屈值判定:功高盖世,鸟尽弓藏,冤屈等级——传说级!】
【超级奖励发放:】
【1。
龙骨锻体(初级):重塑宿主筋骨,百毒不侵,刀枪难入,力能扛鼎!】
【2。
神级医术:生死人,肉白骨,天下奇毒杂症,尽在你一念之间!】
【3。
储物空间(一立方米):意念存取,随心所欲。】
一股暖流瞬间从我的丹田涌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战场上留下的暗伤,在暖流的冲刷下瞬间痊愈。我的身体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感觉,太美妙了!
我强忍着仰天长啸的冲动,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失去挚爱般的痛苦与失落,身体微微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王叔!赵衍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艰难地站稳,对他拱了拱手,声音虚弱:臣……无碍。只是这虎符跟了臣十年,一时有些……舍不得。
这番表演,堪称完美。
赵衍彻底放下了心。一个连兵符都舍不得的武夫,不过是有些念旧罢了,构不成威胁。
他大度地挥了挥手:朕知王叔辛苦。这样吧,朕封你为‘安乐王’,食邑三千户,再赐京郊府邸一座,黄金万两。以后不必上朝,颐养天年便好。
安乐王
把我当猪养吗
我心中狂喜,脸上却是一片惶恐。
陛下,万万不可!臣已是待罪之身,怎敢再受如此封赏!
哎,王叔此言差矣。赵衍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他看向一脸不甘的李广,说道:李广将军,镇北军余部,暂由你接管。务必尽快完成整编,不得有误。
李广激动得满脸通红,立刻跪下谢恩:臣,遵旨!
他起身时,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视若无睹,只是低着头,扮演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失意者。
因为系统的声音,又响了。
【叮!检测到宿主被授予侮辱性封号‘安乐王’,冤屈值+5000!】
【叮!检测到宿主兵权被草包小人窃取,冤屈值+3000!】
【冤屈值累计已达要求,是否开启系统商城】
还有商城
我心中大喊:开启!立刻开启!
我仿佛已经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正在我面前铺开。
3
退朝后,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曾经门庭若市的镇北王府,瞬间变得门可罗雀。
那些昔日里对我阿谀奉承的官员,现在见到我,都像躲瘟神一样远远避开。偶尔有几个躲不开的,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道一声安乐王爷安好,语气里满是讥讽。
我毫不在意。
他们怎么知道,我巴不得他们这样对我。
【叮!受到同僚的鄙夷,冤屈值+10。】
【叮!受到昔日下属的无视,冤屈值+20。】
【叮!路边孩童嘲笑你为‘无牙老虎’,冤屈值+5。】
虽然数值不高,但积少成多啊!我走在回府的路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移动的冤屈值收集器,心情无比愉悦。
刚到府门口,就看到李广带着一队禁军,趾高气昂地等在那里。
沈兄,哦不,现在该叫安乐王了。李广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奉陛下口谕,前来接收镇北王府。陛下说了,您劳苦功高,不能再住在这种喧闹之地,特地为您在城西寻了一处清净的宅子,还请王爷尽快搬离。
城西
京城谁不知道,城西是贫民窟和乱葬岗的聚集地。
让我搬到那里去,这已经不是羞辱,而是把我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好!太好了!
我心中给赵衍和李广点了一万个赞。
【叮!检测到宿主被强行驱逐出府,并被安置于城西废宅,冤屈等级——巨大!冤屈值+20000!】
【恭喜宿主!累计冤屈值突破五万,系统商城初级商品全部解锁!】
我强忍着查看商城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李将军……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陛下明明说……
陛下的恩赐,岂容你质疑李广脸色一沉,打断了我的话,安乐王,你现在只是个闲散王爷,别给脸不要脸!来人,帮安乐王‘搬家’!
他身后那群禁军如狼似虎地冲进王府,名为搬家,实为抢掠。
我那些忠心耿耿的老仆想上前阻拦,却被他们粗暴地推倒在地。
住手!我怒喝一声。
这一声,我稍稍用上了龙骨锻体后的力量,声如洪钟,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李广被我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色厉内荏地喊道:沈傲!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笑了。
我走到一个被打倒在地的老仆身边,将他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温和地说:福伯,没事吧
老仆流着泪摇头:王爷,老奴没事……
我转过身,对李广说:李将军,东西你们可以拿走,但府里的下人,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还请将军高抬贵手,让他们跟我一起走。
我的示弱,让李广的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一群没用的老东西,你当个宝行,都带走吧!省得看着碍眼!
多谢李将军。我拱了拱手,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李广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他总觉得今天的沈傲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不敢再多待,匆匆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人,拉着从我府中搜刮出的财物,扬长而去。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王府,没有丝毫愤怒。
我只是在想,等我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第一颗天雷子的时候,是先炸李广的将军府,还是先炸张维的尚书府呢
这真是个,令人期待的难题。
4
城西的宅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
与其说是宅子,不如说是一座荒废多年的鬼屋。院墙塌了半边,院内杂草丛生,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主屋的房梁上挂着蜘蛛网,风一吹,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跟着我来的十几个老仆,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王爷……这……这怎么住人啊!福伯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很清静。
这可不是假话,方圆几里,除了乌鸦叫,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确实清静。
更重要的是,这环境,太适合累积冤屈值了!
我安抚了老仆们几句,让他们先简单收拾一下偏房,勉强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住下。
而我,则迫不及待地找了个角落,心念一动,进入了系统商城。
一个虚拟的光幕在我面前展开,上面琳琅满目,陈列着各种商品。
【新手区】
【大力丸】:售价100冤屈值。服用后一炷香内,力量翻倍。
【隐身符】:售价500冤屈值。使用后可隐身一刻钟。
【天雷子】:售价1000冤屈值。投掷后可引发剧烈爆炸,威力堪比天雷。
……
我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天雷子。
好东西!这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品!
我看了看我现在的冤屈值:51035。
财大气粗!
系统,给我来十颗天雷子!
【叮!兑换10颗天雷子,消耗10000冤屈值。已存入储物空间。】
我心念一动,一颗核桃大小、通体漆黑的金属球出现在我手中。它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隐隐有能量在其中流动。
我掂了掂,嘴角疯狂上扬。
有了这玩意儿,别说一个李广,就是千军万马,我也敢闯一闯!
除了这些消耗品,商城里还有功法、兵器、丹药等等。
我浏览了一会儿,又花了两万冤屈值,兑换了一部名为《敛息诀》的功法。
这功法没什么攻击力,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完美隐藏我的气息和实力。在龙骨锻体的加持下,我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若是被有心人察觉,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了《敛息诀》,只要我不主动暴露,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这简直是扮猪吃虎的神技!
做完这一切,我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商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福伯端来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和一块硬邦邦的窝头,满脸愧疚:王爷,府里……府里只剩下这些了……
我接过来,大口吃了起来,笑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想当年在北境,我们连草根树皮都啃过,这算什么。
正吃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眼神一凝,随即又放松下来。
来了。
赵衍还是不放心我,派了探子来监视。
我装作毫无察觉,继续喝着粥。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窈窕身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潜伏在屋顶的阴影里,一双清冷的眸子,正透过屋顶的破洞,死死地盯着我。
我能感觉到,她是个高手。
可惜,她面对的是我。
我心中一笑。
我的新生活,我新的冤屈值来源,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5
屋顶上的那道身影很专业,气息悠长,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我经过龙骨锻体,五感远超常人,根本无法发现她。
我没有抬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那碗清可见底的粥。
我一边喝,一边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英雄末路的萧索与悲凉。
想我沈傲,为大赵戎马半生,到头来,竟落得如此境地……
我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屋顶的人听清。
罢了,罢了。也好过在那朝堂之上,整日提心吊胆。如今这样,虽清苦些,倒也……自在。
说着,我拿起那个窝头,用力咬了一口,却像是被硌到了牙,疼得龇牙咧嘴,还故意发出一声痛苦的抽气声。
我能感觉到,屋顶那人的气息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似乎是在……憋笑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被现实磨平了棱角,连吃饭都费劲的废物王爷形象,就这么立住了。
吃完饭,我没有回屋,而是走到院中那棵枯死的槐树下,从怀里摸出一块布,轻轻擦拭着什么。
那是我当年第一次上战场时,先帝御赐的佩剑,也是我唯一从王府带出来的东西。
月光下,我痴痴地看着剑身,眼神里满是追忆和不舍。
老伙计,看来我们以后,都只能在这里晒月亮了。
我低声呢喃,然后将佩剑重新包好,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藏回怀里。
做完这一切,我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走回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吹熄了油灯。
整个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屋顶上的人又静静地潜伏了半个时辰,确认我没有再发出任何动静后,才像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飘然离去。
在她离开的瞬间,我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颓唐。
【叮!成功误导皇家密探‘影’,使其判定宿主已丧失所有威胁,沦为废人。】
【冤屈判定: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冤屈等级——巨大!冤屈值+25000!】
【当前总冤屈值:66035。】
我缓缓坐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赵衍,我的好外甥,既然你觉得我是废人,那我就好好地废给你看。
不过在此之前,总得找些人,收点利息。
李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6
子时,夜色正浓。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在京城的屋脊之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正是开启了《敛息诀》的我。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的身体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呼吸与夜风融为一体,哪怕是站在哨兵的面前,他们也只会觉得是一阵风吹过。
镇北王府,不,现在应该叫李大将军府了。
这里依然是我熟悉的模样,只是府里的守卫,比我当家时多了三倍不止。可惜,他们防的是人,不是鬼。
我轻而易举地绕过了所有明哨暗哨,来到了府邸最深处的宝库。
这里是我曾经存放战利品和赏赐的地方,现在,里面的东西都姓李了。
宝库大门是精铁打造,上了三道大锁,寻常高手根本无法进入。
但我不需要进去。
我只是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了一颗冰凉的天雷子,贴在了厚重的铁门上。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走。
我一路疾行,在距离将军府大概两里外的一座酒楼屋顶停了下来。
这里是绝佳的观景平台。
我好整以暇地坐下,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壶从系统商城兑换的猴儿酒,惬意地喝了起来。
酒香醇厚,入口绵柔,好酒!
我默默计算着时间。
三、二、一!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了京城宁静的夜空。
刹那间,李广府邸的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半个夜空都映成了红色。
紧接着,是无数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以及卫兵们乱糟糟的呼喝声。
我举起酒壶,遥遥对着那片火光,一饮而尽。
李将军,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天雷子的威力,比我想象的还要惊人。它不仅炸开了宝库大门,引发的冲击波更是摧毁了周围好几间屋子,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我能想象得到,李广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他费尽心机抢走的财富,恐怕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最重要的是,谁干的
没人知道。
这只会成为一桩悬案,一桩天降神雷,惩戒恶人的奇谈。
【叮!宿主成功报复仇家李广,炸毁其不义之财,念头通达,身心愉悦。本行为不计入冤屈值,但系统表示高度赞赏!】
我笑了。
我不需要系统奖励,我只要他痛苦。
看着那片越来越大的火光,我喝下最后一口酒,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好戏,才刚刚开始。
7
第二天,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李大将军府昨晚遭了天谴!
可不是嘛!一道天雷劈下来,把他家宝库给炸了,烧了大半个晚上呢!
活该!那姓李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茶馆酒肆里,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百姓,言语间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最便宜的粗茶,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
这些流言,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李广气得在朝堂上暴跳如雷,一口咬定是有人蓄意报复,矛头直指我。
可吏部尚书张维却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
李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安乐王如今手无寸铁,深居简出,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能耐去炸你的将军府更何况,昨夜皇家密探‘影’刚刚回报,安乐王颓丧在家,毫无异状。难道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密探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李广顿时哑口无言。
赵衍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他自然也不相信什么天谴之说,但他更不相信一个被他夺走一切的废人,有能力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种事。
最终,这件事只能定性为意外失火,不了了之。
李广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了满朝的笑柄,据说回家后气得吐了三升血。
我听着这些消息,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城西这破宅子都顺眼了不少。
下午,我闲来无事,便去城外的山上采些草药。我的神级医术里包含了对所有药材的认知,这满山的野草,在我眼里都是宝贝。
刚走到半山腰,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呼救声。
我循声而去,只见一个华服少年躺在地上,脸色发紫,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旁边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正急得团团转。
小少爷!你撑住啊!
我走上前,只看了一眼,便了然于心。
他不是生病,是中了蛇毒。
老管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抓住我:这位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爷!您若能救他,我们张家必有重谢!
张家
我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哪个张家
吏部尚书,张维大人府上!
好家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不就是我下一个目标吗
看着地上快要断气的张家小少爷,我笑了。
救,当然要救。
不但要救,还要让他活蹦乱跳地回去。
毕竟,只有活着的鱼,钓起来才更有意思。
8
我让老管家扶住那少年,然后从怀里掏出几根随身携带的银针。这还是我花10点冤屈值从商城里换的。
你家少爷被五步蛇咬了,毒已攻心,再晚一刻,神仙难救。
我话音刚落,老管家吓得脸色惨白。五步蛇的剧毒,京城无人不知。
先生,这……这可如何是好
别急。
我手腕一抖,几根银针便精准地刺入了少年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住了毒素的蔓延。
随后,我俯下身,在那已经发黑的伤口处,轻轻一吸。
一口紫黑色的毒血被我吸出,我若无其事地吐在旁边的草地上,那片青草瞬间枯萎发黄。
老管家看得目瞪口呆。
我面不改色,又从路边采了几株不起眼的草药,放进嘴里嚼碎,敷在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少年原本紫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好了,毒已经解了,休养几天便无大碍。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老管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神医!您真是神医啊!请受老奴一拜!
我坦然受之。
敢问神医高姓大名,家住何方我们老爷定要登门重谢!
我摆了摆手,露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淡然模样: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不过是城西一个闲散郎中罢了,不必记挂。
说完,我便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是谁。
我要的,不是张维的感谢。
我要的,是让他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一个他还不起,也说不出口的人情。
救了他最宝贝的独子,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朝堂上针对我
他要是还敢,那他就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这是在给他送枷锁。
【叮!宿主以德报怨,救下仇家之子,行为极其高尚,但也极其憋屈!冤屈等级——特殊!冤屈值+30000!】
【当前总冤屈值:96035。】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我差点笑出声来。
连系统都觉得我憋屈,那这事儿就办对了!
我心情愉悦地回到我的破宅子,准备晚上用新赚的冤屈值,去商城里再淘点宝贝。
可我刚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正是白天刚被我救了的张家小少爷,张衡。
此刻他伤势已无大碍,正一脸倨傲地看着我,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丁。
他上下打量了我这身破烂行头和这间鬼屋,鄙夷地开口了:
你就是那个救了本少爷的乡巴佬
9
张衡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被娇惯坏了的纨绔子弟特有的傲慢。
我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受宠若惊的卑微。
原来是小少爷,您的伤……都好了
废话!张衡不耐烦地一挥手,本少爷是什么金贵身子,区区蛇毒算得了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随手扔在地上,那姿态,仿佛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这是一百两,赏你的。救了本少爷的事,以后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我们张家,不欠你这种乡巴佬的人情。
一百两,买一条命,还要买我的闭嘴。
何等的羞辱!
我心中狂喜,脸上却是一片煞白,身体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
【叮!检测到宿主救人反被羞辱,恩将仇报,冤屈等级——极度!冤屈值+40000!】
【当前总冤屈值:136035!】
发财了!我简直想抱着张衡亲一口。他真是我的送财童子!
我没有去捡地上的银票,只是低着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小少爷,草民救您,并非图财……
不图财张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图财,难道是图我张家的权势就凭你这副穷酸样,也配
他越说越起劲,上前一步,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
我告诉你,别以为救了我就能攀上高枝。在我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今天给你钱,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他身后的家丁们也跟着哄笑起来。
我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将一个老实本分、却惨遭无妄之灾的郎中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的沉默,在张衡看来就是懦弱。
他觉得无趣,啐了一口,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忽然开口。
张衡不耐烦地回头:怎么嫌少
我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了过去。
小少爷,您体内蛇毒虽解,但余毒未清,恐伤根基。这是草民特地为您配的固本培元的药,您回去后,每日一服,煎服三日,方可痊愈。
我的语气诚恳,眼神清澈,充满了医者仁心。
张衡愣住了。
他大概从未见过,被人如此羞辱后,还能以德报怨的人。
他身后的家丁们也停止了嘲笑,面面相觑。
一瞬间,张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没有接药,只是冷哼一声:多管闲事!
说完,他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带着家丁们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地上的银票,他没有再管。
我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捡起那张被他踩了一脚的银票,吹了吹上面的灰。
很好。
药,你没拿。
这颗名为愧疚的种子,我已经亲手帮你种下了。
接下来,就等它生根发芽了。
10
送走了送财童子张衡,我立刻进入系统商城,开始我的豪华购物。
十三万多的冤屈值,足够我鸟枪换炮了。
我首先花五万点,将《龙骨锻体》升级到了中级。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我的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仿佛在经历一次脱胎换骨。力量、速度、感知力,都得到了质的飞跃。现在的我,恐怕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接着,我花了三万点,兑换了一样特殊商品。
【万蛊之源(初级)】:售价30000冤屈值。蕴含一种无形无色无味的奇特蛊虫,可随空气、饮食进入人体。中蛊者初期只会感到精神萎靡,体弱乏力,任何医术都无法查出病因。蛊虫会缓慢蚕食宿主生命力,七日后,神仙难救。解药,唯有宿主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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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我为我的好外甥,赵衍,准备的真正大礼。
杀他,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体验一下,从云端跌落泥潭,从生杀予夺到任人宰割的绝望。
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他。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投毒的东风。
而这个东风,每晚都会准时到来。
当晚,我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借酒消愁。
我喝得酩酊大醉,一边喝,一边对着月亮哭诉自己的不幸,痛骂奸臣当道,君主昏聩。
这些话,自然是说给屋顶上那位‘影’小姐听的。
我知道她就在那里,像个影子一样,忠实地记录着我的一言一行。
骂到酣处,我不小心打翻了酒壶。
酒水洒了一地,一股奇特的异香,瞬间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这是我花1000冤屈值兑换的引蝶香,对人无害,但对万蛊之源里的蛊虫,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悄悄打开了装有万蛊之源的玉瓶。
那些肉眼看不见的蛊虫,立刻被引蝶香吸引,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屋顶‘影’的衣服上。
她对此,毫无察觉。
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我真的醉死过去后,‘影’便如往常一样,悄然离去,直奔皇宫复命。
我躺在地上,听着她远去的风声,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赵衍,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吧。
这七天,将会是你一生中最漫长的七天。
11
三天后,宫里传出消息,皇帝陛下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一连几日都未上朝。
百官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小病。
又过了两天,风向变了。
宫禁忽然森严起来,太医院的太医们被全体召入宫中,昼夜不离。各种珍稀药材,像流水一样被送进宫里。
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开始在京城上空弥漫。
所有人都意识到,陛下的病,恐怕不简单。
第六天,我正在院子里侍弄我那些草药,一队禁军忽然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焦急的老太监。
安乐王,陛下有旨,宣您即刻进宫!
我故作惊讶地站起身:公公,陛下宣我一个闲散王爷进宫,所为何事
老太监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礼数了,拉着我的袖子就往外走。
哎哟我的王爷,您就别问了!陛下的病……太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了!吏部张尚书说,他家公子曾中奇毒,被一位城西神医所救,我们一查,才知道是您啊!您快随老奴进宫吧,救驾如救火啊!
我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片为难。
公公,我只是略懂些粗浅医术,陛下的龙体,我……我不敢啊。
王爷!您就别推辞了!只要您能治好陛下,您就是我大赵的功臣!老太监几乎是在哀求了。
我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被他半推半就地带上了一顶软轿,直奔皇宫。
当我走进赵衍的寝宫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满屋子的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龙床上,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此刻面如金纸,嘴唇干裂,眼神涣散,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生命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求生的光芒。
王……王叔……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我跪下行礼,声音平静:臣,参见陛下。
免……免礼……赵衍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我,王叔,他们都说……只有你能救朕……你……你快救救朕……
我站起身,走到龙床前,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片刻后,我松开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我这声叹息沉了下去。
吏部尚书张维颤声问道:王……王爷,陛下的病……
我转过身,看着满屋子紧张的面孔,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不是病,是咒。
12
咒
两个字,让整个寝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我。
赵衍更是吓得浑身一颤,眼中充满了恐惧。
王叔……此言……当真
我点了点头,一脸凝重:陛下是否每到子时,便感觉有万蚁噬心,痛不欲生是否每到清晨,都感觉自己的精气神被抽走了一分
赵衍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的惊恐。
我继续说道:此咒歹毒无比,非药石可医。它蚕食的,是陛下的龙气与寿元。七日为期,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
我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赵衍彻底崩溃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无力地跌了回去,眼中流下两行绝望的泪水。
王叔!救我!朕知道错了!朕不该猜忌你,不该夺你兵权!只要你救我,朕什么都给你!镇北王的位置还给你!兵权也还给你!朕……朕封你为摄政王,与朕共治天下!
他语无伦次地许诺着,像一个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
我看着他,眼神无悲无喜。
我缓缓摇头:陛下,这不是交易。解此咒,需以心换心。臣想问陛下,若时光倒流,回到金銮殿那一日,您,还会收回臣的兵符吗
赵衍浑身一震,他看着我平静的眼睛,读懂了里面的意思。
他沉默了许久,寝宫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他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会了……朕,再也不会了。
我笑了。
好。
我从怀中取出一枚早就准备好的普通药丸,递到他嘴边:陛下,服下此药,静卧一个时辰,咒自解矣。
赵衍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吞了下去。
我转过身,对跪在地上的百官说道:陛下的咒,源于心。君臣离心,国运不昌,邪祟自生。如今君臣同心,邪祟自退。望诸位大人,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我便在众人敬畏交加的目光中,缓步走出了寝宫。
一个时辰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陛下沉沉睡去,醒来后,精神大好,顽疾尽去。
紧接着,一道圣旨传遍京城。
皇帝赵衍下罪己诏,痛陈自己猜忌功臣之过,恢复沈傲镇北王之位,总领天下兵马,并加封为护国摄政王,代天子理政。
曾经的将军府,李广被抄家下狱。吏部尚书张维,则主动上书告老还乡。
当我再次踏上金銮殿时,御座上的赵衍看着我,眼神里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依赖。
百官俯首,山呼千岁。
我站在丹陛之下,听着脑海里系统传来的海量冤屈值逆转后的奖励提示音,心中一片平静。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权力。
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一个道理。
别随便让老实人受委屈。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眼泪,会变成多大的洪水,将你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