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光积蓄在市区买了套房,本以为是幸福生活的开始。
隔壁搬来一对祖孙,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我礼貌提醒,她骂我断子绝孙。
我投诉物业,她扬言物业是她亲戚。
当我发现她教唆孙子往我家门口撒尿,毁掉我赖以为生的昂贵设备后。
我主动出击。
1
我是一个美食测评博主。
对居住环境的要求约等于米其林三星后厨对卫生的要求——绝对安静,绝对洁净。
直到隔壁搬来了刘姨。
我的宁静生活就此宣告剧终。
她的金孙小宝,一个堪比永动机的生物。
这祖孙俩,像是被打包赠送的社区大喇叭体验套餐,还是强制安装、无法卸载的那种。
每天,我的工作时间都伴随着隔壁传来的交响乐。
第一乐章：清晨六点半,《皮球与墙壁的激情碰撞》。
富有节奏感的咚咚声比我一千块买的智能闹钟还准时,把我从梦里一脚踹出来。
第二乐章：上午十点,《百米冲刺与走廊尖叫》。
小宝把公共楼道当成了自家运动场,尖叫声能穿透我三层隔音玻璃,直击天灵盖。
我正在写的文案,思路瞬间被这海豚音震得稀碎。
第三乐章：午后两点,《小轮车漂移大赛》。
塑料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滋啦滋啦,像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我的神经上来回拉扯。
我一个靠码字和拍摄视频为生的人,需要的是灵感缪斯,不是噪音制造机。
这天下午,当我第N次因为一声响彻云霄的驾而把酱油倒进牛奶里时,我忍不了了。
我放下手里的活,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职业假笑,敲响了隔壁的门。
2
开门的是刘姨,她穿着一身花睡衣,头发用卷发筒卷着,像个移动的盆栽。
有事她上下打量我。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通情达理的好邻居：刘姨您好,我是您隔壁的。是这样,您家小宝……是不是有点太活泼了我居家办公,这声音实在有点……
我的话还没说完,刘姨白眼一翻。
小孩子活泼是好事！说明身体棒！你一个姑娘家,没生养过,不懂这里面的福气。
我：……
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我感觉我的血压正在缓慢爬升,但还是强行挤出微笑：我理解孩子活泼,但这是居民楼,不是游乐场。能不能请您让他在家里玩的时候,稍微……安静一点
刘姨切了一声,抱着胳膊,下巴抬得能戳到天花板：我们家小宝,以后是要当运动员的！现在不锻炼,以后怎么为国争光你这小姑娘心眼怎么这么小,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说完,砰的一声,她把门甩上了,差点拍我鼻子上。
我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为国争光就他那在楼道里横冲直撞的架势,以后怕不是要去参加残奥会碰碰车项目。
我回到家,看着那杯被我加冕了酱油的牛奶。
淦！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3
第一次交涉失败,我把希望寄托在了物业身上。
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声情并茂地描述了我的悲惨遭遇,从清晨的篮球交响曲,到午后的走廊运动会,把物业经理感动得……直打哈欠。
好的女士,我理解,我理解。我们马上派人去协调。经理的声音听起来油滑又敷衍。
半小时后,一个保安慢悠悠地晃到刘姨门口,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就走了。
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我天真地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结果,前脚保安刚进电梯,后脚我的门就被捶得震天响。
开门！你个黑心肠的小贱人！给我开门！
是刘姨。
她的声音比小宝的尖叫还具穿透力,简直是女高音和摇滚炮嗓的完美结合。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她像个斗战胜佛,一手叉腰,一手砸门,嘴里还在进行高强度输出：有本事投诉,没本事开门啊！我告诉你,我们家小宝就是金贵！你嫉妒也没用！我呸！
我默默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等她骂累了,喘着粗气的时候,我才慢悠悠地把门打开一条缝。
刘姨,有事吗我面无表情地问。
她见我开门,气焰更嚣张了,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还敢问我你凭什么投诉我我告诉你,物业经理是我表侄！你以后给我识相点,别自找麻烦！
她得意洋洋地宣布,脸上写满了你能奈我何。
哦豁。
原来是关系户。
难怪物业和稀泥和得那么熟练。
知道了。我点点头,然后当着她的面,缓缓地把门关上,落锁。
门外传来她不可置信的咒骂声,但我已经不想听了。
从那天起,我的噩梦升级了。
门口的垃圾袋一天比一天多,有时候还带着不明液体,散发着馊味。
楼道里的篮球声,从不固定时间变成了清晨六点的固定闹钟。
我感觉我不是住在一个高档小区,而是住进了某个贫民窟的垃圾中转站,还附赠24小时噪音污染。
行。
既然讲道理没用,讲关系我更没用。
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4
我打开橙色软件,搜索框里输入了五个大字：噪音反击器。
看着商品详情页里那个叫共振音响的玩意儿,以及下面一排排效果拔群、邻居已经连夜搬走的好评,我露出了一个反派式的微笑。
快递隔天就到了。
那是个巴掌大的小方块,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我仔细阅读了说明书。
万事俱备,只欠噪音。
下午两点,隔壁雷打不动的小轮车大赛准时开场。
滋啦——滋啦——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共振音响像贴暖宝宝一样,稳稳地贴在了我和隔壁共享的那面承重墙上。
然后,我连上蓝牙,打开音乐APP,在搜索框里庄重地输入了四个字：《百鸟朝凤》。
点击播放。
一秒钟的寂静后,一阵高亢、嘹亮、仿佛能刺穿耳膜的唢呐声,轰然炸响！
那声音,雄壮、激昂,带着一股子要把人当场送走的决绝。
我家的墙壁都在嗡嗡作响,仿佛在为这伟大的艺术而战栗。
不到十秒,隔壁的小轮车声戛然而止。
又过了五秒,传来了小宝撕心裂肺的哭声。
十分钟后,隔壁彻底安静了。
世界清净得仿佛盘古还未开天地。
我满意地关掉音乐,摘下耳朵里早就塞好的降噪耳机。
完美。
很快,我的门又被捶响了。
你个杀千刀的！放的什么鬼音乐！想咒死我们是不是！刘姨的骂声隔着门板都显得中气不足,估计是被唢呐的王霸之气震慑到了。
我戴上耳机,继续我的工作,任她门外雨打风吹。
世界与我无关。
几次下来,刘姨总算学乖了。
只要是在非正常时间,比如清晨、午休或者深夜,她家只要敢发出一点噪音,我的《百死还生》、《抬棺进行曲》电音版就会准时上线,为他们送上亲切的问候。
刘姨终于不敢在休息时间制造噪音了。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清静几天,享受一下来之不易的和平。
但我还是低估了一个熊家长的恶毒。
5
这天晚上,我正在厨房里测试一款新的空气炸锅,准备做个炸鸡排。
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门缝里幽幽地飘了进来。
那味道,怎么形容呢
像是公厕里放了一周的臭豆腐,又混合了陈年老坛酸菜的精华,带着一股子直冲天灵盖的骚气。
我皱着眉,放下手里的鸡排,走到门口。
打开门的一瞬间,那股恶臭的浓度瞬间提升了十倍,熏得我差点当场去世。
我低头一看,血压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那块花了我八百大洋、从日本海淘回来的、号称能吸附甲醛的定制硅藻泥地垫上,湿了一大片深色的印记,骚气熏天,正是那恶臭的源头。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谁干的这么没素质
我强忍着恶心,退回屋里,立刻打开了手机上的监控APP。
门口那个我为了收快递安全而装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画面里,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刘姨那张菊花老脸出现在镜头里,她怀里抱着她那个金孙小宝。
她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把小宝抱到我的地垫正上方,解开了小宝的裤子。
她一边扶着她孙子,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哄着：乖孙,尿,往这儿尿。给那个坏阿姨送点礼物,看她还敢不敢放鬼音乐！
小宝咯咯地笑着,然后,一股水流就这么……浇在了我的地垫上。
监控视频清晰地记录了这反人类的一幕,连水流的声音都收得一清二楚。
恶心。
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恶心。
我以为噪音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更突破下限的操作。
教唆一个几岁的孩子在邻居家门口撒尿这是什么阴间教育方式
我反复看了几遍视频,把那句给那个坏阿姨送点礼物的音频单独截取了出来,存好。
然后,我默默地把整个视频,连带着之前她砸门骂街的录音,一起打包,上传到了云盘。
跟这种人,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对骂又拉低我自己的档次。
我戴上一次性手套,用垃圾钳夹起那块已经入味的地垫,像处理生化武器一样,把它装进三层垃圾袋里,封死,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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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用掉半瓶消毒液,把门口的地板来来回回擦了三遍。
做完我洗了个澡,感觉自己才重新活了过来。
坐在沙发上,我冷静地思考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你喜欢送礼物,那我也得给你回个礼才行。
6
第二天,我借着出门买菜的机会,在楼道里偶遇了正在给几盆花浇水的刘姨。
那几盆花,是兰花。
我虽然不是植物专家,但看那叶片墨绿,姿态优雅,就知道价格不菲。
刘姨正拿着个小喷壶,一脸慈爱地给兰花叶子喷水,那表情比对她金孙还亲。
哟,小林出门啊她看见我,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是啊刘姨,您这兰花养得真好,看着就贵气。我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一提到她的兰花,刘姨的尾巴立刻翘上了天。
那可不！这盆叫‘大唐盛世’,这盆叫‘贵妃醉酒’,都是名贵品种！我儿子花了好几千给我买的呢！天天在邻居群里都有人夸！她一边说,一边炫耀似的把一盆兰花往外挪了挪,生怕别人看不见。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好几千邻居群里炫耀
妙啊！
这不就是现成的靶子吗
我回到家,立刻打开电脑,网购了一袋五公斤装的高纯度工业无碘盐。
隔天,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送到了家。
我像个化学家一样,找了个大桶,兑了一桶饱和度极高的浓盐水。
每晚凌晨两点,等整栋楼都陷入沉睡,我就会像个幽灵一样,拎着一个装着浓盐水的小喷壶,悄无声息地出门。
监控探头照不到的楼道拐角,正是刘姨那几盆宝贝兰花的所在地。
我对着那几盆绿油油的植物,轻轻地,均匀地,给它们来了一场盐水SPA。
浇浇水,长得高。我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情无比愉悦。
第一天,没什么变化。
第二天,叶子尖端似乎有点发黄。
第三天,黄色的部分开始蔓延。
……
一周后,那几盆曾经被刘姨在群里吹上天的、价值几千块的名贵兰花,叶子枯黄,根茎腐烂,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彻底蔫了。
刘姨在邻居群里哭天抢地,发了好几张兰花的遗照,配上心碎的表情包。
我的心肝宝贝啊！这是遭了什么瘟啊！怎么说死就死了！
是不是有人嫉妒我,偷偷给我下毒了啊！
群里有邻居安慰她：刘姨,会不会是最近天热,浇水太勤,烂根了
还有人说：兰花娇贵,不好养,说不定是水土不服。
刘姨在群里控诉了半天,却抓不到任何证据。
毕竟,谁会想到,有人会用盐水这么阴损的招数呢
我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喝着快乐水,心情好得能原地起飞。
让你孙子尿我门口,我就让你兰花烂断根。
很公平。
植物的死亡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刘姨的怒火。
她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肯定和我脱不了干系。
她看我的眼神从之前的不屑和鄙夷变成了淬了毒的怨恨。
我无所谓。
反正只要她家不吵,她用眼神杀我一万遍都行。
7
这天,我接到了一个大品牌的合作,对方要寄一台价值上万的专业嵌入式烘焙烤箱给我做测评。
下午,快递小哥把一个巨大的箱子送到了我家门口。
姐,这玩意儿太沉了,我一个人搬不上去,你得找个搬运师傅。快递小哥擦着汗说。
行,辛苦了,你先放门口吧,我马上联系师傅。
我道了谢,关上门,立刻开始在APP上预约搬运工。
预约好师傅,我看了一眼门口的垃圾袋,寻思着顺手扔下楼。
就这么一个下楼扔垃圾的功夫,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等我再从电梯里出来时,远远地就看到我家门口围着几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近一看,那个巨大的烤箱包装箱,被人用利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透过破口,我能看到里面那台崭新烤箱的钢化玻璃门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周围是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
毁了。
我上万块的烤箱,还没进家门,就这么报废了。
而站在烤箱旁边的,正是刘姨和她的金孙小宝。
小宝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羊角锤。
他看到我,非但不怕,反而还举起锤子,又朝着烤箱门当的一声砸了一下,脸上是那种熊孩子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笑容。
刘姨站在旁边,不仅不阻止,反而还拍着手叫好：砸！对！砸碎它！让她再害我们的花！让她赔！
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我死死地盯着她,一言不发地拿出手机,对准了他们。
刘姨看到我出现,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那变脸速度,比川剧变脸还快。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从孙子手里抢过锤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锤子塞到了我手里。
紧接着,她抱着孙子,扑通一下就地坐倒,开始嚎啕大哭。
杀人啦！救命啊！这个黑心肠的女人不仅毁了我的花,现在还要拿锤子打我的孙子啊！
她的哭声响彻整个楼道,凄厉得像是被一百个壮汉踩了脚趾。
小宝被她这阵仗吓到了,也跟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祖孙俩,一个唱高音,一个唱低音,组成了一支完美的哭丧二重奏。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你个天杀的,今天我跟你没完！我要让你坐牢！刘姨一边哭,一边指着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搞懵了。
手里被强行塞进来的锤子还带着小宝手心的余温,而我就这么成了手持凶器的行凶者。
天哪,怎么还拿上锤子了
这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这么冲动
为了个烤箱,跟孩子动手,至于吗
我听着这些议论,感觉自己像个百口莫辩的傻子。
妙啊。
真是妙啊。
这演技,不去拿个金马奖都屈才了。
警察来得很快,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一出电梯,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一个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怀里还抱着一个同样在哭的小孩。
一个年轻姑娘,也就是我,手里拿着一把羊角锤,脸色铁青地站着。
旁边是一个被砸坏了的崭新烤箱。
这画面,简直是恶女欺凌老弱的标准剧照。
刘姨一看到警察,哭得更来劲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个女人,她……她先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害死了我几千块的兰花,我没证据,只能自认倒霉。今天她又自己砸坏了烤箱,把锤子塞我孙子手里,想讹我们钱！我孙子才五岁啊！她还拿锤子威胁我孙子,说要打死他！呜呜呜……我活不下去了……
她颠倒黑白的能力简直让我叹为观止。
周围的邻居也开始七嘴八舌地作证。
是啊是啊,我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姑娘拿着锤子。
刘姨哭得可伤心了。
一个警察走过来,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女士,请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我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任由那把锤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另一个警察开始询问我：她说的是真的吗这个烤箱是你自己砸的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像刘姨那样哭天抢地地辩解。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对着闻讯而来的邻居和警察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我家地方大,进来看吧。
我的冷静和刘姨的撒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我打开家门,径直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打开了那台75寸的客厅电视。
正好,我最近拍了部纪实短片,想请大家一起欣赏一下。
刘姨的哭声顿了一下,狐疑地看着我。
警察和邻居们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跟着我走进了客厅。
我拿出手机,点击投屏。
下一秒,电视屏幕亮起,清晰的画面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我家门口的监控录像。
视频的开头,是我刚刚下楼扔垃圾的背影。
接着,刘姨和小宝出现在画面里。
视频清晰地记录了刘姨是如何指着烤箱,把锤子递给小宝,并在一旁拍手叫好,高喊着砸！砸碎它！的全过程。
小宝砸得不亦乐乎,刘姨笑得一脸得意。
然后,画面里我的身影出现。
视频完美地捕捉到了刘姨脸上表情的瞬间变化,从得意到惊慌,再到恶毒。
她抢过锤子塞到我手里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最后,是她抱着孙子就地坐倒,开始嚎啕大哭的高光时刻。
整个栽赃陷害的过程,被高清摄像头记录得明明白白,连她脸上每一条因为怨毒而扭曲的皱纹都清晰可见。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
还没完。
我微微一笑,按下了播放下一个。
屏幕一转,画面变成了几天前那个夜晚。
视频里,刘姨抱着孙子,对着我的地垫,温柔地哄着：乖孙,给那个坏阿姨送点礼物。
那股隔着屏幕都能闻到的骚气,仿佛又弥漫在了空气中。
哇……有邻居忍不住发出了嫌恶的惊呼。
刘姨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从煞白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关掉电视,环视了一圈客厅里表情各异的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刘姨身上。
刘姨,我的这部纪实短片,您还满意吗需不需要我再把您之前砸门骂街的录音也放给大家听听那可是摇滚级别的,保证提神醒脑。
刘姨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气的,是怕的。
两名警察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其中一位转向刘姨,语气严厉：这位大妈,你涉嫌报假警、故意损毁他人财物以及诬告陷害,请你跟我们回所里一趟,接受调查。
铁证如山,刘姨被带走了。
8
临走前,警察勒令她必须全额赔偿我的烤箱,并对她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看着她被警察带走时灰败的脸色,我心里只有一个字：爽。
我以为,经过警察局一日游,外加赔偿我一台全新烤箱的沉重打击,刘姨会就此收敛。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了。
有些人,你跟她讲法律,她跟你耍流氓；你用证据把她锤死,她就跟你玩舆论。
刘姨从派出所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小区的业主群就炸了。
她开始在群里疯狂卖惨。
先是发了一段长达五百字的小作文,声泪俱下地控诉我这个恶毒的年轻人,是如何利用高科技手段,剪辑视频来欺负她一个不懂法的老太太。
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哪儿懂什么监控、什么剪辑啊！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啊！我那可怜的孙子,被她吓得现在晚上都做噩梦！天理何在啊！
紧接着,她又开始在群里和楼下花园里四处散播谣言。
版本一：说我为人刻薄,八字硬,克天克地克邻居,她家的兰花就是被我克死的。
版本二：说我职业不正当,天天在家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昼伏夜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版本三：说我容不下小孩,心理变态,看见活泼可爱的孩子就眼红嫉妒,还诅咒邻居家的小孩。
这些谣言,离谱得像是从地摊文学里抄来的。
但你架不住有人信啊！
尤其是小区里一些和刘姨年纪相仿、同样带孙子的老太太们,立刻跟她站到了同一战线。
就是就是,现在的小年轻,太没规矩了。
小孩子吵闹点怎么了谁家没个孩子
一个人住的姑娘,是有点怪怪的。
一时间,我成了小区的头号公敌。
我出门扔个垃圾,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指指点点的目光。
电梯里遇到带孩子的邻居,对方立刻像躲避瘟神一样,把孩子紧紧地护在身后。
最要命的是,连我的房东都接到了热心邻居的电话。
房东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虽然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小林啊,你看,邻里之间,还是要和气生财嘛。大家对你意见好像有点大……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换个地方不然我这房子以后也不好租啊。
我：……
淦！
这是要逼我走
我挂了电话,气得在屋里转了三圈。
跟刘姨这种滚刀肉硬刚,只会让她更来劲。
对付这种人,必须让她自己跳进自己挖的坑里,摔个再也爬不起来的狠。
这天,我在楼下超市买酸奶,碰到了住我对门的张阿姨。
张阿姨是个热心肠,之前还送过我自家包的粽子,算是小区里少数没被刘姨洗脑的正常人。
她看我一脸郁闷,就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小林啊,你别跟那个刘姨一般见识,她就是个疯子。最近啊,她又在为她那金孙发愁呢。
发愁愁什么我来了兴趣。
还能愁什么幼升小呗！张阿姨撇撇嘴,天天在那些家长群里打听门路,想给她孙子报个好的衔接班,又舍不得花钱,到处问有没有免费的、有内部名额的。做梦呢！
我脑子里叮的一声,像是有个灯泡被点亮了。
家长群
免费衔接班
舍不得花钱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为刘姨量身定做的陷阱啊！
我回到家立刻开始行动。
9
我从张阿姨那里要来了那个家长群的二维码,然后注册了一个微信小号。
头像换成一张岁月静好、手捧书籍的知性女性侧脸照。
昵称改成了一个听起来就很专业的：林老师-艺术启蒙。
个人签名：用爱与艺术,点亮孩子的未来。
一套操作下来,一个专业的、可信的教育机构内部老师形象,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我顺利地混进了那个三百多人的家长群。
我没有一上来就发言,而是默默潜水了三天,观察群里的聊天内容。
我发现这群家长最关心的无非就是升学、特长、加分项。
刘姨在群里尤其活跃,每天都在问：哪家机构有活动有没有免费的试听课有没有认识的老师能给个优惠
那股子贪小便宜的劲儿,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
时机成熟了。
我开始以林老师的身份,在群里时不时地透露一些内部消息。
我们机构最近在筹备一个高端艺术启蒙班,只招收有‘特殊天赋’的儿童,学费全免。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群里立刻炸了锅。
林老师！什么天赋啊
林老师！怎么报名啊
刘姨更是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疯狂@我：林老师！看看我们家小宝！我们家小宝最有天赋了！
鱼上钩了。
为了让刘姨这条大鱼死心塌地地咬住钩,我必须得下点猛料。
我用小号在群里发了几张从国外网站上找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几个外国小孩,拿着颜料和画笔,在自家别墅的白色墙壁上进行自由涂鸦,画得乱七八糟,却被配上了极具煽动性的文字。
我配文道：看看！这才是大师级的想象力！真正的艺术,源于打破常规！国内的教育,给了孩子太多的条条框框,扼杀了他们最原始的创造力！
这番高论立刻引起了一部分家长的共鸣。
说得太对了！我儿子在纸上画画就畏手畏脚的！
是啊,就该让孩子放开了玩！
我看到刘姨在群里发了个鼓掌的表情,我知道,她心动了。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我的小号就收到了她的私聊申请。
林老师您好！我是小宝的奶奶！
我等了十分钟,才慢悠悠地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
刘女士,你好。我维持着高冷的人设。
林老师！您说的那个免费的衔接班,我们家小宝能参加吗他特别有创造力！特别敢想敢干！刘姨的语气充满了急切。
我回道：刘女士,是这样的。我们这个班,是由一位国际知名的艺术家发起的公益项目,名额非常有限,只招收十名儿童。筛选标准非常严格,需要提交一份能体现孩子‘原始创造力’的作品集。
作品集怎么弄啊是在纸上画画吗
我轻笑一声,打字道：在纸上画画太局限了。我们这次的评委,最看重的,是‘打破常规的勇气’和‘大场面的表现力’。
我故意把大场面三个字加粗。
林老师,您能……再提点提点我吗刘姨的姿态放得极低。
嗯……我假装沉吟了片刻,这么说吧,评委们想看到的,不是一幅画,而是一种态度。一种敢于把整个世界都当成画布的态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要放手让孩子去创作,场面越大,越能体现他的魄力和想象力,才越有可能被选中。
我把话说得云山雾罩,充满了艺术的玄学感。
刘姨那边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发来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林老师！我彻底明白了！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看着她发来的一连串感谢的表情包,我差点笑出声。
明白
你明白个锤子。
你只明白你那贪婪的欲望。
我对刘姨的执行力深信不疑。
10
这个周末,我特意没有出门,在家一边烤着饼干,一边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果然,周六上午,我听到了隔壁传来搬东西的声音,还有油漆桶碰撞的声响。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刘姨提着好几桶五颜六色的油漆和一大把画笔,兴冲冲地拉着小宝出了门。
乖孙,今天奶奶带你搞个大的！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艺术天赋！
我默默地退了回来,回到厨房,给自己泡了杯伯爵红茶。
好戏要开场了。
下午三点,业主群里突然叮的一声,被刘姨@了全体成员。
她发了一段长达一分钟的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她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各位邻居,各位物业领导,请大家欣赏一下我们家小宝的艺术作品！这才是未来的大师！
镜头一转,对准了我们这层楼的公共走廊。
我一口红茶差点喷在屏幕上。
我的天。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走廊了,那简直是后现代主义灾难现场。
整条走廊雪白的墙壁,被涂抹得乱七八糟。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油漆,像被打翻的调色盘,到处都是。
墙上有抽象的线条,有巨大的手印,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的、像是外星生物留下的符号。
镜头继续移动,连电梯门、消防栓、甚至楼道里的应急指示灯,都没能幸免于难,全都被画上了五颜六色的艺术。
小宝像个刚从油漆桶里捞出来的小鬼,浑身都是颜料,正拿着一把刷子,兴奋地往消防栓上刷着绿色的油漆。
而刘姨,不仅不阻止,还拿着手机,像个战地记者一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摄着她孙子的杰作,嘴里还配着激昂的旁白：看看！看看这色彩！看看这构图！多有冲击力！那个免费的衔接班,我们上定了！
视频的最后,她还给了自己一个特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骄傲和得意。
业主群瞬间炸了。
一秒钟的死寂之后,消息开始以每秒几十条的速度往上刷。
我靠！！！这是谁干的
7楼的走廊疯了吧！
@刘姨,这是你家孩子干的你还有脸发出来炫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这他妈是艺术这是在破坏公共财物！
物业呢！@物业经理,赶紧出来管管！这要是不处理,我们这物业费交了喂狗吗
这次,视频是她自己发的,想抵赖都抵赖不掉。
面对几十户业主的愤怒投诉和@,物业的表侄经理终于坐不住了。
他先是在群里发了个震惊的表情,然后紧急派了保安和保洁上来看现场。
当物业公司的项目主管看到那条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走廊时,脸都绿了。
公共区域的墙面修复、电梯门的清洁、消防设施的重新粉刷……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
物业公司直接开出了一张天价账单,拍照发到了群里,并声明,如果刘姨不在规定时间内缴清全部修复费用,他们将直接提起诉讼。
刘姨彻底傻眼了。
她还在群里嘴硬：小孩子不懂事乱画而已,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擦擦不就行了
物业主管直接回复：刘女士,这不是普通的涂鸦,是油漆。墙面需要全部铲掉重新批腻子粉刷,电梯门和消防栓需要请专业公司进行特殊清洁和修复,所有费用,都将由肇事者承担。
看着账单上那一长串的零,刘姨在群里不吭声了。
她那点退休金,别说赔了,连个零头都不够。
因为拖欠巨额费用,加上之前的一系列劣迹,她成了整个小区的过街老鼠。
没有一个邻居再跟她说话,连之前跟她一起说我坏话的老太太们,都对她避之不及。
最终,房东以她严重破坏邻里关系、损害房屋声誉为由,强硬地将她清退了。
11
一周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看到刘姨领着她那蔫头耷脑的金孙,拖着几个破旧的行李箱,灰溜溜地搬走了。
她们离开的那天,整个楼道都仿佛明亮了起来。
我用刘姨赔偿的那笔崭新的烤箱钱,又订了一台一模一样的。
新烤箱到货那天,我花了一整个下午,做了个九层高的提拉米苏。
我给它拍了张美美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配文是：新烤箱开光,庆祝社区环境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