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霓虹下的孤独剪影
凌晨五点的城中村,天还裹着层灰蒙蒙的雾,我在吱呀作响的硬板床上醒了。窗外收废品的三轮车叮当声,混着隔壁夫妻压低的争吵
——
这是我在这座城市熬了五年的清晨背景音,熟悉得像自己的呼吸。快速套上洗得发白的蓝色快递服,指尖蹭过领口起球的布料,摸了摸帆布包里的水壶,昨晚灌的凉白开还剩半瓶,带着点隔夜的温吞。扛起塞满快递单的包,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漏风的三轮车出门时,巷口的包子铺刚冒起第一缕热气,香味飘过来,我咽了咽口水,把早餐的念头压了下去。
去快递点的路上要穿过市中心的商圈,高楼大厦的霓虹灯还没熄,冷白的光刺得人眼睛发涩。一辆黑色豪车突然从车库冲出来,我慌忙往路边躲,三轮车没稳住,后斗里的快递箱哗啦啦散在地上,硬纸板的棱角刮得我手背生疼。我蹲下去捡,指尖被划开道小口子,血珠渗出来,我往裤子上蹭了蹭
——
这点小伤,在风里吹吹就干了。车主摇下车窗,西装领口别着亮闪闪的领带夹,皱着眉骂:乡巴佬,会不会骑车
我头埋得更低,把快递往车上摞,指节攥得发白
——
在这座踮脚都够不到顶端的城市,像我这样的人,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上午送件时,有个客户的地址只写了
XX
小区三单元,没标楼层。我在小区里绕了三圈,问了保安、便利店老板,甚至敲了两层楼的门,才找到那户人家。门开时,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出来,女主人穿着真丝睡衣,接过快递就劈头盖脸地训:送个快递都这么慢,我等了一上午!
我陪着笑说
实在对不起,找了半天,转身时听见她跟屋里人嘟囔:这些外地来的就是不专业,连地址都看不全。
下午回快递点,王老板把我叫进办公室,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投诉单,眉头拧成个疙瘩:小林,这月都第三次了,再这样,罚款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我攥紧了衣角,布料在掌心揉出褶皱,嘴上说
下次一定注意,心里却像压了块湿海绵
——
我已经把地址本翻得卷了边,可总还有意外,像躲不开的雨。
傍晚送最后一单,地址在酒吧街后巷。我骑着三轮车拐进去时,看见路灯下蹲着个姑娘,肩膀一抽一抽的,后背抵着斑驳的墙,像只缩起来的小猫。旁边站着个留长头发的男生,手里捏着包纸巾,递过去的动作有点笨拙,怕惊扰了她似的。我本来想直接走,可瞥见姑娘脚边的电脑包
——
跟我去年在二手市场淘的那款一模一样,边角磨得露出了里面的帆布,突然就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样子:第一次被客户骂哭,也是这样躲在巷子里,连给家里打电话都不敢说委屈。
我停下车,从帆布包里摸出袋刚买的面包
——
本来是今晚的晚饭,揣在怀里还带着点体温。递过去时,姑娘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细框眼镜后面蒙着层水汽,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男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阿杰,在隔壁酒吧驻唱。
姑娘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的:我叫晓妍,在附近公司做行政。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叫小林,是个快递员。
晓妍说她今天被经理骂了,因为报表里一个小数点错了,还接到妈妈的电话,说爸爸咳嗽加重却舍不得去医院,怕花钱;阿杰说他晚上驻唱时,台下有人喊
唱点流行的,还有人扔了个空酒瓶,酒吧老板拽着他的胳膊警告,再没人气就别来了。我也忍不住说了早上被豪车车主骂、中午被客户投诉的事,说的时候喉咙有点发紧,像堵了团棉花。三个陌生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把藏在心里的委屈摊开,风一吹,好像就没那么沉了。临走前,我们互相加了微信,晓妍说:下次有空,一起吃碗热汤面吧。
我看着她和阿杰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摸了摸口袋里的面包,突然觉得这晚的风好像没那么冷了,连手里的快递单,都似乎轻了点。
第二章:风雨中的微光
周一早上,王老板把我叫到跟前,递过来一摞贴了
贵重
标签的快递箱,是电子产品,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批货值不少钱,路上一定看好了,别出岔子。
我把快递箱牢牢绑在三轮车上,绳子绕了三圈,心里还是有点慌
——
前几天刚被投诉,要是这批货出了问题,我就算不吃不喝,也得攒两个月才能赔上。
送件到半路,三轮车突然
咔嗒
一声,像是断了什么东西,然后就骑不动了。我下车一看,后胎瘪了,还破了个大口子,像张咧着的嘴。附近没有修车铺,我推着车走了半个多小时,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才找到一家藏在巷尾的铺子。修车师傅说要半小时才能修好,我蹲在旁边等,眼睛盯着那摞快递箱,生怕有人碰。可等师傅修好车,我转身要推走时,心一下子凉了
——
后斗里的快递箱被撬开了,里面少了两台平板,泡沫碎撒了一地。
我疯了似的在周围找,问路过的人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有人摇摇头走开,有人连停都没停。太阳慢慢沉下去,影子拉得老长,我攥着空荡荡的快递箱,手指都在抖。回到快递点,我把事情跟王老板说了,他坐在椅子上,抽了根烟,沉默了半天,才说:这批货要赔五千块,给你一周时间凑齐。
五千块,差不多是我两个月的工资,还不算给妈买药的钱。我回到出租屋,翻出藏在床板下的存折,塑料皮都磨白了,上面只有一千八百多块
——
那是我省了又省攒下来的,本来想这个月给妈寄回去。晚上,我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灯泡忽明忽暗,不敢给妈打电话,怕她听出我声音不对,也怕自己一开口就哭。
第二天,我试着找之前认识的几个老乡借钱,电话里,有人说
我最近也紧,孩子要交学费,有人说
我还欠着房租呢,没聊两句就挂了。我坐在快递点门口的台阶上,盯着手机屏幕,晓妍和阿杰的微信头像亮着,我犹豫了半天,才打字说
我丢了快递,要赔五千块,实在没办法了。没想到他们很快就回复了,晓妍说:我这里有两千块,是攒着交房租的,你先拿去,不够我再想办法。
阿杰说:我刚跟酒吧预支了一千五演出费,现在就转给你,别着急。
下午,晓妍约我在便利店见面,她从包里拿出个信封,递过来时有点不好意思:这里面都是零钱,是我每天攒的,你别嫌麻烦。
我打开一看,一沓十块、五十块的纸币,还带着点褶皱,最下面压着两张一百的,崭新的。这是我一点一点攒的,你别嫌少。
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阿杰也把钱转了过来,还发来条消息:不够的话,咱们再一起想办法,别一个人扛着。
我捏着那沓钱,手都在抖,眼泪差点掉下来
——
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我以为自己是孤零零的,像棵没人管的野草,没想到还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积蓄递过来,帮我扛着难。
晓妍说想帮我尽快把钱还上,就想找个兼职。她在网上看了个刷单的活儿,说
在家用手机就能做,一天能赚一百多,我劝她
别被骗了,网上这种活儿不靠谱,可她没听,说
试试吧,能多赚点是点。没过几天,我去找她,敲了半天门才开,她坐在出租屋的地上,背靠着墙,手里攥着手机,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我被骗了,一千块都没了。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按他们说的做,先交了押金,然后就被拉黑了。
我赶紧给阿杰打电话,我们陪着晓妍去派出所报警,警察说
这种刷单骗局很难追回来,晓妍低着头,小声说
都怪我,想赚快钱,反而帮倒忙。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阿杰也说
没事,钱没了再赚,别往心里去,晓妍看着我们,突然说:还好有你们。
阿杰说他乐队最近在排练新曲子,邀请我和晓妍去看。我们去了他们的排练室,在地下室,又暗又潮,墙壁上还渗着水,空气里有股霉味。排练到一半,吉他手突然把琴放下,叹了口气:我不想干了,天天在地下室排练,连个演出的地方都没有,看不到希望。
阿杰愣在原地,手指还停在琴弦上,半天没说话。晓妍突然站起来,说:我们帮你们宣传吧!我可以做海报,用电脑设计,小林可以送快递的时候顺便发传单,周末咱们找个小
livehouse
办演出!
我赶紧点头,说:对,我每天送快递,能碰到不少人,传单肯定能发出去。
阿杰看着我们,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点了点头:好,咱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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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骤雨与裂痕
那天我正在小区里送快递,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家的堂哥打来的,声音慌慌张张的:小林,你妈突发脑溢血,现在在县医院,医生说要立刻手术,需要八万手术费,你赶紧回来!
这句话像道惊雷,我手里的快递

地掉在地上,手机差点滑出去,大脑一片空白
——
八万我连五千块都凑得费劲,哪儿来的八万
我立刻给王老板打电话请假,声音都在抖:王哥,我妈病了,要立刻回家,能不能请几天假
挂了电话,我骑着三轮车往火车站跑,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路上,我给晓妍和阿杰发了微信,只说
我妈病了,要回家,连打字的手都在抖。到了火车站,看着售票窗口前长长的队,我突然想起自己兜里只有两千多块
——
那是之前凑的赔偿款剩下的,连一张回老家的卧铺票都不够。我蹲在火车站的角落里,抱着头哭,来往的人匆匆走过,没人停下来看我一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家,没足够的钱给妈做手术;留在城市,妈还在医院等着我,说不定……
我不敢想下去。
王老板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妈的事,他给我打电话时,我还在火车站的长椅上坐着,眼泪把袖子都打湿了。小林,你别慌,我把你这个月的工资提前结了,还有快递点的兄弟们凑了一千块,我给你送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王老板骑着电动车过来,手里攥着一沓钱,递过来时说:别着急,有困难再跟我说,先回家照顾你妈要紧。
我接过钱,手指触到他粗糙的掌心,突然想起平时他总骂我
不小心,可现在,却比老乡还亲。可就算加上这些钱,也只有四千多,离八万还差得远,像隔着一条跨不过的河。
我在火车站徘徊了两天,晚上就睡在长椅上,盖着捡来的报纸。晓妍给我发微信,说她辞职了。原来她为了帮阿杰发演出海报,请了半天假,被李经理当众骂了,说
你一个行政,天天瞎掺和没用的事,还敢请假,还扣了她半个月的奖金。后来李经理把自己做错的报表推给她,说
要么你承担责任,要么就辞职,晓妍忍无可忍,就递了辞职报告。我现在没工作,房租也快到期了,不知道要不要回老家。
她的消息发来时,我盯着屏幕,眼泪又掉了下来
——
都是因为我,她才要帮阿杰宣传,才会请假,才会丢了工作,我好像个扫把星,把麻烦都带给了身边的人。
周末,阿杰的演出本来要在小
livehouse
办,可当天早上,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声音很激动,带着点哭腔:小林,张老板带人来砸场了,说我私自带人演出,抢了他酒吧的生意,还把设备都砸了!
我赶紧往
livehouse
跑,到的时候,里面一片狼藉,吉他被摔在地上,弦断了几根,张老板跟阿杰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溅了一地。鼓手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乐器,小声说:我也退出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耗不起了。
阿杰看着散落一地的乐器,突然转过头,对着我和晓妍大喊:都是你们瞎帮忙!要是不办这个演出,张老板也不会来找事,乐队也不会散!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愣住了,晓妍的眼睛瞬间红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我们没反驳,默默蹲下去收拾地上的海报和传单,纸张被踩得皱巴巴的,像我们此刻的心情。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没说话,走到巷口就分了手,我看着晓妍和阿杰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又变得空荡荡的,连风都带着冷意。我在火车站的长椅上坐了一夜,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有要去的地方,只有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第四章:和解与抉择
第三天下午,天突然就变了脸,雨点跟豆子似的砸下来,砸在地上溅起老大的水花。我手里攥着那两万块钱,手心都攥出汗了
——
这里面有王老板提前结的工资,有堂哥帮我跟亲戚借的,还有晓妍偷偷塞给我的五百块,当时她硬塞给我时说
你妈看病要紧,跟我客气啥,我推了好几次都没推掉。
我在火车站售票厅排了半天队,结果最早的火车票得明天才有。没辙,只能先回出租屋,可出门时没带伞,只能蹲在楼下的屋檐下躲雨。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跟挂了道帘子似的,我的裤脚全湿了,风一吹,冷得我直打哆嗦。
就在我缩着脖子搓手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小林!
我抬头一看,是晓妍。她撑着把小花伞,伞面都歪了,头发被雨打湿了几缕,贴在脸上,手里还抱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一路小跑过来。这么大的雨,你咋不找个地方躲躲冻感冒了咋整
她把外套递给我,是件灰色的卫衣,闻着还有点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先去我那儿吧,我给你煮点姜汤,暖暖身子。
晓妍的出租屋是真小,也就十几平米,可收拾得特干净,书桌上还摆着几盆小多肉,绿油油的,看着就精神。她倒了杯热姜汤给我,姜味挺浓,喝下去的时候,暖意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慢慢散开,身上的冷意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喝着姜汤,晓妍掏出手机给阿杰发了微信,说
小林在我这儿,你过来一趟。没过二十分钟,阿杰就来了,手里提着袋热包子,还有瓶热牛奶,头发还滴着水,一看就是没打伞跑过来的。他看见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林,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们发脾气。当时太急了,脑子一热,就把火都撒你们身上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晓妍,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我也有问题,本来就是我的事,还让你们跟着操心,晓妍你还丢了工作,阿杰你乐队也散了,都怪我。
嗨,这跟你有啥关系
晓妍赶紧摆手,是我自己不想忍那个李经理了,辞职也是早晚的事。再说了,我还想趁这个机会,找个能学到东西的工作呢,总不能一直干那没前途的行政。
阿杰也跟着说:我其实也没真打算放弃音乐,就是当时看着乐器被砸,乐队散了,心里难受。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咋走,怕自己选的路不对,到最后啥都落不着。
我们三个围着小桌子坐着,把心里的话都掏了出来。说开了之后,心里那股堵得慌的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晓妍怕我明天赶不上火车,当天晚上就帮我在网上抢票,还真抢着了一张卧铺。你路上能好好睡一觉,到家才有精神照顾阿姨。
她一边给我看订票信息,一边说。
第二天早上临走前,阿杰把我拉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塞给我:路上买点吃的,别总啃面包,照顾阿姨也别太累了,有事随时给我和晓妍发消息。
我想把钱还给他,他直接扭头就走,说
再推我跟你急。
我还去快递点跟王老板告了别。王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林,你放心回去照顾你妈,这儿的位置我给你留着,等你回来,还能接着干。
我当时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赶紧点头,说了好几声
谢谢王哥。
去火车站的路上,晓妍陪我走的。快到检票口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个小袋子递给我:这里面是我妈给我寄的感冒药,你带着,路上万一着凉了能用上。还有,到了家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
我接过袋子,攥在手里,心里暖暖的。检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晓妍还站在那儿冲我挥手。我也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检票口。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往后退,我心里踏实多了。虽然不知道回去之后,妈的手术会不会顺利,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回这座城市,但我知道,不管咋样,晓妍和阿杰都会在那边等着我,王老板也会帮我留着工作。
火车开了挺久,我拿出手机给晓妍和阿杰发了条消息:我上车了,别担心,到了家就给你们报平安。
没过一会儿,晓妍就回复了:好,路上照顾好自己,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阿杰也发了条语音,里面还带着点吉他声:等你回来,我给你弹我新写的歌。
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虽然现在很难,但我知道,只要我们互相帮衬着,总能熬过去的。
第五章:各自的征途与约定
火车哐当哐当跑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到了老家县城。一出站就看见堂哥在等我,他说妈已经进手术室了,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就是得好好休养。我一路跟着堂哥往医院赶,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直到看见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说
手术很成功,我这颗心才算落了地。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就在医院和出租屋之间来回跑。每天早上先去给妈买早饭,然后在医院守着,帮她擦身、喂药,晚上再回出租屋做点简单的饭菜。妈醒了之后总念叨:你在城里好好的,回来干啥,耽误挣钱。
我就笑着说:钱啥时候都能挣,你身子好了才最重要。
其实我心里明白,妈是怕拖累我。
后来妈能下床走动了,我想着总不能一直靠借的钱过日子,就托堂哥在县城找了份物流配送的活儿。老板知道我在大城市做过快递,挺信任我,让我负责片区的配送。虽然工资比在城里少点,但能每天回家照顾妈,我已经很满足了。
每个月发工资,我都会给晓妍和阿杰寄点老家的特产。妈亲手做的辣椒酱,还有县城里卖的柿饼,都是他们之前说想吃的。晓妍收到了总会拍张照片发过来,说
阿姨做的辣椒酱太香了,拌面条能吃两大碗。阿杰更逗,直接拍了段视频,拿着柿饼边吃边说
比城里超市卖的好吃多了,小林你下次多寄点。
有天晚上,晓妍突然给我打视频电话,屏幕里的她剪了短发,穿着干练的职业装,身后是明亮的办公室。小林,我找到新工作啦!
她笑得特别开心,是家中型企业,做行政主管助理,工资比之前高了不少,还能学到东西。
我看着她眼里的光,真心为她高兴,我说:早就知道你能行,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没过多久,阿杰也给我发了段音频,是他新写的歌,叫《霓虹下的乡音》。里面混着粤剧的调子,歌词唱的是在外打拼的人想家的心情,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听着,眼泪差点掉下来。阿杰说这首歌在网上火了,播放量都破十万了,还组建了新的乐队,成员都是跟他一样想做原创音乐的人。
又过了半年,妈彻底康复了,能自己做饭、散步,还能跟邻居一起跳广场舞。有天晚上,妈拉着我的手说:你要是想回城里,就回去吧,妈现在身子好着呢,不用你操心。
我看着妈鬓角的白发,心里酸酸的,但也明白,我确实该回城里了
——
那里有等着我的朋友,还有没完成的念想。
买好回城里的火车票那天,我第一时间告诉了晓妍和阿杰。晓妍说要去火车站接我,阿杰还开玩笑说
回来得请我们吃顿好的,弥补这半年的思念。
到城里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暖暖的。一出火车站,我就看见晓妍和阿杰在出口等着。晓妍剪了短发,比视频里看着更精神;阿杰还是留着长头发,手里抱着把吉他,跟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小林!这儿呢!
晓妍朝我挥手,声音特别亮。阿杰也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半年没少麻烦你寄特产啊。
我们仨沿着之前常去的那条小巷走,路灯还是昏黄的,路边的包子铺还在冒着热气,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阿杰说:下周末我有专场演出,给你留了前排的位置,到时候一定来啊。
晓妍接着说:我找了个三居室的出租屋,离我公司近,也离阿杰演出的酒吧不远,咱们一起合租吧,省点房租,还能天天一起吃饭。
我看着他们俩,心里暖暖的。在这座曾经让我觉得陌生又孤独的城市,我终于有了像家人一样的朋友。虽然以后可能还会遇到困难,可能还会有烦心事,但我知道,只要我们仨在一起,就没有熬不过去的坎。
走到巷口的时候,阿杰突然拿起吉他,弹起了《霓虹下的乡音》。晚风把歌声吹得很远,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攥着手里的行李袋,里面装着妈给我装的辣椒酱,还有晓妍提前给我准备的新毛巾,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好像真的成了我的家。
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