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石。
在化形之前,我是南天门最大最硬的那块基石板砖。
我在那儿杵了九千万年,见过猴子打上天庭,也见过二郎神追着狗跑。
我看遍了神仙们的蝇营狗苟,听腻了仙女们的嚼舌根。
神仙呵,不过是活得久一点、会发光的凡人罢了。
有一天,天道喝多了,一道雷劈下来,我,成精了。
化形的第一天,就有不开眼的星君想拿我立威。
他说,一个新来的小小仙丁,见了他竟敢不跪。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告诉他:我当板砖的时候,你祖宗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然后,他对我动手了。
再然后,天庭的医仙们,第一次见到了粉碎性骨折的神仙。
他们说我是天庭最大的变数,是秩序的破坏者。
我纠正他们:我不是。
我只是一块讲道理的板砖。
谁不讲道理,我就物理上让他讲道理。
毕竟,硬,就是我唯一的道理。
1
我叫姜石。
在今天之前,我的正式编制是南天门东北角第三块承重基石,民间俗称,板砖。
我在那躺了九千多万年。
这个资历,说出来能让天庭百分之九十九的神仙管我叫声老祖宗。
这九千多万年里,我见过的事太多了。见过有猴子拿着根铁棒打穿了三十三重天,一脚踩在我旁边的兄弟身上,把它踩裂了。也见过披着红肚兜的小屁孩,拿着个金圈圈追着龙王打,龙王的眼泪鼻涕全甩我脸上了。
我还听过无数的八卦。
比如东海龙女其实不喜欢那个太子,她喜欢的是西天佛陀座下的金蝉。再比如织女一年到头都在搞纺织KPI,根本没空想她家那个放牛的。
神仙,在我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可就在今天,我的人生,哦不,我的一块砖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是天道喝高了,还是雷公打雷时手滑了,一道九天玄雷没劈歪,正正好好地落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一阵酥麻之后,我发现我能动了。
我有了手,有了脚,还有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我低头看了看,一身青灰色的袍子,料子很硬,跟我本体的材质差不多。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了石头摩擦的嘎吱声。
成了。
我,南天天门第一板砖,姜石,今日化形。
周围路过的天兵天将都看傻了,一个个张着嘴,手里的长戟都快掉地上了。
我没理他们。
在南天门当值,工时长,没福利,还总有不长眼的在我身上乱踩,我早就不想干了。
我打算先去天庭的人事部,也就是仙箓司,给自己备个案,领个身份仙牌,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躺着,继续我当板砖时未完成的伟大事业——发呆。
仙箓司很好找,就在凌霄宝殿的偏殿。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站住!新来的
一个穿着华丽星君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拂尘,下巴抬得比天都高。他身后跟着两个仙童,也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我瞅了他一眼。
认识。
飞廉星君,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末流小神。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欺负新来的小仙和没背景的天兵。当年他刚上天庭,还因为紧张,在我面前同手同脚走了半天。
有事我问。
我的声音有点干,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飞廉星君的眉头拧了起来,显然对我的态度很不满。
放肆!见到本星君,为何不跪他的声音尖利,充满了优越感。
我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
我当板砖的时候,你祖宗的祖宗还没出生。你让我给你跪
飞廉星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大胆!一个刚刚化形的山野精怪,也敢在本星君面前口出狂言!他气得浑身发抖,今天,本星君就要替天行道,教教你天庭的规矩!
说着,他掌心泛起一阵青光,一股凌厉的罡风就朝我脸上刮了过来。
这是他的本命神通,巽风术。看着唬人,其实威力也就那样,吹个蜡烛都费劲。
我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那阵风吹在我身上,连我的衣角都没掀起来。
飞廉星君愣住了。他身后的仙童也愣住了。
就这我问。
这句反问,彻底点燃了飞廉星君的怒火。
竖子找死!
他怒吼一声,收了法术,捏紧拳头,拳头上包裹着一层稀薄的仙力,直直地朝着我的胸口砸了过来。
他想用拳头给我一个教训。
我觉得这个想法,挺有创意的。
于是,我挺起胸膛,结结实实地准备挨他这一拳。
砰!
一声闷响。
飞廉星君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没动。
我甚至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像被一只苍蝇撞了一下。
但是,飞廉星君的表情,却在瞬间变得无比扭曲。
他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整张脸因为剧痛而抽搐。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仙箓司门口。
他抱着自己的右手,在地上打滚,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损。然后又看了看他那只以一个诡异角度弯曲的右手。
我听见了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是他的。
我好心提醒他:你这叫粉碎性骨折,得赶紧找医仙看看,不然手就废了。
这话,我还是当年听一个被打下凡间的神仙说的。
飞廉星君疼得说不出话,只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他身后的两个仙童也吓傻了,哆哆嗦嗦地过来扶他。
怪……怪物!一个仙童指着我,声音都在发颤。
我没理他,绕过还在地上打滚的飞廉星君,径直走进了仙箓司。
仙箓司的主事仙官,是个山羊胡老头。他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伸着脖子往外看。
看到我进来,他吓得一哆嗦。
你……你是什么人
我走到他面前,敲了敲桌子,发出叩叩的石头声。
南天门,基石板砖,姜石。
我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
今日化形,前来报备。
山羊胡仙官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看看我,又看看外面疼得快要昏过去的飞廉星君,手里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我没催他。
我有的是时间。
毕竟,我都等了九千多万年了。
2
我在仙箓司坐了一炷香的功夫。
那山羊胡仙官就在那儿抖了一炷香,手里的仙牌拿起来又放下,愣是没把我的名字刻上去。
外面,飞廉星君已经被他的仙童抬走了,去的是药王殿的方向。那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传出老远。
我也不急,就坐在那儿看着山羊胡。
他被我看得满头大汗,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你不能走!他指着我,色厉内荏,你当街殴打上仙,藐视天规,我要去禀告玉帝!
说完,他脚底抹油,化作一道流光就往凌霄宝殿的方向飞去了。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
麻烦。
本来只想备个案,找个地方躺平。现在看来,得先去跟这天庭最大的包工头聊聊。
我站起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也慢悠悠地朝着凌霄宝殿走去。
凌霄宝殿,天庭的权力中心。
我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山羊胡仙官添油加醋的哭诉。
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那新化形的妖……仙丁,凶残至极!飞廉星君不过是与他言语了两句,便被他打断了仙骨,如今正在药王殿抢救,怕是……怕是这条手臂都保不住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紧接着,是飞廉星君带着哭腔的控诉。看来药王殿的仙丹效果不错,这么快就能说话了。
陛下!那狂徒不仅打伤了臣,还……还出言不逊!他说……他说他当板砖的时候,我祖宗见了他都得绕道走!这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不把天庭威严放在眼里!请陛下降下雷罚,诛杀此獠,以儆效尤啊!
大殿里,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我迈步走了进去。
随着我的出现,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有好奇,有轻蔑,有幸灾乐祸。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高高的宝座上,坐着一个身穿龙袍、面容威严的中年人。他就是玉皇大帝。
我当板砖的时候,他还是个穿着开裆裤到处跑的小屁孩。
堂下何人玉帝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南天门,姜石。我回答。
玉帝的眉毛挑了一下,显然对这个出身感到很意外。
你就是那个打伤飞廉星君的仙丁
是我。我承认得很干脆。
这话一出,大殿里又是一阵骚动。
陛下,您听听!他自己都承认了!飞廉星君激动地叫道,他的一只手臂用白布吊在胸前,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
玉帝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审视。
你为何要当众行凶
我看向飞廉星君,又看向山羊胡仙官。
我没有行凶。我说。
胡说!飞廉星君气急败坏,我这手难道是自己断的吗
是你自己断的。我点头,一脸认真,你用尽全力,打了我一拳。然后你的手就断了。我从头到尾,一步都没有动过。大殿之上,不可撒谎,你敢对天道发誓,我有没有还手
飞廉星君的脸一下子憋成了酱紫色。
他还真不敢。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我确实没动。
大殿里的神仙们面面相觑,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这算什么
碰瓷,碰到了铁板上
玉帝的表情也变得玩味起来。他敲了敲扶手,问:飞廉星君,他说的可是事实
飞廉星君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陛下……他……他虽然没有还手,但是他用妖法护体,震断了臣的仙骨!这比还手更加恶毒!他想了个新理由。
我笑了。
星君,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用妖法,那你倒是说说,我用的是什么妖法
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就是污蔑。我语气平淡,陛下,凌霄宝殿是讲理的地方。他先是无故拦住我的去路,逼我下跪。我不跪,他就对我出手。我没还手,他自己把自己弄伤了,现在反倒来污蔑我。天庭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
我的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大殿里的风向,开始变了。
一些老成持重的神仙,已经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天庭,最重资历和脸面。
一个刚化形的小仙丁,面对星君的挑衅,不卑不亢。面对玉帝的质问,条理清晰。这份心性,就不简单。
反观飞廉星君,仗势欺人不成,反倒弄得自己一身狼狈,现在还想颠倒黑白,实在是难看。
玉帝看着我,眼神里的审视慢慢变成了欣赏。
他当了这么多年天帝,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
飞廉,玉帝的声音沉了下来,身为星君,言行无状,欺压新晋仙人,罚你闭门思过百年,扣除百年俸禄。
飞廉星君一下子傻眼了。
陛下!冤枉啊陛下!
拖下去。玉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立刻有两个金甲天神上前,架起哭天喊地的飞廉星君就往外走。
处理完飞廉,玉帝的目光又回到了我身上。
姜石。
在。
你虽无错,但终究是因你而起。南天门承重基石化形,也是一桩奇闻。这样吧,你就留在仙箓司,当个录名仙官,先熟悉一下天庭的事务。
说完,他看向山羊胡仙官。
文昌星君,你带带他。
山羊胡仙官,也就是文昌星君,腿肚子一软,差点没跪下。
让他带我这不是把狼领进羊圈吗
但他不敢违抗玉帝的命令,只能苦着脸应了下来。
是,老臣……遵旨。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南天门板砖,姜石,上天庭的第一天,不仅废了一个星君的手,还成了仙箓司的一名仙官。
我看着文昌星君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太无聊了。
3
我在仙箓司的差事,很简单。
就是给新上天的神仙、精怪,或者功德圆满的凡人,登记造册,发放身份仙牌。
这活儿,文昌星君以前一个人干,干得优哉游哉。现在多了一个我,他就更清闲了。
他躲我跟躲瘟神一样。
我一进仙箓司的大门,他就立马抱着他的茶壶溜到后院去晒太阳了,美其名曰年轻人要多锻炼。
我无所谓。
在哪儿发呆不是发呆。
我在我的位置上坐下,那是一张万年寒玉打造的桌子,坐的椅子也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没一会儿,就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是个土地公。
胡子花白,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袍子,手里拄着个歪歪扭扭的木杖,看起来就很穷。
他一进来,就对着我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上仙,上仙安好。小老儿是下界青牛山的土地,今日功德期满,特来仙箓司报道,还请上仙行个方便。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双手递了上来。
布包打开,里面是几颗长得歪瓜裂枣的仙果。上面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这是孝敬。
天庭的潜规则。
我当板砖的时候,见得多了。飞廉星君那种货色,没少干这种事。
我没接。
放桌上,说名字,哪里人,什么修为。我公事公办。
土地公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这么直接。他有点手足无措地把布包放在桌角。
小老儿……名叫田有福,青牛山人士,修行八百年,地仙初期。
我拿起玉册和刻刀,开始登记。
姓名,田有福。
出身,青牛山土地。
修为,地仙初期。
刻完,我从旁边拿起一块空白的仙牌,将他的信息烙印上去,递给他。
好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分钟不到。
田有福拿着仙牌,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看了看仙牌,又看了看我,嘴唇哆嗦着。
这……这就好了
不然呢我反问。
不……不用走什么章程或者……或者等几日再来取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明白了。
以前文昌星君办这事,肯定没少刁难人。一份仙牌,拖个十天半个月是常态,不给足好处,就一直给你拖着。
在我这儿,不用。我说,东西拿走。
我指了指桌角那包仙果。
田有福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他把仙果收回怀里,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样,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又来了一个。
这次是个河神。看着比土地公阔气点,但也是个底层小神。
他也带了礼物,是一小袋河底的明珠。
流程跟刚才一样。
我登记,发牌,让他把东西拿走。
河神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对我感恩戴德。
一天下来,我接待了七八个这样的小神。每一个都想给我送礼,每一个都被我拒绝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畏惧,慢慢变成了尊敬。
临下班的时候,文昌星君从后院溜达回来了。
他伸着脖子往我桌上看了一眼,发现除了玉册和刻刀,什么都没有。
他冷笑一声。
姜石啊,你还是太年轻。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今天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哦。
他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嘴脸。
我看着他。
我得罪谁了
你把礼物都退回去了,就是不给他们面子。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记恨你。以后,你在这天庭,寸步难行。文昌星君摇头晃脑,一副智者模样。
我觉得他脑子里的水,可能比东海龙王家的还多。
他们给我送礼,是怕我为难他们。我不为难他们,也不收他们的礼,他们为什么要记恨我我问。
这……文昌星君被我问住了。
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他们不用送出自己的辛苦所得,就能办成事,这是好事。我继续说,至于你说的面子……我觉得,靠收刮底层小神的孝敬来维持的面子,不要也罢。
文昌星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这是在教训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说,而且,我也不需要谁给我面子。谁不给我面子,我就打到他给我面子为止。就像飞廉星君一样。
我一边说,一边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了咔吧咔吧的脆响。
文昌星君的脸瞬间白了。
他想起了飞廉星君那只断掉的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你你你……你这是野蛮!粗鄙!有辱斯文!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管用就行。
我站起来,准备下班。
哦,对了。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明天开始,仙箓司所有登记,一个时辰内必须办结。谁要是敢故意刁难,拖延时间,我就把他当成南天门的砖,重新夯实一下。
说完,我没再看他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径直走了。
出了仙箓司,我感觉神清气爽。
什么潜规则,什么人情世故。
在绝对的硬度面前,都是虚的。
4
我在天庭没有住处。
仙箓司给我分的仙府还在打扫,我得等几天。
但这都不是问题。
我找了个僻静的云头,往上一躺,就是一张床。天当被,地当席,舒服得很。
唯一的问题是,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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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形成人,就有了人的七情六欲,食欲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我想吃肉。
当板砖的时候,我闻过御膳房飘出来的香味。那叫一个霸道。特别是逢年过节,王母娘娘开蟠桃会的时候,那烤龙肝、炖凤髓的香味,馋得我直流口水……如果板砖有口水的话。
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亲自去尝尝了。
御膳房建得跟个宫殿似的,金碧辉煌。门口两个灶君门神,长得五大三粗。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来者何人御膳重地,闲人免入!
仙箓司,姜石。来吃饭。我亮出我的身份仙牌。
左边的灶君瞅了一眼,嗤笑一声:仙箓司的一个小小仙官,也配来御膳房吃饭这里供应的,都是有品阶的上仙。你去偏门的杂役食堂。
另一个灶君也附和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赶紧滚,别在这儿碍事。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脸上满是鄙夷。
我明白了。
这也是天庭的规矩之一。等级森严。
御膳房,也分三六九等。我这种刚入职、没背景、品阶最低的仙官,连进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我非要进呢我问。
两个灶君对视一眼,都笑了,笑得很大声。
非要进哈哈哈哈,小子,你是不是没睡醒你再往前一步试试爷爷的烧火棍,可不是吃素的!
左边的灶君,手里凭空多了一根黑漆漆的烧火棍,上面还带着火星。
这是他的法宝。
我看着那根烧火棍,又看了看他。
然后,我往前迈了一步。
找死!
那灶君怒吼一声,手里的烧火棍带着一股热浪,当头就朝我砸了下来。
这一棍,要是砸在普通小仙身上,估计当场就得魂飞魄散。
我没躲,也没挡。
我伸出右手,张开手掌,就那么迎了上去。
铛!
一声巨响,像是洪钟被敲响。
烧火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手掌心。
火星四溅。
我的手,没事。
那灶君的手,却被震得虎口开裂,鲜血直流。他手里的烧火棍,差点脱手飞出去。
他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的手。
另一个灶君也傻了。
他们横行御膳房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对烧火棍和一身蛮力。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空手接他们一棍的。
就这点力气我握了握手掌,感觉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挠痒痒都嫌轻。
我反手一抓,直接把那根烧火棍从灶君手里夺了过来。
然后,我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双手微微用力。
咔嚓!
那根用千年火山铁木制成的烧火棍,被我……掰断了。
就像掰一根干树枝一样,轻松写意。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两个灶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蟠桃。
他们看着我手里那两截断掉的烧火棍,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了。
我把断掉的烧火棍扔在地上,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响声。
现在,我能进去吃饭了吗
我问。
那两个灶君,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们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求上仙饶了我们吧!
他们磕头如捣蒜,脑门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我没理他们。
我绕过他们,径直走进了御膳房的大门。
里面的景象,更是奢华。
仙气缭绕的炉灶,黄金打造的锅碗瓢盆,成堆的龙肝、凤髓、麒麟臂……各种珍稀食材,像垃圾一样堆在角落里。
一群仙厨和杂役,正围在一起,哄抢着一锅刚炖好的东西。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不屑。显然,他们也觉得我这个新人,不配来这里。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厨子,是这里的厨神。他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菜刀,指着我。
哪儿来的野小子,滚出去!
我没说话。
我走到那口大锅前。
锅里炖的是一头千年蛟龙的龙筋,香气扑鼻,仙力充沛。
那厨神见我无视他,勃然大怒,挥舞着菜刀就朝我砍了过来。
老子让你滚!
刀风凌厉,带着一股油烟味。
我没回头。
我只是伸出两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
叮!
一声轻响。
那把号称能斩断玄铁的菜刀,被我用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
刀刃距离我的后脑勺,只有不到一寸。
整个御膳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胖厨神,脸上的横肉在颤抖,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想把刀抽回去。
但那把刀,像是长在了我的手指上一样,纹丝不动。
我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他。
这锅龙筋,我全要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板砖,重重地砸在他们的心上。
5
厨神的刀,还被我夹在指尖。
他的脸,已经从红色变成了紫色,憋得快要断气。
你……你到底是谁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一个想好好吃饭的人。
我说着,手指微微一错。
嘣!
一声脆响。
那把精钢打造的菜刀,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前半截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御膳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厨神握着半截刀柄,呆若木鸡。
他看着手里的断刀,又看看我那两根毫发无损的手指,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现在,我可以吃了吗我重复了一遍。
御膳房里,没人敢说话。
之前那些气焰嚣张的仙厨,一个个都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灶坑里。
我没再理他们,端起那口比我人还高的大锅,走到一个空桌子前,坐下。
然后,我开始吃。
撕下一条龙筋,放进嘴里。
嗯,有嚼劲,仙力充沛。就是盐放多了点。
我一个人,就着一口大锅,吃得风卷残云。
整个御膳房的神仙,就那么站着,看着我吃。没人敢动,也没人敢走。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穿银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年轻神将,带着一队天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是谁!敢在御膳房闹事!
神将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是二郎神杨戬的外甥,天庭司法天神的得力干将,赵宇。
一个出了名的愣头青,自诩天庭秩序的守护者。
御膳房的厨神,一看到赵宇,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赵将军!您可来了!就是他!他指着我,哭诉道,这个狂徒,不仅打伤了灶君门神,还强抢龙筋,毁坏公物!您快把他抓起来,关进天牢啊!
赵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来,目光落在了我和我面前那口几乎被吃空的大锅上。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是你他显然也听说了我白天的光荣事迹。
我嘴里还嚼着龙筋,抬头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说:是我。有事
赵宇的脸黑了。
姜石!你刚来天庭第一天,就殴打星君,现在又大闹御膳房!你眼里还有没有天规法度!
天规法度里,哪条写了不准我吃饭我反问。
你这是吃饭吗你这是强抢!
他们不给我,我就自己拿。有问题吗我的逻辑很简单。
赵宇被我的歪理气得够呛。
简直是强词夺理!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十几个天兵,立刻手持长枪,朝我围了上来。
我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龙筋,用餐巾擦了擦嘴。
然后,我站了起来。
我劝你们,最好别动手。我说。
赵宇冷笑一声:怎么怕了现在怕了,晚了!给我上!
那些天兵得令,举着长枪就朝我刺了过来。
十几杆长枪,从四面八方刺来,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枪尖上都闪烁着寒光,带着破空之声。
我站在原地,还是没动。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那十几杆长枪的枪尖,像是刺在了一块万年玄铁上,纷纷被弹开。
天兵们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虎口都裂开了。
他们看着手中断掉的枪尖,一个个目瞪口呆。
赵宇也愣住了。
他看得清楚,那些枪,确确实实是刺在了我的身上。
但是,我的身体,连层油皮都没破。
这是……什么神通赵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没有神通。我说,我只是……比较硬而已。
硬
对,非常硬。
说完,我朝着他走了过去。
我每走一步,地面都仿佛在轻微地颤抖。
赵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他是天庭有名的战将,有自己的骄傲。
我不信!看我三尖两刃刀!
他大喝一声,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化作一道银光,朝着我的脖子就劈了过来。
这一刀,他用了十成的力气。
他自信,就算是太乙金仙,也不敢硬接他这一刀。
我还是没躲。
我甚至伸长了脖子,方便他砍。
铛——!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整个御膳房。
赵宇的三尖两刃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我的脖子上。
结果就是……
刀刃,卷了。
我的脖子上,连一道白印都没有。
赵宇握着刀,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自己那把跟随他征战多年的神兵,刀刃处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还有几道裂纹。
他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震的,是因为惊骇。
怪物……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喃喃自语。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我说了,我是一块板砖。
说完,我伸出手,在他那把三尖两刃刀的刀身上,轻轻弹了一下。
嗡……
神刀发出一阵哀鸣。
咔嚓……咔嚓……
几声脆响。
那把上品仙器级别的三尖两刃刀,就在赵宇的手中,碎了。
碎成了十几块金属碎片,掉在地上。
赵宇看着一地的碎片,又看看我,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骄傲,他的自信,随着这把刀一起,碎了一地。
6
我在御膳房把司法天神的外甥给劝退了。
具体过程是,我帮他把那把碎掉的三尖两刃刀的碎片捡了起来,还给了他,并友好地建议他拿回去找太上老君看看,说不定还能回炉重造一下。
赵宇失魂落魄地带着他的人走了。
那帮厨子和灶君,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看神仙了,是看祖宗。
我吃饱喝足,溜溜达达地准备回去找个云头睡觉。
结果还没走出御膳房多远,就来了个太监。
白胡子,没眉毛,声音尖细。
姜石仙官,玉帝有旨,宣您凌霄宝殿觐见。
又来。
我叹了口气。
看来这天庭的夜生活,还挺丰富。
第二次来到凌霄宝殿,气氛比白天紧张多了。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一个个表情严肃。
赵宇跪在大殿中央,旁边摆着一堆三尖两刃刀的碎片。
飞廉星君也来了,手还吊着,站在一边,眼神怨毒地看着我。
文昌星君也在,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玉帝坐在宝座上,一个指头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头疼。
我走进去,还是老规矩,站在大殿中央。
姜石,你可知罪玉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我何罪之有我问。
赵宇猛地抬起头,指着我,悲愤地喊道:你毁我神兵,辱我神威,还敢说无罪!
我没有辱你。我说,是你自己要砍我。你的刀不够硬,自己碎了,怎么能怪我
这个逻辑,无懈可击。
赵宇又被我噎住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陛下!您看他!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玉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姜石,玉帝看着我,换了个问法,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为何肉身能强悍至此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刚化形的小仙,能硬抗上品仙器,这不合常理。
我说了,我是南天门的板砖。我回答,在那躺了九千多万年,每天都被各种仙气、罡风、日光、月华冲刷。久而久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个解释,同样合情合理。
量变引起质变。
一块普通的石头,在南天门那种地方待上亿万年,发生点什么变异,也很正常。
大殿里的神仙们开始窃窃私语。
南天门的基石那可是开天辟地时就存在的啊!
难怪……难怪如此坚硬!
这么说来,他的资历,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老
玉帝听着下面的议论,脸色更难看了。
他现在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怎么处置我。
杀别开玩笑了,三尖两刃刀都砍不伤,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能杀得了我难道要请元始天尊或者佛祖出手为了一块板砖那他玉帝的脸还要不要了。
关天牢的玄铁锁链,估计还没赵宇的刀硬,关不住。就算关住了,他要是在里面横冲直撞,整个天牢都得被他拆了。
罚他连神兵都不怕,还能怕什么责罚
打不得,杀不得,关不得,罚不得。
我,姜石,成了一块天庭最硬的骨头,谁都啃不动。
玉帝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看着我,露出一个他自认为很和蔼的微笑。
姜石啊,你资历深厚,神通特殊,让你在仙箓司当个小吏,实在是屈才了。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好事。
陛下过奖了,我觉得仙箓司挺好,活少,清静。
不不不,玉帝连连摆手,天庭正是用人之际。朕看你勇武不凡,特封你为‘天庭第一护法金刚’,品阶嘛,暂定为三品。赐仙府一座,仙仆百名。以后,你就负责整个天庭的安保巡逻工作,如何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傻了。
这哪是封赏这分明是找了个最累、最得罪人、还没油水的活给我啊!
天庭的安保巡逻,听着威风,实际上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今天东家的仙鹤丢了,明天西家的仙草被偷了,你都得管。管好了没功劳,管不好就是失职。
而且,三品仙官,听着不低,但没有实权,手下连个兵都没有。就我一个光杆司令。
说白了,就是让我当个高级保安,去处理那些神仙们鸡毛蒜皮的破事,把我这块硬骨头,扔去跟别的硬骨头互相磕。
这招,叫以毒攻毒。
陛下英明!飞廉星君第一个跳出来拍马屁。
其他神仙也纷纷附和。
陛下圣明!此乃人尽其才!
姜石金刚威武,定能保我天庭安宁!
他们巴不得我赶紧去干这个倒霉差事。
我看着玉帝那张老狐狸一样的笑脸,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这是想累死我,烦死我。
陛下,我开口了,这个护法金刚,我能不当吗
玉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是朕的旨意。
旨意……可以收回吗
君无戏言。
好吧。我点了点头,那我有几个条件。
玉帝一愣:你还敢跟朕谈条件
不是条件,是合理诉求。我说,第一,既然是护法金刚,总得有个趁手的兵器吧赵将军的刀都碎了,天庭一般的兵器,我怕是用着不顺手。
玉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准了。你想要什么兵器
我不要兵器。我说,就把我化形前,我旁边那块兄弟的尸体给我就行。就是被猴子一脚踩裂的那块。
大殿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要……另一块板砖,当武器
玉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准了。
第二,我继续说,我执法的时候,只认天规,不认人。不管对方是皇亲国戚,还是道祖佛陀,只要违反了天规,我都有权处置。先打后奏,打死勿论。陛下可敢给我这个权力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这等于是在跟玉帝要一道可以打遍天庭的免死金牌。
大殿里的空气,都快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玉帝的脸上。
玉帝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他的眼神,从愤怒,到无奈,最后,变成了一丝……解脱
好!他一拍龙椅的扶手,朕,准了!
他答应了。
我都有点意外。
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天庭派系林立,关系盘根错错节,很多时候,连他这个玉帝都头疼。
现在,正好有我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还打不死的滚刀肉。让他去当那根搅动浑水的棍子,把那些不听话的、倚老卖老的、阳奉阴违的,全都收拾一遍。
他这是,拿我当刀使。
我,一块板砖,现在成了一把刀。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7
我的新武器,很快就送来了。
两个金甲天神,嘿咻嘿咻地抬着一块巨大的青石板,放在了我面前。
这石板,就是我当年的邻居,我的好兄弟。它在南天门被猴子踩裂后,就一直被扔在天庭的垃圾场。现在,被玉帝派人找了回来。
我抚摸着它身上那道熟悉的裂痕,感觉很亲切。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惊堂木。
我这个天庭第一护法金刚,办公地点被设在了凌霄宝殿的门口。
玉帝给我搭了个小亭子,摆了张桌子,一把椅子。
我的日常工作,就是坐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神仙。谁要是有什么纠纷,可以直接来我这里报案。
上任第一天,风平浪静。
没人来报案。
那些神仙看我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像是见了鬼。
我很满意。
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搬了把躺椅,就躺在亭子里晒太阳,顺便把我的惊堂木放在旁边当枕头。
直到下午,麻烦来了。
一个仙女,哭哭啼啼地跑到了我的亭子前。
这仙女我认识,是西天佛祖如来座下,一个给他掌灯的灯芯仙子。长得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金刚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她一上来就跪下了。
起来说话,什么事我躺着没动。
是……是迦叶尊者!灯芯仙子哭诉道,他……他强占了我的莲花池,还把我的伴生金莲给拔了,拿去讨好别的尊者了!呜呜呜……
迦叶尊者如来的大弟子。
这事,有点棘手。
按理说,西天佛门的事,不归我这个东方天庭的护法管。
但是,玉帝给我的授权是,整个天庭。这西天,也在天庭的管辖范围之内。
而且,这是我上任第一案。
要是处理不好,我这个护法金刚,就成了个笑话。
证据呢我问。
灯芯仙子从怀里掏出一面水镜,输入法力。
镜子里,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和尚,正指挥着几个小沙弥,强行霸占了一座开满金莲的池塘。他还亲手拔下了最大的一朵金莲,嘴里说着一些污言秽语。
证据确凿。
行,我知道了。我收起水镜,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大人,您……您真的要管吗那可是迦叶尊者啊……灯芯仙子有点不敢相信。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扛起我的惊堂木,带路。
西天,大雷音寺。
佛光普照,梵音阵阵。一派祥和的景象。
我扛着一块巨大的板砖,出现在大雷音寺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两个金刚罗汉都看傻了。
来者何人!竟敢携带凶器,擅闯我佛门净地!
我没理他们。
我问旁边的灯芯仙子:迦叶在哪
灯芯仙子指了指寺内一座金碧辉煌的禅院:他……他就在里面。
我点点头,扛着板砖就往里走。
拦住他!
两个金刚罗汉怒吼一声,一左一右朝我攻了过来。
他们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看起来比飞廉星君厉害多了。
我没躲。
我只是把肩膀上的惊堂木,稍微往下沉了沉。
砰!
砰!
两声闷响。
那两个金刚罗汉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惊堂木上。
然后,他们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手骨尽碎,口吐白沫,当场昏死过去。
我扛着惊堂木,闲庭信步地走进了迦叶的禅院。
禅院里,迦叶尊者正和他的一群师兄弟,围着一朵巨大的金莲,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我的出现,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谁!迦叶看到我,眉头一皱。
天庭护法金刚,姜石。我自报家门,你,涉嫌强占他人财产,毁坏他人财物。现在,跟我走一趟。
迦叶尊者,笑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个东方天庭的小小护法,也敢来我西天撒野还敢管到本尊者的头上他站起来,满脸倨傲,我佛如来在此,尚且要让我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说,我是一块板砖。专门拍你这种不讲理的东西。
放肆!
迦叶怒喝一声,身上佛光大盛。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从天而降,朝着我的头顶压了下来。
大慈大悲掌
我认得这招。
当年有个和尚用这招拍过孙猴子,结果被猴子一棒子把手掌给捅穿了。
威力,也就那样。
我没别的动作。
我只是把我肩膀上的惊堂木,举了起来。
用它,去硬接那只金色的手掌。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板砖和手掌,撞在了一起。
结果是……
那只金光万丈、看起来能拍碎山岳的金色手掌,被我的惊堂木,拍碎了。
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光点。
迦叶尊者噗地喷出了一口金色的佛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的本命神通,被我一板砖,给破了。
禅院里,所有的和尚都惊呆了。
我扛着惊堂木,一步一步地走向迦叶。
现在,能跟我走了吗我问。
8
迦叶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大慈大悲掌,怎么会被一块破石板给拍碎了。
你……你不能动我!他色厉内荏地喊道,我师父是如来佛祖!你动我,就是与整个西天为敌!
他又开始搬后台了。
这是天庭神仙们的通病。打不过就喊家长。
我不管你师父是谁。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知道,你犯了法。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做梦!迦叶还想反抗。
我懒得跟他废话。
我抡起惊堂木,对着他的腿,就拍了下去。
我没用多大力气。
但迦叶尊者,还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两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了。
我把他腿打断了。
现在呢我问。
迦叶疼得在地上打滚,汗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哪还有半点得道高僧的模样。
周围的和尚们,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没人敢上来帮忙。
就在这时,一个宏大而威严的声音,从大雷音寺的深处传来。
住手。
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无上的威严,仿佛言出法随。
整个禅院的空气,都凝固了。
是如来佛祖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金光闪过,一个身穿袈裟、脑后带着佛轮的胖大和尚,出现在了禅院里。
正是西天之主,如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迦叶,又看了看我,以及我肩上那块极其不协调的板砖。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这位施主,为何在我佛门净地,行此凶残之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心神安宁的力量。
可惜,对我没用。
我是一块石头,我没有心神。
他犯了法,我来执法。我指着迦叶,言简意赅。
迦叶纵有不对,也该由我西天自行处置,何须施主越俎代庖如来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悦。
他是天庭的一份子,就归我管。我说,玉帝亲口封的,先打后奏,打死勿论。佛祖要是有意见,可以去找玉帝。
我直接把玉帝抬了出来当挡箭牌。
反正锅让他背,授权也是他给的。
如来的脸色,沉了下去。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给本座一个薄面,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他开始讲面子了。
你的面子,值多少钱我问。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包括如来自己,都愣住了。
估计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施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寒意。
我的意思是,面子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法使。我说,今天,这个人,我必须带走。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我的态度,很坚决。
如来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怒了。
看来,施主是铁了心要与我西天为难了。
我不是为难谁,我是在讲道理,讲天规。
好一个讲道理!如来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本座倒要领教一下,施主的‘道理’,究竟有多硬!
话音刚落,他伸出一只手掌。
那只手掌,迎风便长,瞬间变得遮天蔽日,整个大雷音寺,都被笼罩在了手掌的阴影之下。
五指山。
又是这招。
当年他就是用这招,把那只猴子压了五百年。
施主,你若能逃出我这手掌心,今天之事,本座绝不再管。如来的声音,如同天威,在天际回荡。
我看着那只从天而降的巨大手掌,笑了。
我为什么要逃
我没逃,也没躲。
我只是把我的惊堂木,用尽全力,朝着那只手掌,扔了上去。
像一块石头,扔向天空。
轰隆隆——!
天,仿佛被捅了个窟窿。
我的惊堂木,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那只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
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那只看起来坚不可摧、能镇压齐天大圣的巨大手掌,在惊堂木的撞击下,从中间……裂开了。
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从撞击点开始,迅速蔓延了整个手掌。
然后,轰的一声,彻底碎裂。
化作了漫天的金光。
天空,恢复了清明。
而如来佛祖,站在原地,身体晃了晃。
他摊开自己的右手,只见他的掌心,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正顺着掌纹,缓缓流下。
他受伤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骇然,还有一丝……恐惧。
我没再看他。
我走到迦叶面前,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他的一条腿,就往外走。
现在,还有人要拦我吗
我问。
整个大雷音寺,鸦雀无声。
9
我拖着半死不活的迦叶,回到了凌霄宝殿。
当我把人扔在大殿中央的时候,满朝文武,包括玉帝,都傻眼了。
姜……姜石,这是……玉帝指着地上的迦叶,舌头都快打结了。
报告陛下,护法金刚姜石,抓获犯罪嫌疑人迦叶一名。该犯强占仙产,证据确凿,人赃并获。现在,我申请将他关押天牢,听候发落。我一板一眼地汇报工作。
大殿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不是震惊我抓了迦叶,而是震惊我抓了迦叶之后,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如来佛祖呢
他没管
佛……佛祖他……一个胆大的仙官,小声问道。
哦,佛祖啊。我回答,他跟我讲道理,没讲过我。我们就切磋了一下。他受了点轻伤,现在应该在疗伤。
轻……轻伤
玉帝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能把如来打伤,还说是轻伤
这整个三界,除了那几位圣人,谁还有这个本事
这块板砖,到底硬到了什么程度
玉帝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利用,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天帝的威严,既然证据确凿,那就……依你所言,将迦叶打入天牢。听候审判。
遵旨。
我拖着迦叶,就往天牢的方向走。
天牢,是天庭关押重犯的地方。守卫森严,禁制密布。
牢头是个独眼龙,看见我拖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和尚过来,也是一愣。
当他看清那和尚是迦叶尊者时,差点没吓得瘫在地上。
金……金刚大人,这……这使不得啊!牢头哭丧着脸,天牢已经满了啊!实在是……没地方了!
天牢客满
我皱了皱眉。
带我去看看。
牢头不敢不从,只能带着我,一层一层地往下走。
天牢共分九层,越往下,关押的犯人就越重要。
我看了看,确实是人满为患。
里面关着各种妖魔鬼怪,还有一些犯了错的神仙。一个个哭天抢地,鬼哭狼嚎。
走到最下面一层,我看到了几个空房间。
这里不是有地方吗我指着一间牢房。
哎哟喂,我的大人啊!牢头快哭了,这……这是给四海龙王预留的房间啊!他们每年都要来住几天的!
我这才想起来。
天庭有个规矩。为了敲打四海龙王,每年都要随便找个由头,把他们抓来天牢关几天,挫挫他们的锐气。
这几间,是龙王们的年假房。
把东海龙王的那间腾出来。我说。
啊这……这不合规矩啊!龙王爷要是来了,没地方住,怪罪下来,小的担待不起啊!
他怪罪下来,你让他来找我。
我懒得跟他废话。
我直接把牢房的门给拽了下来,把迦叶扔了进去。
然后,我又把门给他安了回去。
整个过程,天牢的禁制,连个屁都没放。
牢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搞定收工。
我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隔壁牢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扭头一看。
隔壁牢房里,关着一只猴子。
毛脸雷公嘴,穿着一身破烂的锁子甲,手脚都被粗大的锁链锁着。
他正抓着栏杆,拼命地摇晃,冲着我龇牙咧嘴。
嘿!那个大家伙!对!就是说你!扛板砖的那个!
他冲我喊。
我瞅了他一眼。
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猴子激动地抓耳挠腮,俺老孙看你也是个硬茬!你那板砖不错,够硬!跟俺老孙的金箍棒有的一拼!你叫什么名字
姜石。
姜石好名字!猴子咧嘴一笑,俺叫孙悟空!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那个!你肯定听说过!
我点点头。
听说过。你踩裂过我的邻居。
孙悟空一愣:你邻居谁啊
一块板砖。
孙悟空:……
他抓了抓脑袋,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
算了,不说这个。他换了个话题,哎,我说姜石,你看俺老孙被关在这儿,怪可怜的。你本事这么大,连那如来的大弟子都给抓来了,不如……你把俺也放出去呗等俺出去了,俺认你当大哥!咱俩一起,再闹他个天翻地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上那把号称能撬开天牢的锁。
然后,我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孙悟空急了,你看不起俺老孙
不是。我说,我这个护法金刚,是管抓人的,不是管放人的。你要是想出去,等刑满释放。
说完,我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姜石大哥!再商量商量!孙悟空在后面大喊,价钱好说!俺花果山有很多猴儿酒!都给你!
我没理他。
我对酒没兴趣。
我只对维持天庭的秩序有兴趣。
谁破坏秩序,我就用板砖,让他明白什么是秩序。
10
最近天庭最大的盛事,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会。
各路神仙,削尖了脑袋都想弄到一张请柬。
因为蟠桃会的座位,直接关系到你在天庭的地位和脸面。
我,作为一个三品护法金刚,也收到了一张。
玉帝亲自派人送来的,鎏金的请柬,上面还有王母娘娘的亲笔签名。
但我不想去。
太吵。
我宁愿在我的小亭子里躺着。
但是,玉帝的旨意是,我必须去。
因为我的工作,还包括蟠桃会的安保。
得。
又是保安。
蟠桃会当天,瑶池仙境,仙气缭绕,热闹非凡。
神仙们三五成群,衣着光鲜,互相吹捧。
飞廉星君也在,他的手已经接好了,但还用白布吊着,看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隔着老远就绕道走了。
文昌星君也来了,看见我,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然后躲到了柱子后面。
我的座位,被安排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
正合我意。
我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想认识。我就坐在那儿,自顾自地吃着桌上的仙果。
味道,还不如我在御膳房抢的龙筋。
宴会进行到一半,王母娘娘在众仙女的簇拥下,闪亮登场。
她讲了一堆场面话,无非就是感谢大家赏光、祝天庭繁荣昌盛之类的。
然后,就是献礼环节。
各路神仙,争先恐后地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去,一个比一个珍贵。
东海龙王送了一颗人头大的夜明珠。
太上老君送了一葫芦九转金丹。
连西天的观音大士,都派人送来了一瓶玉净瓶里的甘露。
王母娘娘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气氛达到高潮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王母娘娘,您的蟠桃会,办得可真是寒酸啊。
声音是从瑶池门口传来的。
所有人都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锦袍,面容妖异的年轻男子,正带着一群奇形怪状的妖怪,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脸上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他身上的妖气,冲天而起,几乎要将瑶池的仙气都给冲散了。
魔尊,重楼!
有神仙认出了他的身份,惊呼出声。
魔界至尊,重楼。
一个和天庭作对了数万年的老对头。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据说,连玉帝,都曾在他手下吃过亏。
他怎么会来这里
重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蟠桃会!托塔李天王站了出来,厉声喝道。
重楼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用扇子指了指他手里的宝塔。
李靖,你那破塔,也就只能吓唬吓唬你儿子。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他又看向哪吒。
还有你,小屁孩。上次被我打得哭着回去找妈妈,这么快就忘了
哪吒气得小脸通红,踩着风火轮就要冲上去。
都退下!
玉帝站了起来,脸色凝重地看着重楼。
重楼,你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
重楼刷地一下打开折扇,扇了扇风。
不干什么。他笑道,本尊听说王母娘娘的蟠桃熟了,特地来讨几个尝尝。怎么不欢迎
这哪是来讨桃子
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玉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打
不一定打得过。就算打得过,这里是蟠桃会,这么多神仙看着,一旦打起来,场面失控,天庭的脸就丢尽了。
不打
任由他在这里撒野,天庭的脸,丢得更彻底。
玉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我站了起来。
我端着我的盘子,走到了重楼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重楼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
你是谁他问。
天庭保安,姜石。我指了指他身后那群歪瓜裂枣的妖怪,他们没有请柬,不能进来。麻烦,让他们出去。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重楼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天庭没人了吗居然派一个保安来跟我说话
他笑得前俯后仰。
我再说一遍。我打断了他的笑声,语气很平静,让他们,滚出去。
重楼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一股庞大的魔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朝着我压了过来。
瑶池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一些修为低的小仙,已经在这股压力下瑟瑟发抖了。
我站在原地,面不改色。
这点压力,跟挠痒痒似的。
小子,你是在找死。重楼的声音,充满了杀意。
你可以试试。
我说。
11
重楼的耐心,显然被我耗尽了。
他收起折扇,眼中魔光一闪,一只由纯粹魔气构成的黑色巨爪,凭空出现,朝着我的天灵盖就抓了下来。
这一招,叫魔煞噬魂爪。
中招者,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瑶池里的神仙们,发出一阵惊呼。
玉帝和王母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没想到,重楼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一上来就是杀招。
然而,我还是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我甚至还有空往嘴里塞了颗仙枣。
眼看着那只黑色巨爪就要抓到我的头顶。
我才慢悠悠地,从我的储物空间里,掏出了我的兵器。
我的惊堂木。
我没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
我只是简单地,把这块巨大的板砖,往上一举。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只看起来能捏碎星辰的魔爪,结结实实地抓在了我的板砖上。
结果就是……
魔爪,碎了。
像个黑色的玻璃工艺品一样,碎成了漫天的黑气。
我的板砖,毫发无损。
瑶池里,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神仙,都用一种看史前巨兽的眼神看着我。
连玉帝,都忍不住从他的龙椅上,稍微站起来了一点。
重楼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脸上的轻蔑和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硬的……砖。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还行吧。我说,比你的爪子硬一点。
这句平淡的话,在重楼听来,却是天大的嘲讽。
你成功地惹怒我了。
他身上的魔气,开始疯狂地涌动。整个瑶池,都被染上了一层黑色。
本尊倒要看看,是你这块砖头硬,还是本尊的拳头硬!
他怒吼一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包裹着黑色火焰的拳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直直地朝着我的脸砸了过来。
这一拳,比刚才那一爪,威力大了何止十倍。
我甚至能闻到空间被撕裂的焦糊味。
但我还是没躲。
因为我知道,我躲不开。
所以,我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我用我的脸,去接他这一拳。
轰——!
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在瑶池炸开。
狂暴的气浪,以我们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桌椅被掀翻,佳肴被打碎,修为低的神仙被吹得东倒西歪。
整个蟠桃会,被我们搞得一片狼藉。
烟尘散去。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场地的中央。
他们看到了一副让他们永生难忘的画面。
我,还站在原地。
我的脸,完好无损。
而魔尊重楼,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僵在那里。
他的拳头,还贴在我的脸上。
但是,他的整条手臂,从拳头到肩膀,都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黑色的魔血,正从裂痕中不断地渗出。
我说了。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是我的脸,比较硬。
重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他想把手抽回去,却发现已经动不了了。
他的手臂骨骼,已经在刚才那一次对撞中,被我这张脸,给震得粉碎。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说了,我是保安。
我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惊堂木。
现在,请你和你的人,离开这里。
否则,下一砖,就不是拍你的爪子那么简单了。
我举起了板砖,对准了他的脑袋。
重楼看着那块比他还大的板砖,又看了看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一个让三界闻风丧胆的魔尊,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走,眼前这个怪物,真的会一板砖拍碎他的脑袋。
我们……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身后那群妖怪,如蒙大赦,赶紧上前,搀扶着他,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瑶池。
一场足以颠覆天庭的危机,就这么被我……用脸,化解了。
我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扛着我的惊堂木,走回了我的座位。
我坐下,拿起一颗刚才没吃完的仙桃,继续啃。
整个瑶池,落针可闻。
所有的神仙,包括玉帝和王母,都像看神一样看着我。
他们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敬畏,有难以置信。
我没理他们。
我只是觉得,今天这蟠桃会的安保工作,做得还不错。
至少,把垃圾都清理出去了。
就是这桃子,味道真的一般。
还是龙筋好吃。
我一边啃着桃,一边想,等会儿下班,是不是该再去一趟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