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恋爱长跑八年,周渡身边多出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
她年轻活泼,信誓旦旦地承诺：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有女朋友又如何,我可以等你分手！
我心生不适,却也没哭没闹。
周渡却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程霜训斥了一顿,并拉黑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直到我们婚礼那天。
城东高架发生严重车祸,伤者中包括一名年轻女性。
周渡掀开我头纱的手一顿,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大步离去。
程霜现在生死未卜,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紧紧抓住婚纱裙摆,叫住他：
只要你离开,我们就退婚！
周渡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没回头。
……
宾客们像是还未适应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这算怎么回事婚礼刚开始新郎就要走了！
周渡也是职责所在,毕竟是救命的大事啊！
周遭的压迫感令我差点喘不过气来,连身上的婚纱仿佛都变得千斤重。
周渡真的就这样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留我独自面对流言蜚语。
我深吸一口气,顶着众人惊愕的目光一把扯下头纱,一字一顿道：
很抱歉,今天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这婚,我不结了！
整个礼堂瞬间炸开了锅。
父亲冲上来按住我的手,压低声音道：
这么多亲戚朋友都在,你闹这么一出,让我和你妈的脸往哪摆！
母亲也在一旁附和：书佳,你也不是小孩了,这婚怎么能说不结就不结呢听妈的话……
我用力挣开禁锢,突然笑了。
我闹明明是周渡抛下我走了！现在反倒是成了我的错
这时,周母从人群挤了出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刻意的和蔼：
书佳啊,我儿子是医院院长,见到病人命悬一线,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这正说明他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啊,作为妻子你要体谅他才是！
见我不为所动,她突然语气一转：
再说了,当年要不是阿渡坚持要救你,你早就……
周母的话戛然而止,却硬生生将我拉回了那段记忆。
大三那年,我们系组织登山活动。
我不慎失足跌落山崖,是周渡不顾劝阻将我救了上来。
也是从那时起,我彻底喜欢上了他,并答应跟他在一起。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
礼堂大门突然被推开,周渡牵着程霜的手大步走了进来。
程霜妆容精致,连裙角都没有一丝褶皱,哪有生死垂危的模样
两人牵着手站在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今天结婚的主角。
周渡扫视周围一圈,如释重负地宣布：虚惊一场,霜霜只是轻微擦伤。
宾客们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劝和：
人没事就好,正好婚礼还能继续,皆大欢喜！
反正人都已经回来了,别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结婚大事啊！
看见众人的反应,周渡明显松了口气,大步向我走来。
书佳,刚刚事权从急,我实在来不及多想,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他伸手想牵我的手,却被我偏头避开。
这婚要结你们结,我不奉陪了。
周渡的脸色瞬间阴沉,声音拔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非要看着霜霜死了残了你才开心是吗
郑书佳,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从没发现你竟然是这么恶毒的人！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侧脸,只觉得仿佛从未认识过他。
再开口时,我的声音已是平静得出奇：
周渡,你的每一句话,都证明了我今天的决定是对的。
在满堂宾客震惊的目光中。
我毫不犹豫摘下手上的钻戒狠狠扔在地上,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走出礼堂大门时,初夏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忍着泪意,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02
当然,这个名额一直为你保留。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缓缓回落。
这所院校是我毕生以来的梦想,之前我为嫁给周渡,放弃了这次深造机会。
如今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却阴差阳错地把我推回了最初的轨道。
整理好心情后,我回到婚房开始收拾东西。
一打开卧室抽屉,映入眼帘是满满的便利贴,以及周渡和程霜的大头贴合照。
每一张,都像利刃般扎进我心里。
程霜的出现,是在半年前。
她的感情来得直白又汹涌,入职医院第一天就对周渡一见钟情。
每天都会准时将早餐放在周渡的办公桌上,包装还贴着她亲手写的便利贴。
无论周渡在食堂哪个角落用餐,程霜也总能端着餐盆恰好路过,娴熟落座。
而周渡始终冷淡,从不接她的话茬,甚至直接换桌。
程霜却丝毫未觉,甚至不再用周院长敬称,而是直接唤他周渡。
没过多久,整个医院开始传出闲言碎语。
同事们也纷纷劝我让我看紧周渡,别给程霜挖了墙脚。
我只是笑着摇摇头。
毕竟我和周渡已经见过双方父母,已经在筹备婚礼的当口。
八年来的朝夕相处让我确信,周渡心里只装得下我一人。
直到医院年会那晚。
宴会厅气氛达到高潮之际,程霜突然抢过主持人话筒,公开对周渡表白。
周渡,我喜欢你！哪怕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我也会永远等你！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全场哗然,众人的目光都在我和周渡之间来回游移。
我如芒在背,下意识攥紧手中酒杯,却始终没有起身,相信周渡会处理好这一切。
果然下一秒,周渡就冷着脸大步跨上台,透过话筒的声音冰冷：
程霜,适可而止！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绝对不可能接受你,你死心吧。
话音未落,他直接将手机屏幕投影到大屏幕上,一一将程霜的各种联系方式拉黑,甚至当场将她开除。
全场死寂。
程霜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捂着脸转身跑出了宴会厅。
从那之后,周渡对我比从前更加体贴细致。
可他总会在半夜突然惊醒,然后站在阳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甚至在睡梦中,他也时常呢喃着另一个名字。
现在想来,这段八年的感情,或许早在他第一次为程霜失神时,就已经悄然死去。
只有我固执地守着回忆,自欺欺人地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我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泪水缓缓擦干。
就在我提着行李正要出门时,门被猛地推开。
周渡牵着程霜,见到我,愣了一瞬。
你怎么在这
我讥讽地牵起嘴角：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们怎么会在这
周渡看向我的眼神里再没有往日的温柔,只剩下不耐和焦躁。
郑书佳,我已经答应了你爸妈,我们的婚礼只是延期了,不会取消！
事到如今,你又在闹什么
我攥紧手指,看向程霜：那她呢
程霜对上我的眼神,怯怯地躲到了周渡身后。
阿渡,不然我还是先离开吧……
周渡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声音低了几分。
她……自从车祸后有了心理阴影需要人照顾,无处可去,实在不行你可以先回你爸妈那……
我打断他,突然笑出了声：所以,你是想让她住进我们的婚房
这个婚房,是我看了三个月的楼盘才选中的地段。
里里外外的每一处装修细节,都是我亲自跑遍全城,精挑细选而来。
可周渡的一句话,就能拱手相让。
周渡别开头,声音沙哑：可她终究是因为我才差点出的车祸！
03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的记忆闸门。
婚礼前夜,周渡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亮起。
我半梦半醒间,看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消息。
【你结婚前,我们能不能再见最后一面】
周渡烦躁地熄灭屏幕,对着电话另一头说：现在将她送走,别让她再来找我。
现在想来,程霜离职后,他们私底下一直都有联系,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一阵深深的疲累突然涌上,我拿起包转身就走。
就这样吧,我们已经结束了。
周渡下意识要拦我,却被程霜一把拽住手臂。
阿渡,我的胸口突然好疼……
紧接着,我听到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不用回头也知道——
他终究还是选择回头查看她的伤势,如同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直到我出了门,周渡也没有追上来。
将婚房挂售那天,我回了医院一趟,准备办理离职手续。
电梯门刚开,程霜甜腻的嗓音就刺入耳膜：
阿渡非得让我回来上班,还说把这位置给我,采光好有利于我休养。
四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恭维声：
霜霜,当初你向周院长表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有些人占着位置这么多年,还不是被当众抛弃现在怕是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我走过来时,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
程霜斜靠在我的办公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份文件。
郑姐姐,你来得正好,正好跟他们道个别吧。
只见平时跟着我的诊疗团队成员都眼眶通红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离职单。
书佳姐……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我冷声质问：谁允许你动我的团队
这些都是跟着我做医疗研发多年的团队成员,是这所医院的根基。
哪怕我要走,都不曾想过要动他们分毫。
程霜无辜地晃了晃手里的人事调令,周渡的签名刺眼夺目。
优化团队人员这都是阿渡的决定呢,我也没办法干涉。
她凑近我,突然压低声音：就像他为了我,决定在婚礼上抛下你一样。
我心底一阵厌恶,侧身避开,程霜却惊叫着直直往后倒。
郑书佳！
周渡突然冲来一把将我挤开,稳稳接住了程霜。
我踉跄后撞到桌角,桌上的合照相框随之掉落,玻璃碎了一地。
那是我跟周渡第一次海边约会的合照,他搂着我笑得无比开怀。
我们曾以为那时就是永远,如今再回忆,竟连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我缓缓抬头,只见周渡一手搂着程霜,一手提着两杯她最爱喝的芋圆奶茶。
他向来自律,连咖啡都只喝美式,如今却为别人破了戒。
周渡冷着脸挡在程霜面前：人员优化都是我的决定,你冲霜霜发什么火
现在跟她道歉,否则他们离职后项目分红一分都别想拿到！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老张的房贷还没还清,小李的孩子也刚上幼儿园……我不能害了他们。
我垂眸,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周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带着程霜霜走了。
我弯腰拾起相框,毫不犹豫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小助手忍不住红着眼,拉住我的衣袖。
周院长明明以前那么爱你,为什么……
爱或许八年前的周渡,确实爱我入骨。
但现在的周渡……
我侧头看向院长办的玻璃墙,他正低头为程霜整理碎发,眼神温柔得刺眼。
我以为我不在意了,可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心痛。
或许吧,人总是会变的。
04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依旧刺得人眼眶发烫。
我翻开通讯录,拨通了师兄的电话,将项目组成员都引荐到了他那。
论发展前景,师兄的医院比周渡的要好。
离开前,老张突然叫住我：其实三年前锐铭就来挖过我们,当时您说周院长需要咱们,就……
我怔在原地。
原来,这些年我不仅困住了自己,还亲手束缚了他们的去路。
出国前最后一天,我决定回一趟母校探望恩师,正赶上师门聚餐。
席间,我一直刻意避免谈到周渡,只顾低头吃饭。
直到师兄两杯白酒下肚,突然拍桌大喊道：周渡那小子在婚礼上干的缺德事,可真不是个东西！
你今天怎么不把那混蛋叫过来,看我不把他……
骂够了之后,他又晃悠悠地掏出手机,往我面前递。
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给你买的这手链还挺贵的吧,今天怎么没看见你戴
屏幕上,周渡的手覆在程霜的手上,十指相扣。
那条我看中许久的玫瑰金手链,此刻正牢牢地扣在她的腕间。
我低头搅着汤：照片里的人不是我,我们已经彻底分手了。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小师妹怯生生开口,声音越来越小：我以为……你们只是像以前一样闹别扭了,半个小时前我给周渡发了定位。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冬天,我和周渡因为出国的事情大吵一架。
是小师妹告诉我,他在图书馆门口等我到凌晨,冻得失去了意识。
后来,我和周渡的每次矛盾,都有小师妹在中间调和。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熟悉的声音：就这间吧。
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我看见周渡正小心翼翼地扶程霜入座,又拿起热毛巾,如同对待珍宝般温柔地擦拭着她的每根手指。
那专注的模样,与当年我高烧时他彻夜照顾我的模样如出一辙。
导师担忧地看向我：要换包厢吗
我摇摇头,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私事扫了大家的兴致。
可隔壁的欢声笑语总是不断传来：
霜霜,你跟周渡真是般配,天生一对。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
师兄弟们听得拍案而起,就想过去找他算账,却都被我拦下。
算了,不值当。
反正,我也要走了。
散席后,我在走廊拐角碰见了醉意朦胧的周渡。
他靠在大理石柱上,领带松散：刚刚霜霜的朋友都在,我总得给她面子。
这段时间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补偿那场车祸造成的心理阴影。
哪有什么心理阴影……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周渡往前一步,伸手想触碰我的脸颊,却被我侧身避开。
他的手掌陡然悬在半空中,最终缓缓收拢成拳,哑声道：
婚礼策划我重新约好了,那套你最喜欢的鱼尾婚纱也空运回来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试纱好吗
我静静注视他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好。
周渡眼中重新亮起希望的火光,将我揽入怀中。
可他不知道的是,明天一早我就将飞往国外,他再也等不到我。
而这里的一切,终将成为过往云烟。
……
试纱那天清晨。
周渡正在镜前调试领带准备出门,却被程霜突然从身后抱住。
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熨烫平整的衬衫：阿渡,再爱我最后一次好吗就像我们第一次那样……
别闹。
他伸手想掰开程霜环在腰间的手,却被她抱得更紧。
最终,周渡于心不忍,还是抱着她上了床。
当正午的阳光斜照进卧室时,早已过了我们约定的试纱时间。
周渡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正急匆匆抓着衣服往身上套,敲门声骤然响起。
门外,房产中介手持文件,带着几名搬家员工就要往里进。
你好,我们是接了郑女士的委托,今日完成房屋交接手续。
周渡拦住,厉声打断：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卖掉我们的婚房
他颤抖着拨通我的电话,可听筒里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她明明和我约好了今天试纱,怎么会打不通
中介一脸诧异：郑女士今早已经出国了,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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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刚下飞机,手机立马弹出很多短信和电话。
几乎都是来自同一人——
周渡。
我看都没看,直接就将电话卡注销了。
现在我已经来到了国外,只想着往前看。
刚走出机场,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就出现在我面前。
好久不见,书佳。
我也扬起一个笑容：好久不见,林深。
林深是我的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只是高考完后,他便选择了出国,时不时回国见见我。
直到我上了大学和周渡恋爱后,拒绝了他抛来的橄榄枝,便与他的联系日渐稀少。
如今再见,心底尽是感慨万千。
林深垂着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将我拥入怀中。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风中的呢喃。
你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
可哪怕是这么轻,我每个字都听清楚了。
心湖莫名地泛起一阵涟漪,我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身体。
入职了林深的研究所后,我几乎将全身心都投入到药物研发中。
这种忘我的态度,让他都感到有些无奈。
郑书佳,我喊你过来是想见你,不是让你拼命的。
而我这时头也不抬,依旧沉浸在实验中：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
以前,我总觉得周渡是我的全世界。
可离开他之后,我才发现,我的世界很大,不缺他一个。
林深无奈地笑了笑,摘下手套揉了一下我的脑袋。
算了,你在我的身边就好。
自从我换了联系方式,只告知了爸妈。
他们也从一开始恨铁不成钢,到现在的思念。
我们不在你身边,你在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按时吃饭。
这时,林深就会笑嘻嘻地凑过来,打包票说：放心吧,有我在,会好好照顾好他的。
聊到最后,爸妈总是会欲言又止,说周渡一直在打听我的下落。
但他们尊重我的选择,并未告知我的去向。
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如今我的生活很充实,如果不是刻意去想,压根想不起来关于周渡的点点滴滴了。
挂断电话后,林深的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在我的身上。
书佳,你跟他分手后,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他的目光炙热且璀璨,亮得我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他喜欢我。
可现在的我,也没办法给他一个答案。
见我沉默,林深也只是苦涩笑笑：
没事,我会等你,就像以前的每一次。
我眨了眨眼睛,也随之想起以前每天放学,不管多晚他总是会等我。
无比坚定。
日子飞一般地流逝,很快就到了我在国外的第一个圣诞节。
在洁白的雪夜里,林深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再一次向我表明心意。
他一如既往地紧张,呼出的水蒸气在空气化作了水雾。
却如酒水一般侵入我的心,心率也跟着加快。
我知道,你还是不愿意答应我,但是我会一直向你告白,直到你答应为止……
他话没说完,我却踮起脚,将他的鼻息都吞没在口中。
林深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随后,他像是回过神,将我揽在怀中。
你这是……答应了
我笑笑：圣诞节礼物。
他欣喜若狂,将我一把抱起,连着转了好几个圈。
这是我有生之年里最喜欢的圣诞礼物。
五年后。
我被邀回国内参加一场演讲。
林深有事在身,比我晚一步回国。
可我没想到,会在现场碰见周渡。
他身穿正装,坐在受邀席最前面,可面容满是沧桑,再也没有当初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他见到我时,目光闪了闪,却只能克制地坐在席中。
我却像是没看见他,顺利地完成了这场演讲。
演讲完毕,我不打算久留,起身要走时,却被周渡拦住了去路。
书佳,你真的回来了。
06
我颔首,不打算跟他再次纠缠,转身就走。
周渡却不依不饶,拽住了我的手腕。
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告而别,再见面你就这个态度吗
直到此刻,我才抬眼看他。
我不觉得我们有叙旧的必要。
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埋葬在了那场未完成的婚礼。
膈应到,我再跟周渡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
周渡身形一愣,呼吸粗重了,连眼尾都泛红。
换作是以往,我会心疼万分。
可现如今,只有无止境的厌恶和烦躁。
还有事吗没事请你放手。
话音刚落,我下意识想挣扎,可锢住我的手,却越来越紧。
程霜我早就跟她断了,自从试纱那天后,我一直在等你。
如今你能回来,是不是代表着——
不等他说完,我毫不犹豫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周渡,我们早就结束了。
别让我恨你。
手腕上的力道缓缓减轻。
周渡瞳孔一缩,下意识松开了我的手。
这次,我没做停留,直接离开。
完成回国的事务后。
我还赴了师门宴,阔别五年,师兄弟们变化不少,却依旧熟稔。
尤其是我的导师,精神奕奕,问了好几回我在国外的生活。
直到确认我真的过得很好,才换了个话题。
就在我们推杯换盏间,门外传来了响动声。
一扭头,周渡拎着酒站在门口。
书佳,我还是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下意识看向了小师妹,她摇摇头,还举起四根手指发誓：
这次真的不是我！
周渡深吸一口气,已经自然站在了我面前。
师兄弟们义愤填膺：
周渡你个混蛋,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真是不怕死啊！
今天我们非得给你个教训！
而我只是直视他,露出了手中的钻戒。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了,我已经结婚了。
周渡呼吸一滞,手上的红酒砸落在地,酒液流得满地都是。
全场寂静。
良久,他才红着眼再度开口：
我不信。
不等我开口,身后的门再次被打开。
不好意思,她的结婚对象是我。
话音刚落,我的手已经被牢牢牵住。
仰起头,就正好对上林深的眼神。
我眨了眨眼：你不是……
林深冷哼一声：我都快被偷家了,还不得赶紧赶着回来。
说着,他没好气地盯着周渡。
周渡面色异常难看,双眸牢牢盯着我们交握的手,仿佛要盯出个洞来。
他抬眸,猩红的双眼直视着我：书佳,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举起我跟林深交握的手,耸耸肩。
正如你所见,他是我的合法老公。
周渡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皮鞋踩到玻璃碎片都不自知。
他双唇颤抖,喃喃道：怎么可能……
我嗤笑一声：怎么不可能周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心。
你给不了我的,他给我了,这就是事实。
而且……我给过你机会的。
周渡对上我的眼神,也猛然想起了什么。
那时,眼看着我们的婚期逐渐逼近,周渡的状态却越来越不对劲。
讨论婚礼流程时,他频频走神,就连婚礼请帖都差点忘记派发出去。
婚前最后一次试纱时。
我强硬地捧着他的脸,逼迫他与我对视。
周渡,你认真回答我,你是真的想娶我吗
他怔了怔,随即露出那个我熟悉的温柔笑容,俯身在我额前落下一吻。
傻瓜,这场婚礼我等了八年,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
于是,我选择放下所有顾虑,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成为他的新娘。
可现实却是,周渡当着众人的面,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婚礼现场,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
周渡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眼尾流下,哑声道：
对不起……终究是我辜负了你。
最终,他夺门而出。
07
回到住所后,林深像是长在了我身上一样,一直黏着我。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书佳,你不会回头的,对吧
哪怕我们已经确定了法律婚姻关系,可他依旧患得患失。
我笑着将他的手拉到我的小腹：当然,毕竟……我的孩子可不能没有爸爸啊。
林深怔愣片刻,随即满脸欣喜若狂。
你是说……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我点点头。
可他高兴不过三秒,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可我不舍得你为了孩子,被折腾得……
我扳正他的脸,一字一顿道：记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既然我有了他,那我会选择接纳他的到来。
而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陪在我的身边。
这话一出,林深才彻底安静下来。
在国内待了半个月。
周渡也跟了我半个月。
我原以为那天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可他却依旧锲而不舍。
我厌烦至极,甚至跟林深商讨缩短在国内日程,尽快回到国外。
林深也不想我跟周渡继续纠缠,当即定了机票。
可就在我们去往机场这天,程霜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林深紧急刹车,暗骂一声：哪来的疯子！
程霜用整个身子扑在车前盖上,歇斯底里：
郑书佳,你在国外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招惹我的周渡
听了这话,我气笑了。
程霜,请你说话前打听清楚,到底是谁招惹谁！
你费尽心机勾引周渡,却没有留住他的本事,这能怪谁
闭嘴！
程霜像是被戳到了心窝子,拿着手上的提包就往玻璃上砸。
林深也不想跟疯子计较,连忙将我护出车后,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周渡闻声赶来,拉开程霜,满怀歉意地看向我。
对不起书佳,我不知道她……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周渡,请你管好你自己和你的人,别再出来惹人厌烦！
周渡满脸受伤,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而程霜早已挣开,钻进了不远处的一辆车里。
一脚油门就往我的方向冲过来。
去死吧,你个贱人！
林深还在不远处打电话,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而我也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周渡用力将我推开,自己被撞出了百米远。
程霜见撞错了人,先是慌了神,又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你总是选择她！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她吼完,猛打方向盘,就要再次朝我撞过来。
而这时,林深也回过神来猛地扑向我,将我带离。
最后,程霜连人带车坠到了江中。
而周渡就躺在血泊中,释然地望向我,无声道：
你没事就好……
没过多久,警察就到了。
他们将程霜的车子和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断了呼吸。
周渡则被送到了医院,伤势严重。
就算从ICU出来,他这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
我给他付完医药费后,便不再留恋,和林深连夜出了国。
往后,我生活美满,而周渡再也没有出现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