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火海重生
火舌舔舐皮肉的灼痛感如此真实,我甚至能闻到自己发丝焦化的焦糊气味。意识模糊间,帝王赵珩那张曾经让我痴迷的脸在火光中扭曲,他身后站着我的姨母柳氏,她鬓边那对东珠耳环在烈焰中闪着冰冷的光。
晚晚,别怪朕。
赵珩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这孩子留不得,唐家也留不得。
冰冷的刀刃划破腹部的剧痛传来时,我看见亲兄唐瑾被侍卫按在地上,他脖颈间喷涌的鲜血溅在金砖上,像极了那年我生辰时他送我的朱砂梅。火海中,有阉人放肆的哄笑穿透烈焰
——
那些曾将我视作玩物的渣滓,此刻正欣赏着我的惨状。
不
——！
我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中衣。雕花窗棂外,腊月的天光正透过薄雾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桂香。这不是冷宫的焦土,而是我未出阁时的闺房
晚芳斋。
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虽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却分明是十六岁的模样。指尖抚过平坦的小腹,那里还没有孕育过生命,更没有经历过那场剜心刻骨的剖腹之痛。
姑娘醒了
贴身侍女青禾端着铜盆进来,见我呆坐床边,担忧地问,可是魇着了方才听见您哭喊呢。
我攥紧锦被,指节泛白。青禾,前世为了护我,被乱棍打死抛尸乱葬岗的青禾,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今日是什么日子
我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腊月廿三呀,
青禾放下铜盆,姑娘忘了再过几日就是祭祖大典,夫人一早就让人送来新做的祭服呢。
腊月廿三。距离姨母设计让我失贞、父亲顺水推舟将我送入东宫的日子,还有整整七日。距离兄长被构陷通敌叛国的日子,还有半年。距离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还有三年。
我回来了。带着地狱归来的怨恨与不甘,重生在了所有悲剧发生之前。
姨母……
今日会来吗
我状似不经意地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
听说夫人一早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青禾一边为我梳头一边回话,姑娘是不知道,昨儿个尚书府的人来送年礼,夫人亲自去清点的,脸上那笑容……
铜镜中,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柳氏,我的好姨母,前世就是在祭祖大典后,趁着府中混乱,让她的心腹丫鬟将
失贞
的污名扣在我头上。而我的父亲,太常寺卿唐渊,为了攀附太子赵珩,竟默认了这桩丑事,将我这个嫡女当成了换取家族荣宠的筹码。
知道了。
我淡淡应道,目光落在妆奁里一支金步摇上。那是赵珩前世送我的定情信物,后来却被他亲手扯下,用作我与侍卫私通的
证据。
窗外传来喜鹊的聒噪声,我记得这个声音。前世的今日,正是这支喜鹊的鸣叫让我心神不宁,出门时不慎崴了脚,才撞见了
恰巧
路过的赵珩,开启了那段孽缘。
青禾,取件素色披风来。
我站起身,铜镜中的少女眼中已燃起与年龄不符的烈焰,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顺便……
看看姨母在忙些什么。
复仇的棋局,从此刻落子。
2
年关暗流
老夫人的正房暖阁里,檀香袅袅。父亲唐渊正坐在下首汇报祭祖事宜,他穿着一身从三品的孔雀绿官袍,鬓角已有些斑白,却依旧难掩精明算计的神色。柳氏坐在老夫人身边,正亲昵地为她捶着背,那对东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晚晚来了
柳氏率先发现我,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快过来让姨母瞧瞧,几日不见又清减了。
我屈膝行礼,目光平静地扫过她耳垂上的东珠：姨母的耳环真好看,想来是父亲新得的贡品吧
唐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咳道：不过是鸿胪寺友人送的寻常物件,让你姨母戴着玩的。
我心中冷笑。鸿胪寺掌管外交朝会,哪里会有友人送东珠这分明是太子赵珩暗中所赠,柳氏故意在我面前炫耀罢了。前世我蠢钝,只当是父亲疼爱姨母,如今想来,他们早已勾结在一起。
祭祖大典事关重大,
老夫人缓缓开口,她枯瘦的手指捻着佛珠,晚晚既是嫡女,当以身作则。那日穿戴务必规整,不可失了唐家体面。
孙女明白。
我低眉顺眼,余光却瞥见柳氏嘴角得意的笑容。她定是在盘算着大典那日如何让我出丑。
请安完毕,我借口透气,带着青禾往府中库房走去。前世柳氏就是在库房附近设下圈套,让一个侍卫
无意
中撞见我衣衫不整的模样。我记得那侍卫手上有块特别的胎记,是柳氏远房亲戚的儿子。
腊月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库房转角处果然有个身影鬼鬼祟祟。我示意青禾噤声,悄悄躲在假山后观察。那人背对着我们,正在墙上刻画着什么,我定睛一看,竟是个小小的
桂
字。
心头猛地一跳。桂树,晚芳斋窗外的那棵金桂树,正是柳氏用来掩盖麝香气味的幌子！前世我怀孕后总是头晕,太医查不出病因,直到流产后才发现树根下埋着整整一坛麝香。
姑娘,我们快走吧,这里风大。
青禾冻得瑟瑟发抖。
我点点头,拉着她转身时,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一股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雪松香扑面而来,与这深宅大院的脂粉气截然不同。
抱歉。
我慌忙后退行礼,抬头却对上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男子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玉带彰显着尊贵身份,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唐家大小姐在下萧玦,见过姑娘。
萧玦！这个名字像惊雷在我脑中炸响。前世他是手握兵权的大司马,也是唯一敢与赵珩抗衡的靖王。传闻他性情乖戾,手段狠辣,最后却在夺嫡之争中失败,被赵珩赐了毒酒。我临死前才知,他曾暗中派人想救我出冷宫,却终究晚了一步。
靖王殿下驾临寒舍,小女有失远迎。
我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萧玦目光扫过库房转角,又落回我脸上：本王路过,想向唐大人借几本书。倒是唐姑娘,不在暖阁待着,来这偏僻角落做什么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我所有伪装。我心跳加速,脑中飞速运转：听闻库房新到了些腊梅,想来折几枝装饰闺房。
哦
萧玦挑眉,可本王怎么看着,像是在跟踪什么人
寒风卷起我的披风,露出袖中暗藏的银簪
——
那是我防身用的武器。萧玦的目光落在银簪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唐姑娘好兴致。
他忽然笑了,声音低沉悦耳,不过这深宅大院,暗处的东西可比腊梅凶险多了。姑娘可要当心。
说完,他转身离去,玄色披风在寒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我望着他的背影,手心已全是冷汗。这个男人,比传闻中更难捉摸。
回到晚芳斋,我立刻让青禾去查萧玦的来意。不多时,青禾回报说靖王确实来借兵书,此刻正在书房与父亲谈话。
他们聊了些什么
我追问。
离得远听不清,
青禾压低声音,但好像提到了‘太子’、‘祭祖’……
还有‘兵权’几个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萧玦早已盯上赵珩,祭祖大典不仅是我的劫数,更是他们权力交锋的战场。
夜色渐深,我坐在灯下,将前世的种种阴谋一一写在纸上。柳氏的伪善,父亲的贪婪,赵珩的冷酷……
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帮凶。火光映着纸上的字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焚尽一切的夜晚。
姑娘,该歇息了。
青禾端来安神汤。
我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这一世,我不仅要复仇,更要护住身边的人。将纸烧成灰烬,我对青禾说：明日帮我准备些东西,越多越好。
青禾虽疑惑,还是点头应下。窗外,寒月隐入云层,一场风暴正在这年关岁末悄然酝酿。
3
除夕惊变
祭祖大典平安无事。我提前调换了柳氏准备的
祭祀服,让她安排的人无从下手,只在大典上看到她几次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父亲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对我态度冷淡了许多,但这正是我想要的
——
让他们放松警惕。
腊月二十九,府中忙着贴春联换门神。青禾按照我的吩咐,将早就准备好的桃木符悄悄贴在了晚芳斋的门窗上。姑娘,这真能有用吗
她看着那些刻着奇怪符号的桃木片,有些不安。
能不能用,今晚便知。
我抚摸着冰凉的桃木,这是从寺庙求来的护身符,更是我设下的第一道防线。前世除夕夜,柳氏会派人在我的年夜饭里下慢性毒药,让我在年后大病一场,错过与其他世家公子的会面,只能乖乖等着被送入东宫。
除夕夜宴设在正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父亲坐在主位,柳氏陪在一旁接受众人敬酒,脸上满是得意。我安静地坐在末席,看着这虚假的团圆景象,只觉得无比讽刺。
晚晚,怎么不吃
柳氏端着酒杯走过来,笑容可掬,这道‘合欢汤’是特意为你做的,补身子。
我看着那碗飘着异样香气的汤,心中冷笑。就是这碗汤,让我此后数月精神萎靡,面色苍白,被太医诊断为
忧思过度。
多谢姨母关心,
我起身行礼,只是方才吃了太多点心,实在吃不下了。不如让青禾带回房,我晚些再用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笑道：也好,女孩子家是该少吃些油腻。
她放下汤碗,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回了主位。
宴席过半,父亲忽然提议行酒令。我知道这是他想在宾客面前炫耀自己的才学,便借口更衣离席。刚走到回廊,就听到假山后传来低语声。
……
都安排好了
是柳氏的心腹张嬷嬷。
放心吧嬷嬷,那东西已经掺在汤里了。就算她今晚不吃,明早青禾那丫头也会热给她吃。
另一个声音回答。
做得好。等年后姑娘病了,太子殿下再来探望,这事就成了一半。
我悄悄退开,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果然如此！青禾对柳氏一向敬重,若是柳氏假意关心让她热汤,她定然不会怀疑。
回到宴席,我不动声色地给青禾使了个眼色。她虽疑惑,但还是跟着我离席。回到晚芳斋,我立刻锁上门,将那碗合欢汤倒在银碗里
——
果然,银器瞬间变黑。
姑娘！
青禾吓得捂住嘴,夫人怎么能……
这就是我的好姨母。
我冷冷道,从今日起,府中送来的任何食物,都必须先用银器试过才能入口。
青禾含泪点头,将毒汤倒进花坛。我看着那棵金桂树,忽然有了主意：青禾,把我院子里的桂花摘些来,就说我要做桂花糕当宵夜。
青禾虽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我亲自将桂花糕装盘,又让她送去给柳氏：就说女儿感念姨母关怀,特意做了点心孝敬。
看着青禾离去的背影,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氏不是喜欢用桂花香掩盖阴谋吗那我就让她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那些桂花,我早已用少量巴豆水浸泡过,虽不足以致命,却足够让她在大年初一出丑。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前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青禾回来时,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姑娘,夫人突然腹痛不止,请了太医去瞧呢！听说脸色惨白,连宴席都没法主持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片冰凉。这只是开始,柳氏,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除夕夜守岁时,父亲频频看我,眼神复杂。柳氏卧病在床,宴席草草结束。我回到晚芳斋,对着烛火发呆,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
谁
我警觉地起身。
一个黑影翻墙而入,落在院中。月光下,玄色锦袍格外醒目。
唐姑娘深夜不寐,是在等谁
萧玦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我握紧袖中的银簪：靖王殿下深夜闯女子闺房,就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萧玦走近几步,身上的雪松香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比起名声,本王更关心唐姑娘的安危。毕竟,能让柳氏吃瘪的人,可不多见。
我的心一紧：殿下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萧玦倚在桂树下,月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俊朗的轮廓,只是觉得,唐姑娘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连太子看中的人,都敢算计,胆子不小。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我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萧玦直起身,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他俯身靠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本王想做什么,唐姑娘不是最清楚吗
你……
抢了皇位杀了他,我助你,不惜任何代价。
萧玦的声音低沉而认真,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这句话,唐姑娘可有兴趣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思难道他也……
萧玦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轻笑一声：本王虽不才,却也看得出唐姑娘与太子之间,并非传言那般情投意合。何况,
他目光扫过花坛,能不动声色地让柳氏吃暗亏,这份心智,用来对付赵珩正好。
寒风卷起地上的残雪,我与他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火焰。这个男人,是敌是友是真心合作,还是另有所图
为什么帮我
我轻声问,声音在风中微微颤抖。
萧玦忽然伸手,拂去我发间的一片雪花：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本王对你,很感兴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萧玦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考虑清楚,正月初三,我在城西茶楼等你答复。
说完,他纵身跃出墙头,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院中,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心中却燃起一团火。与虎谋皮又如何比起前世的结局,这已是最好的选择。
4
茶楼密约
大年初一,府中果然鸡飞狗跳。柳氏因
急症
卧病在床,无法接待前来拜年的宾客,父亲脸上无光,对我更加冷淡。那些原本想借着拜年相看我的世家公子,见状也都打消了念头。
姑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青禾忧心忡忡,老爷好像真的生气了,万一他真的要把您……
放心,他不会的。
我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说。这是我让青禾偷偷找来的,里面记录着父亲这些年贪墨祭祀款项的证据。父亲最看重名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前,他不会轻易毁掉我这个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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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卧病期间,府中事务暂时由我打理。我趁机将几个柳氏的心腹调去了无关紧要的岗位,换上了些可靠的老人。父亲虽有不满,但碍于祭祖大典临近,也没过多干涉。
正月初三,我借口去城外寺庙上香,带着青禾悄悄来到城西的茶楼。萧玦早已在雅间等候,桌上摆着一壶热茶和几碟点心。
唐姑娘果然守信。
萧玦起身相迎,将我引到桌前。
殿下开门见山吧,
我坐下后直奔主题,你要我如何做
萧玦给我倒了杯茶：很简单,你在唐家,在后宫的人脉,都可以为我所用。我需要知道赵珩和你父亲的一举一动。
那我呢
我直视着他,我要的是柳氏身败名裂,父亲得到应有的惩罚,赵珩……
血债血偿。
提到赵珩时,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萧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点头：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在我计划成功之前,你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暴露我们的关系。
我还有一个条件。
我握紧茶杯,我要保我兄长唐瑾平安。前世他因我而死,这一世,我不能再让他出事。
萧玦挑眉：唐瑾那个在边关屡立战功的参军
我点头。兄长唐瑾自幼习武,后来投身军旅,前世因我嫁入东宫,被赵珩视为眼中钉,最终被构陷通敌叛国,落得惨死下场。
可以。
萧玦一口答应,我与镇北将军有些交情,可以照拂你兄长一二。
达成协议后,萧玦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我：拿着这个,若有急事,可去靖王府找我的侍卫长秦风。
我接过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这枚龙纹玉佩质地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萧玦的承诺。
赵珩最近在忙什么
我问。
忙着拉拢朝臣,
萧玦喝了口茶,祭祖大典后,他打算请求陛下赐婚,将你正式纳入东宫。
我的心一沉：这么快
柳氏在背后推波助澜,你父亲也乐见其成。
萧玦看着我,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机会
我不解。
打入敌人内部的机会。
萧玦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如果你能成为太子妃,就能更方便地获取情报,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我皱眉。再次进入东宫,意味着要再次面对赵珩那张虚伪的脸,要再次踏入那个吃人的牢笼。可转念一想,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说。
萧玦点头：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派人来取答复。
离开茶楼时,街上的年味依旧浓厚。青禾跟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吧。
我知道她担心什么。
姑娘,您真的要嫁给太子吗
青禾忧心忡忡,那位靖王殿下……
可靠吗
我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在这深宅宫廷,没有谁是绝对可靠的。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回到府中,我发现柳氏已经
病愈。她见到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妹妹去哪了父亲正找你呢。
去城外寺庙上香了,为府中祈福。
我淡淡回应。
柳氏盯着我的眼睛：哦求了什么签
上签。
我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畏惧,大师说我近期会有良缘,只是途中略有波折。
柳氏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笑道：那真是恭喜妹妹了。对了,太子殿下来信了,说几日后想来拜访。
来了。我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娇羞的样子：姨母说笑了,女儿还未出阁……
这有什么,
柳氏拉着我的手,语气亲昵,都是早晚的事。我已经跟你父亲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表现。
看着她虚伪的笑容,我心中已有了决定。
5
东宫风云
我最终同意了萧玦的计划。当我告诉父亲愿意考虑太子的求婚后,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柳氏更是忙前忙后地准备着,仿佛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赵珩果然
顺道
来唐家拜访。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面如冠玉,笑容温和,若是前世的我,定会再次被他迷惑。
晚晚妹妹近日可好
赵珩坐在我对面,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前几日听闻你身体不适,本王一直很担心。
劳殿下挂心,臣女已无大碍。
我垂眸敛目,装作羞涩的样子。
柳氏在一旁煽风点火：我们晚晚呀,就是心思重。殿下若是真心喜欢,日后可得多疼疼她。
赵珩笑着应承,目光却时不时扫过我的脸,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欲。我强忍着恶心,陪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席间,赵珩借口观赏我的琴技,将我引到花园。月光下,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晚晚,本王是真心喜欢你的。嫁给我,日后你就是东宫太子妃,将来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前世就是这番话,让我心甘情愿地跳进了他的陷阱。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屈膝行礼：殿下身份尊贵,臣女蒲柳之姿,恐难匹配。
赵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随即他又笑道：妹妹不必妄自菲薄,在本王心中,你是最好的。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来：殿下,宫里来人了,说陛下有请。
赵珩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松开了手：那本王先回宫了,改日再来看你。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松了口气。转身时,却看到萧玦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唐姑娘演得真好,
他走近,语气带着调侃,连本王都差点信了你的娇羞。
彼此彼此,
我反击道,靖王殿下躲在暗处偷窥,就不怕被人发现
萧玦低笑出声：放心,我的人已经把周围都清干净了。赵珩那边有动静,他似乎对你的转变有些疑虑,已经派人去查你的底细了。
我的心一紧：那怎么办
别担心,
萧玦安抚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查不到任何东西。倒是你,要尽快适应太子妃的身份,获取他的信任。
我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兄长那边……
已经打过招呼了,
萧玦说,镇北将军会多照拂他。不过你也知道,军中不比京城,凡事还要靠他自己小心。
我明白。
我放下心来,至少兄长暂时是安全的。
与萧玦道别后,我回到房中,青禾正在整理刚送来的赏赐。姑娘,这是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说是给您解闷的。
我看着那些名贵的珠宝首饰和珍稀玩物,心中毫无波澜。这些东西,前世我也曾拥有过,最终却落得那般下场。
都收起来吧。
我说,另外,帮我准备些笔墨纸砚,我要给兄长写信。
在给兄长的信中,我没有提及府中的阴谋,只嘱咐他在军中一切小心,注意安全。我知道,有些事必须他自己经历,我无法永远护着他。
几日后,皇帝果然下旨,将我指婚给太子赵珩,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消息传来,府中一片欢腾,只有我知道,这场婚礼不过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
柳氏忙着为我准备嫁妆,明面上对我关怀备至,暗地里却没少使绊子。她故意选用一些看似华贵实则不实用的物品,又克扣下人们的月钱,想让我在出嫁后落人把柄。
我将计就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却让青禾将柳氏克扣的证据一一记下。这些,将来都会成为扳倒她的利器。
期间,萧玦又与我见过几次面,每次都带来赵珩的最新动向。我得知赵珩正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几位手握兵权的将军来往密切。
他想干什么
我问。
还能是什么,
萧玦冷笑,想早日登基罢了。听说他最近频繁出入户部,似乎在查账。
我的心沉了下去。户部掌管财政,父亲身为太常寺卿,多年来一直负责祭祀相关的款项,其中猫腻不少。赵珩这是想拿我父亲开刀,杀鸡儆猴
我必须提醒父亲。
我说。
萧玦挑眉：你还要帮他
他再不堪,也是我父亲。
我叹了口气,而且,现在还不是他倒台的时候。
萧玦沉默片刻,点头道：也好。但你要小心,别被他反噬。
我知道萧玦说得对。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棋子,包括我的父亲。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赵珩的圈套,至少现在不能。
离大婚越来越近,东宫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我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6
暗流涌动
婚期将近,府中上下都在忙碌。柳氏表面上对我关怀备至,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她故意在我的嫁衣上做了手脚,又试图收买我的陪嫁丫鬟,都被我一一化解。
姑娘,这柳氏也太过分了！
青禾气愤地说,竟然想在嫁衣里缝上符咒,这是想让您婚后不得安宁啊！
我看着那件被换下的嫁衣,冷冷道：她越是着急,就越说明心里有鬼。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
按照我和萧玦的约定,大婚当日,他会安排人手混进送亲队伍,以便日后传递消息。同时,我也要趁此机会,在东宫安插自己的眼线。
这日,我正在核对嫁妆清单,父亲忽然派人来叫我去书房。我心中疑惑,最近父亲对我一直不冷不热,今日怎么突然找我
来到书房,只见父亲正焦躁地踱步。看到我进来,他立刻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晚晚,你坐下。
父亲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我依言坐下,心中暗自警惕。
你即将嫁入东宫,为父有些话要嘱咐你。
父亲叹了口气,到了东宫,凡事要谨言慎行,多听太子殿下的话,不要任性妄为。
女儿明白。
我垂眸道。
父亲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母亲……
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收好了吗
我心中一惊。母亲去世前,确实留下了一些遗物,其中包括一本日记和一些书信。难道父亲知道些什么
母亲的遗物,女儿一直妥善保管着。
我谨慎地回答。
父亲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说道：那些东西……
你最好烧了。留在身边,恐有祸端。
我的心沉了下去。父亲的反应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母亲的死恐怕并不简单。
父亲为何这么说
我追问。
父亲避开我的目光,含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些东西不吉利。你即将开始新生活,不必再被过去的事情牵绊。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便起身行礼：女儿知道了。若是没别的事,女儿先回去了。
回到晚芳斋,我立刻让青禾将母亲的遗物取出来。那些尘封的日记和书信,或许就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在母亲的日记中,我发现了一些惊人的秘密。原来母亲并非病逝,而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而下毒的人,竟然是柳氏和……
我的父亲！
日记中写道,母亲发现了父亲贪墨祭祀款项的证据,想要揭发,却被柳氏和父亲联手毒害。他们伪造成母亲病逝的假象,瞒天过海。
畜生！
我气得浑身发抖,将日记本狠狠摔在桌上。难怪父亲一直对母亲的遗物耿耿于怀,难怪柳氏能在唐家如此嚣张,原来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青禾吓得跪在地上：姑娘息怒,保重身体啊！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要报仇,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我警觉地起身,只见一张纸条被卷成小团,从窗缝塞了进来。
打开纸条,上面是萧玦的字迹：赵珩怀疑你与我勾结,大婚当日恐有变故,小心行事。
我的心一沉。赵珩果然起了疑心,看来这场婚礼不会那么顺利。
青禾,你立刻去通知秦风,让他转告靖王,计划不变,但要多加小心。
我对青禾说。
青禾点头应下,匆匆离去。我看着母亲的日记,心中五味杂陈。原本以为嫁给赵珩只是权宜之计,现在看来,我更要留在他身边,不仅为了复仇,更为了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
大婚当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我穿着大红嫁衣,坐在轿中,心中却一片冰冷。透过轿帘的缝隙,我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秦风,他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一切就绪。
轿子行至半路,忽然停了下来。我心中一紧,难道出事了
怎么回事
我问轿外的喜娘。
喜娘的声音带着惊慌：回太子妃,前面……
前面有人拦轿！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让他过来。
轿帘被掀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跪在轿前,哭喊道：太子妃娘娘救命啊！民妇有冤要诉！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妇人,心中疑惑。这不是萧玦安排的人,会是谁
你有什么冤屈,可去开封府申诉,拦太子妃的花轿是大不敬之罪。
我冷冷道。
老妇人却哭得更凶了：民妇的儿子被人害死了！就是被唐家的人害死的！求娘娘为我做主啊！
我的心猛地一跳。唐家难道是冲着我父亲来的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追问。
老妇人哽咽着说：民妇的儿子原本在太常寺当差,负责祭祀用品的采买。他发现有人贪墨公款,想要揭发,却被人害死了！他们还伪造成意外身亡,求娘娘明察啊！
果然是冲着父亲来的！我心中冷笑,赵珩这是想在大婚当日给我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此事我已知晓,
我沉声道,你先起来,我会派人调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老妇人却不肯起来：娘娘若是不答应为民妇做主,民妇就跪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秦风悄悄靠近轿旁,低声道：姑娘,这是赵珩的人,故意找茬的。我们要不要……
不必。
我打断他,按原计划进行。
我对老妇人说：好,我答应你,定会查清此事,还你儿子一个公道。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吧。
老妇人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去。花轿继续前行,我却知道,这只是开始。赵珩的手段,远比我想象的更加阴狠。
到了东宫,拜完天地,送走宾客,我独自一人坐在新房中。红烛摇曳,映照着满室的喜庆,却驱散不了我心中的寒意。
忽然,门被推开,赵珩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他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晚晚,你今天做得很好。
赵珩坐在我身边,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面对那样的突发事件,竟然能如此镇定,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殿下过奖了,臣女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我垂眸道。
赵珩忽然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有人拦轿喊冤为什么偏偏告的是唐家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装作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赵珩冷笑一声：你说呢会不会是你的好姨母,或者……
你的好盟友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赵珩果然知道了我和萧玦的事！
7
真相初显
赵珩的话像一颗惊雷在我脑中炸响,我强作镇定,看着他眼中的玩味与试探,知道自己此刻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殿下说笑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臣女刚入东宫,怎会有什么盟友至于姨母,她盼着我嫁入东宫还来不及,又怎会做出这等事
赵珩盯着我看了许久,直到我几乎承受不住那压力时,才缓缓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
但愿如此。
他淡淡道,不过晚晚,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是东宫太子妃,你的一切都与我息息相关。若是敢背叛我……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知道,他对我依旧心存疑虑,今日的试探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东宫小心翼翼地生活。赵珩表面上对我还算礼遇,却处处提防。柳氏派人送来的
眼线
被我不动声色地处理掉,同时安插了几个自己人。
通过萧玦安排的人手,我得知赵珩正在暗中调查父亲贪墨一案,似乎掌握了不少证据。我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提醒父亲,同时也要找到应对之策。
这日,我借着回门的机会,回到了唐家。柳氏见到我,依旧是那副虚伪的笑容,嘘寒问暖,仿佛之前的种种不愉快都从未发生过。
妹妹在东宫还好吗太子殿下待你如何
柳氏拉着我的手,故作关切地问。
多谢姨母关心,殿下待我很好。
我淡淡回应。
趁着柳氏去吩咐下人备饭的间隙,我悄悄来到父亲的书房。他正在焦躁地踱步,见到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女儿回门,难道父亲不欢迎
我反问。
父亲叹了口气：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敢回来赵珩正在查我,你回来只会引火烧身。
父亲现在知道怕了
我冷冷道,当初贪墨公款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父亲脸色一变：你……
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看着他,母亲的日记,我都看过了。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椅子上。
晚晚,你听我解释……
父亲慌乱地说,我也是一时糊涂,被你姨母蛊惑……
够了！
我打断他,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母亲已经死了,被你们害死了！
提到母亲,我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父亲低下头,满脸愧疚。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珩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随时可能对你动手。我们必须想办法应对。
父亲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有办法
我可以帮你毁掉一些证据,
我说,但你必须告诉我真相,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亲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你母亲发现了我贪墨公款的事,她要去揭发我。我求她不要这样做,可她不听。你姨母说,只有让她永远闭嘴,我们唐家才有活路……
畜生！
我气得浑身发抖,为了那些钱财,你们竟然害死了她！你知不知道,她是真心爱你的！
父亲低下头,老泪纵横：我后悔了,晚晚,我真的后悔了……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看着父亲悔恨的样子,我心中五味杂陈。恨他的贪婪无情,却又忍不住可怜他此刻的落魄。
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说。
你说,只要能保住性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父亲急忙道。
我要你说出柳氏的所有罪行,包括她如何与赵珩勾结,如何陷害我兄长,还有……
她自己的秘密。
我说。
父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柳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妹妹和老爷在聊什么呢饭已经准备好了。
我和父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没什么,
我扬声道,只是女儿在跟父亲说些东宫的趣事。
柳氏推门进来,目光在我和父亲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柳氏笑着说,快走吧,饭菜都要凉了。
回东宫的路上,我心情复杂。父亲虽然答应了我的条件,但我知道,他的话不能全信。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棋子,包括我的父亲。
回到东宫,我立刻将父亲提供的信息整理好,让秦风交给萧玦。其中最让我震惊的是,柳氏竟然与赵珩早就有染,而且她的真实身份并非柳家小姐,而是前朝余孽！
这个柳氏,竟然藏得这么深。
萧玦看着我送来的情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来我们都低估她了。
她不仅害死了我母亲,还想害我和兄长,此仇不共戴天！
我咬牙道。
萧玦看着我,忽然握住我的手：别担心,我会帮你的。但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我们需要等待时机。
我看着萧玦深邃的眼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充满阴谋与背叛的宫廷中,他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赵珩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问。
他已经向陛下递交了弹劾你父亲的奏折,
萧玦说,但陛下似乎没有立刻处理的意思,可能还在观望。
这说明陛下对赵珩也并非完全信任。
我说。
萧玦点头：没错。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离间他们父子的关系。
我看着萧玦眼中闪烁的光芒,知道他已经有了计划。而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8
狸猫换太子
父亲的案子迟迟没有定论,赵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开始频繁地出入户部,对账目紧追不舍,甚至暗中抓了几个当年负责采买的小吏严刑拷打。
他这是想逼你父亲狗急跳墙。
萧玦对我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一旦你父亲出事,柳氏很可能会趁机发难。
我知道萧玦说得对,但我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扳倒柳氏。父亲提供的那些信息虽然有用,但还不足以将她彻底打垮。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
我说。
萧玦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但柳氏做事谨慎,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确凿的证据。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宫中忽然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让我过去侍疾。我心中疑惑,皇后一向与我不亲近,怎么会突然让我去侍疾
来到皇后宫中,只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太医正在为她诊脉,神色凝重。
太子妃来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见我进来,低声道。
我走到床边,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免礼吧,坐。
我依言坐下,心中暗自警惕。
哀家知道,你在东宫过得不易。
皇后轻声道,赵珩那孩子,心思重,你要多担待。
臣妾明白,多谢娘娘关心。
我垂眸道。
皇后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母亲……
是唐夫人吧
我心中一惊,不知道皇后为什么突然提起母亲。
是。
我谨慎地回答。
皇后叹了口气：你母亲是个好女子,可惜……
红颜薄命。
提到母亲,我的眼眶忍不住红了。皇后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哀家知道你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皇后忽然压低声音,其实,当年哀家与你母亲是手帕之交。她曾跟我说过,若是有一天她出事了,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看着皇后,眼中充满了震惊。
娘娘……
您说的是真的
我激动地问。
皇后点头：千真万确。你母亲当年发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灭口。
什么秘密
我追问。
皇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关于‘狸猫换太子’的秘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个阴谋,但从皇后口中听到,还是让我震惊不已。
娘娘,您知道些什么
我急切地问。
皇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当年的秘密。原来,当年先皇后生下的并非皇子,而是公主。为了保住地位,先皇后与柳氏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祖母）合谋,用一个刚出生的男婴换掉了公主。而那个男婴,就是现在的太子赵珩！
什么！
我震惊地看着皇后,你的意思是,赵珩并非皇家血脉
皇后点头：千真万确。你母亲当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想要告诉陛下,却被柳氏和你父亲联手害死了。
真相如此残酷,让我几乎无法呼吸。赵珩不仅是害死我母亲的帮凶,他自己竟然也并非真龙天子！
那真正的公主呢
我问。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当年被换出去的公主,就是你。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我一时无法接受。我竟然是先皇后的女儿,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这……
这怎么可能
我喃喃道。
皇后握住我的手：孩子,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你母亲当年之所以收养你,就是为了保护你。她怕柳氏会对你下毒手。
看着皇后眼中的真诚,我知道她没有骗我。多年来的疑惑终于解开,难怪柳氏一直视我为眼中钉,难怪父亲对我总是忽冷忽热,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那陛下知道吗
我问。
皇后摇头：陛下一直被蒙在鼓里。柳氏母女就是利用这一点,在宫中兴风作浪,控制朝政。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我必须想办法揭露真相,为母亲和自己讨回公道。
娘娘,我们必须告诉陛下！
我说。
皇后却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柳氏在朝中势力庞大,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揭发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皇后说得对,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母亲的惨死,我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问。
皇后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需要找到证据,找到当年参与此事的人证物证。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扳倒柳氏,还你一个公道。
离开皇后宫中,我心情复杂。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让我既震惊又愤怒。但同时,我也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我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玦。他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陷入了沉思。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萧玦说,如果能证明赵珩并非皇家血脉,那他的太子之位就坐不稳了。这比弹劾你父亲要有效得多。
但我们需要证据。
我说。
萧玦点头：我会加大力度调查,一定要找到当年参与此事的人。你也要小心,柳氏现在对你肯定更加忌惮,说不定会对你下毒手。
我知道萧玦说得对,从现在起,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这场复仇之路,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的母亲,为了被窃取的身份和荣耀。
9
终极对决
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我更加谨慎地在东宫生活。柳氏果然对我更加忌惮,几次三番地设计陷害,都被我和萧玦联手化解。
与此同时,我们也在加紧寻找证据。萧玦终于找到了当年负责接生的稳婆,她因为害怕柳氏的报复,一直隐居在乡下。在我们的劝说和保护下,她终于同意出面指证。
时机差不多了。
萧玦对我说,下个月就是先皇后的忌日,陛下会亲自去太庙祭祀。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揭露真相。
我点头：好,就这么办。
先皇后忌日那天,天气阴沉。我跟着赵珩一起去太庙祭祀,心中既紧张又期待。萧玦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最佳时机的到来。
祭祀仪式开始,陛下带领文武百官上香跪拜。就在这时,萧玦忽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上奏！
萧玦朗声道。
陛下皱了皱眉：今日是先皇后忌日,有什么事等祭祀结束再说。
陛下,此事关乎皇家血脉,关乎江山社稷,臣不得不说！
萧玦坚定地说。
陛下脸色一变：哦是什么事如此重要
萧玦看了一眼赵珩,朗声道：陛下,太子赵珩并非皇家血脉！他是当年被柳氏母女用狸猫换太子之计换进来的！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赵珩脸色惨白,厉声喝道：靖王！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一问便知。
萧玦说,陛下,臣已经找到了当年负责接生的稳婆,她可以作证。
陛下立刻让人将稳婆带上来。稳婆见到满朝文武,吓得瑟瑟发抖,但在萧玦的鼓励下,还是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你……
你血口喷人！
赵珩气急败坏地说,一个乡下老婆子的话,岂能轻信
是不是血口喷人,验一验便知。
萧玦说,陛下,臣请旨,与太子殿下滴血认亲！
陛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太监很快端来一碗清水,我看着赵珩颤抖的手,心中冷笑。
当两人的血滴入碗中,却迟迟没有融合。满朝文武一片哗然,赵珩脸色惨白,瘫倒在地。
不……
不可能……
赵珩喃喃道。
就在这时,柳氏忽然冲了出来,指着我骂道：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搞的鬼！
我冷冷地看着她：姨母,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当年你和外祖母合谋换太子,害死我母亲,这些罪行你都忘了吗
柳氏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
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说,父亲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现在就在殿外,愿意为我作证。
陛下立刻让人将父亲带上来。父亲看着柳氏,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悔恨,将当年的罪行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真相大白,陛下气得浑身发抖,下令将赵珩和柳氏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父亲因为揭发有功,从轻发落,被革去官职,贬为庶民。
看着这一切,我心中百感交集。大仇得报,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祭祀结束后,我独自来到母亲的坟前。看着冰冷的墓碑,我轻声道：母亲,您看到了吗害您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您可以安息了。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仿佛是母亲的回应。
都结束了。
萧玦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轻声道。
我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啊,都结束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萧玦问,陛下有意恢复你的身份,让你重回皇家。
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回皇家。宫廷的尔虞我诈,我已经受够了。
萧玦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那你愿意……
跟我走吗
我看着萧玦深邃的眼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充满阴谋与背叛的宫廷中,他是我唯一的温暖和依靠。
好。
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10
烬上花开
离开皇宫的那天,阳光明媚。我脱下了华丽的太子妃服饰,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长裙,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青禾跟在我身后,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萧玦早已在宫门外等候,他穿着一身便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都准备好了
萧玦问。
我点头：嗯,都准备好了。
萧玦笑着伸出手：那我们走吧。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我们没有回靖王府,而是去了城郊的一处别院。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远离了京城的喧嚣和纷争。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萧玦对我说。
我看着眼前的小院,心中充满了期待。这里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平静和安宁。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天看看书,种种花,偶尔和萧玦一起去山间散步,日子过得平静而惬意。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浇花,萧玦忽然从身后抱住了我。
在想什么
他轻声问。
我靠在他怀里,笑着说：在想,这样的日子真好。
萧玦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那你愿意让这样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萧玦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正是当初他送给我的那枚龙纹玉佩。
晚晚,
萧玦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真诚,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选择,我手上沾满了鲜血,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但我向你保证,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保护你,让你永远不再受伤害。你愿意……
嫁给我吗
看着萧玦眼中的期待和紧张,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泪水却同时滑落。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愿意。
我点头,声音哽咽。
萧玦激动地将我拥入怀中,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不久后,我们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百官的朝贺,只有几个真心待我们的朋友。看着萧玦温柔的笑容,我知道,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幸福。萧玦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改变对我的态度,他依旧对我呵护备至,体贴入微。我们偶尔会听到京城的消息,听说陛下最终还是没有立其他皇子为太子,而是决定从旁支中过继一个孩子。
你后悔吗
有一次,我问萧玦,如果当初你争位,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可能就是你。
萧玦笑着摇头：不后悔。江山再大,也不如你在我身边重要。
我靠在他怀里,心中充满了温暖。是啊,权力和地位终究是过眼云烟,只有身边的人才是最珍贵的。
一年后,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有着和萧玦一样深邃的眼眸,却有着和我一样爱笑的嘴角。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我心中充满了感激。
这天,我带着女儿在院子里晒太阳,萧玦忽然拿着一株桂花树苗走了过来。
这是……
我疑惑地问。
这是金桂。
萧玦笑着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母亲最喜欢桂花。我们把它种在院子里,让它陪着我们。
我看着萧玦眼中的温柔,泪水忍不住滑落。是啊,母亲一直都在陪着我,在我的心里,在这满院的桂花香里。
萧玦小心翼翼地将桂花树种下,我抱着女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清新而美好。
我知道,过去的伤痛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磨灭,但它们已经化作了成长的养分,让我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就像这株桂花,在经历了寒冬之后,终将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烬上花开,向阳而生。这就是我的新生,也是我对母亲最好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