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从巴黎回来，我病了一场。
高烧三十九度。
一个人躺在公寓里，张启航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赶了过来。
他送我去医院。
办住院，陪我打点滴。
我烧得迷糊，一直在说胡话。
他就在旁边守着，给我擦汗，喂水。
我起床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
阳光照进病房。
张启航坐在床边削着苹果。
看到我醒了，他笑了笑。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的嗓音沙哑。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你昨天，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心一沉。
“陆川。”
我沉默了。
“苏念。”他看着我：“我知道，你忘不了他。”
“我没有”
“你不用骗我，也别骗你自己。”
他叹了口气。
“我看得出来，你还爱他。”
“不然，你不会这么痛苦。”
“爱与恨，是一回事。”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想你这么痛苦。”他说：“你如果真的放不下，就去找他吧。”
“找他，然后呢？重蹈覆辙？”
“也许，他真的变了呢？”
“我不信。”
“那你信什么？”他问我：“信一个人犯了错，就永远不能被原谅吗？”
“苏念，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去把心里的那个结，彻底解开。”
“无论结果好坏，至少，你不会再有遗憾。”
我看着他。
眼泪流了下来。
出院后，我去找陆川。
我去了他之前那家公司。
前台说，他辞职了。
我问他去了哪里。
前台说不知道。
我给他以前的朋友打电话。
他们也都说了，联系不上他。
他希望再次从我的世界中消失。
我找不到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
或许，这就是结局。
各自安好。
我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念想工作室的发展也越来越好。
我们获得了国际大奖，也和很多大品牌合作。
我听到了别人口中的苏总。
年轻有为，又独立。
我买了车，给爸妈也换了房。
我已经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
张启航还在等我。
他很有耐心。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拖着他了。
这不公平。
我约他吃饭，准备跟他说清楚。
餐厅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我到了，他还没来。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
然后，我看到了陆川。
他坐在我对面的桌子上。
一个人吃饭。
他瘦得不成样子，穿着一件发白的t恤。
头发很长，没打理。
看上去，过得并不好。
我们的眼光对上，他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他站起来，想走过来，又停住了。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这个时候，张启航来了。
他很自然地坐在我身边：“等很久了？”
“没有，刚到。”
张启航看到了对面的陆川，他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
他转头，对我笑了笑。
“想吃什么？”
他把菜单递给我。
我没接。
我看着陆川。
他也在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张桌子，对望。
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最终，他先把目光移开了。
他低下头，很快吃完了托盘里的东西。
然后起身结账，离开。
从头到尾，没再说一句话。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疼得我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