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澈发现林溪禾堆在画室角落的画稿。
那些画纸叠得整齐,最上面一张是未完成的湖边晨雾,笔尖的淡蓝还晕着湿润的痕迹。
林溪禾总说“画得不好,没必要让人看”。
可杜言澈知道,那些藏在笔触里的温柔,藏着她对生活的热爱,更藏着她不敢轻易展露的梦想。
“在看什么?”林溪禾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看到他手里的画稿。
杜言澈侧身躲开,把牛奶递到她手里,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上念念的小身影。
他把画稿一张张铺开,最新的一张落款是昨天。
画的是他在院子里修枝的侧影,阳光落在他肩头,连衬衫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林溪禾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热牛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却暖不透她眼底的犹豫。
“楚明轩说我画得没前途,还烧了我的画。”话没说完,就被杜言澈轻轻抱住。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温柔却坚定:“他不懂你的画,不代表没人懂,这些应该让更多人看见。”
那天晚上,杜言澈翻遍了新西兰艺术圈的资料,从奥克兰的小众画廊到基督城的艺术展策展人,他把合适的联系方式记在笔记本上,还特意标注了每家画廊的风格。
林溪禾半夜醒来,看到书房还亮着灯,推开门时,正撞见他对着电脑屏幕,认真地修改画展策划案,键盘旁放着她之前随口提过喜欢的画家画册。
“怎么还不睡?”她走过去,把毯子披在他肩上。
杜言澈抬头,眼里带着兴奋:“我联系了市区的画廊,他们愿意给你办个人展!策展人说,看了我发的几幅画稿,觉得很有生活的温度。”。
林溪禾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眶突然发热。
筹备画展的日子里,杜言澈成了林溪禾的“全能助手”。
每天清晨,他会提前把画室的窗户打开,让阳光刚好落在画架上。
林溪禾调色时,他会仔细记下每种颜色的配比,下次她需要时,会提前把颜料挤好。
若是画到深夜,他会端来温好的蜂蜜水,还会帮她揉按酸胀的肩膀。
有一次,林溪禾要画一幅大尺寸的画,她踮着脚勾轮廓时总不稳。
杜言澈见状,搬来梯子,慢慢移动:“你说方向,我来动,别摔着。”
念念也拿着儿童画笔,在画室角落的小桌子上涂画,画完后会举着画纸跑过来:“妈妈,你看!”。
林溪禾接过画,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小人,旁边写着“妈妈的画展”。
有时林溪禾对着画布发呆,念念会凑过来,把小脸蛋贴在她手臂上:“妈妈加油,你的画最好看了!”
距离开展还有一周时,杜言澈带着林溪禾去画廊看展区布置。
画廊老板亲自接待他们,指着墙上预留的位置:“林小姐,我们特意把《湖边野餐》放在入口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和画里的场景特别搭。”
林溪禾走到预留位置前,想象着自己的画挂在这里的样子,指尖微微发颤。
杜言澈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怕,到时候我和念念都会陪着你。”
开展前一天,杜言澈偷偷联系了夏思雨。
视频里,夏思雨举着手机,展示着她为林溪禾准备的花束:“溪禾肯定没想到我会来!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到新西兰,一定给她一个惊喜。”。
开展当天,林溪禾穿上了杜言澈特意为她挑选的米白色连衣裙。
走到画廊门口,门口摆放着巨大的花束,夏思雨从花束后探出头,笑着朝她挥手:“惊喜吧!我可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的!”
走进画廊,林溪禾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湖边野餐》挂在入口处,画里的杜言澈正给念念递饼干,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仿佛能透过画传出来。
“这幅画让我想起我和我先生的周末。”
一位白发老奶奶指着《湖边野餐》,笑着对林溪禾说:“我们以前也常去湖边野餐,后来他走了。”
杜言澈牵着念念,一直陪在林溪禾身边。
念念看到有人在留言墙上写祝福,也拉着杜言澈的手,用蜡笔写下“妈妈最棒”,还画了一颗小小的爱心。
杜言澈拿起相机,拍下林溪禾和观众交流的模样,拍下念念认真画画的模样,拍下夏思雨抱着林溪禾流泪的模样。
画展快结束时,杜言澈牵着林溪禾走到画廊的露台。
念念跑过来,抱住他们的腿,仰着小脸笑:“爸爸妈妈,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画画,一起办画展!”
晚风拂过露台,带着银杏的香气。
林溪禾看着手上的戒指出神。
杜言澈握紧了她的手:“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笑着靠在他肩上:“在想,幸好再次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