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我倚在客栈二楼窗边,慢悠悠地晃着酒盏。
窗外落雪,檐角铜铃轻响,混着楼下说书人惊堂木的脆声。
话说那摄政王裴砚,弑兄囚父,血洗金銮,颈间一道毒痕,乃是阎王见了都要退避三分的煞星!
我轻笑,仰头饮尽杯中酒。
真巧,他颈间那道毒,是我解的。
酒液刚滑过喉间,楼下突然一阵骚动。
摄政王来了!
满堂宾客瞬间如鸟兽散,掌柜钻到柜台下,店小二直接翻窗逃了。
我指尖一翻,三根毒银针滑入指缝,眯眼看向楼梯口,该来的还是来了。
裴砚裹着玄色大氅,踏着木质台阶一步步走上来,雪粒落在他的肩头,又很快消融。
追影和逐风一左一右封住去路,一个冷脸按刀,一个冲我笑:温大夫,好久不见啊!
而正中间那人,靴底碾碎地上跌落的酒杯,一步步逼近。
温如卿,终于让孤找到你了。
我捏紧银针,懒洋洋起身:王爷认错人了。
认错
他指尖划过我腕内侧一道浅疤:这道伤,是孤当年毒发时抓的。
另一只手扯着我腰间,刻着砚字的铃铛。
而这铃铛,也是孤当年亲手系的。
我瞳孔骤缩,银针瞬间抵上他心口:王爷究竟是特意来寻人,还是想解你的‘相思缠’
针尖刺破衣袍,追影和逐风同时想拔刀。
裴砚眸色一暗,正要开口,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射他后心!
他反应极快,侧身避过,箭矢钉入木柱,尾羽震颤。
逐风大吼:王爷!有埋伏!
我趁机旋身脱困,却见箭雨已至,数十名黑衣死士杀进客栈!
银针从我指间飞射,三名刺客喉间绽血倒地。
裴砚长剑出鞘,斩落箭矢时还不忘拽住我手腕:又想逃
我甩开他,毒粉扬袖洒出。
王爷你就先管好自己吧!
追影刀光如雪,逐风抡起条凳砸人,客栈瞬间乱作一团。
我边杀边往门口退,裴砚一手拧断偷袭者的脖子,一手扣住我的腰:乖乖跟孤回去。
我咬牙切齿,忽见寒光一闪,一柄弯刀直劈裴砚面门!
小心!
我本能地推开他,毒针射向刺客脖颈。
裴砚愣了一瞬,忽然低笑出声:口是心非,你果然还是会心疼孤。
我反手又解决两个刺客。
闭嘴!先杀出去!
他长剑横扫,血溅三尺,却偏要贴在我背后寸步不离,仿佛这场厮杀只是场围猎游戏。
而那个猎物,就是我。
1.
马车内暖炉熏香,车帘隔绝了外头的风雪,却隔不开裴砚灼热的视线。
他手里捏着一串糖葫芦,红艳艳的糖衣裹着山楂,仿佛刚刚拧人脖子的不是他。
这个,你以前最喜欢吃。
他笑递到我唇边,像是哄人,又像是命令。
我别过脸,没有接。
物是人非,王爷何必执念。
他眸色一暗,指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转回来。
如果孤偏要这执念呢
我闭眼不语,他突然将我拽进怀里。
王爷,请自重。
卿卿,你早就知道孤对你是什么心思。
他说完就俯身逼近,我夺过他手里的糖葫芦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
裴砚一怔,竟真咬下一颗,甜腻的糖渣沾在他唇上,莫名软化了几分戾气。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裴砚牵着我下车。
大雪纷飞,下人们跪在雪地里,头也不敢抬,却忍不住偷偷打量我。
都愣着干什么把东厢房收拾出来。
众人慌忙应声,他却没松手,直接带我进了主院。
推开门的一瞬间,竟然满屋都是我画像。
竹林采药的我,檐下看书的我,还有年少时喂他吃糖葫芦的我。
每一幅都精细至极,连我袖口的褶皱,发间的碎发都分毫不差。
王爷,你这是改做画师了
裴砚没答,反手关上门,一步步逼近。
那场药谷大火,是你自己放的吧
果然查到了。
我转身直视他:对啊,就是我。
这么多年,我那位‘好师父’总爱用各种剧毒在我身上试药,早就想这样了。
裴砚眸色骤沉,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所以你就假死让孤以为你葬身火海
我挣了挣,没挣开,索性冷笑:不然呢难道等着王爷来救我
话音刚落,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我猛地偏头,一口黑血吐在地上。
裴砚脸色骤变:温如卿!
我淡定摸出银针,熟练扎进自己穴位,擦掉唇边血迹:无妨,老毛病了。
他声音发颤,眼眶发红:……疼吗
我甩开他,继续施针,语气平静:王爷不如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你的‘相思缠’里掺了蛊,自己都不知道
裴砚一怔。
我擦掉唇边血迹,冲着他笑:不过没事,这个毒我能解。
有条件
嗯,条件就是王爷放我走。
空气瞬间凝固。
裴砚一直盯着我看,忽然就笑了。
那孤宁愿毒发身亡,也绝不会放你走。
真是个疯子,等毒发你就知道痛了。
3.
当晚,裴砚的蛊毒就发作了。
他痛到神志不清,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透衣衫,却仍死死抱着我不放。
别走……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一针扎在他睡穴上。
睡吧。
裴砚瞳孔骤散,终于昏死过去,可手却仍紧抓着我不放,像是执念入骨,连昏迷都不肯松。
追影和逐风一前一后冲进来时,我正慢条斯理收针。
温大夫,王爷怎么样了
他的毒,能解吗
我没回答,只是从药箱里取出一包药粉,撒在裴砚颈间的毒痕上。
放心吧,能解,但需要时间。
逐风还想说什么,却被追影一把拽走:让温大夫静心医治。
房门关上后,我低头看着裴砚苍白的脸,手指抚过他皱着的眉心。
算了,不走就是,横竖我的命也活不长了。
次日一早,三皇子的人昭阳郡主,就着急来探病。
她一身襦裙,发间金钗摇曳,进门就娇滴滴福身:听闻王爷病重,本郡主特来探望……
我冷声打断:这蛊是你下的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郡主身上的香粉里,掺了‘相思缠’的引子,味道很特别。
她后退半步,强装镇定:敢污蔑本郡主!
我懒得再说废话,袖中悄然撒出一把药粉,沾在她裙摆上。
三日后,她便会抓烂全身,生不如死。
昭阳郡主狼狈逃走后,逐风在一旁憋笑憋到脸抽筋:温大夫,你这招真狠。
我淡淡瞥他一眼:还有更狠的,想试试
他瞬间闭嘴,溜得比兔子还快。
傍晚时分,裴砚醒了。
他靠在床头,面色仍苍白,却已恢复那副慵懒危险的模样,把玩着我落下的银针。
孤就知道你会救。
我没好气递过药碗:王爷若是死了,怕是你那两个忠心侍卫,会让我跟着你陪葬,
他低笑,突然拽过我手腕,将药汁一饮而尽,然后扣住我后颈压向自己。
苦药味瞬间占满我的口腔。
孤的毒,要卿卿这样解才行。
我正要推开他,门外突然传来追影的声音:王爷,宫里送来请帖,邀你参加三日后的宫宴。
裴砚眸色一沉,缓缓松开我:告诉皇帝,孤会去。
追影领命退下,我却皱眉:宫宴三皇子怕是要作妖。
裴砚勾唇,伸手擦掉我唇角的药渍。
怎么,这是怕了
我怕他死得不够快。
虽然嘴上怎么说,但终究有种心慌的感觉。
4.
三日后,宫宴上。
我随裴砚入席,刚坐下便察觉三皇子阴鸷的目光。
看来今晚注定不太平了。
酒过三巡时,他忽然击掌,乐声骤停。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皱眉:说。
三皇子狞笑指着我:此人乃当年军械案主犯,温将军之子!
怎么可能,我不是孤儿吗
三皇子一挥手,侍卫押上一名白发老者。
老者一见我就激动不已。
像……这眉眼和我家小姐太像了!老奴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小公子!
我冲过去抓着他问:你是谁!
老奴是林府管家,当年温将军与我家小姐确实诞下一子,可那孩子刚出生就被仇家掳走了。
他声音哽咽起来:后来小姐因丧夫失子,郁郁而终,老家主为寻你下落,从此音讯全无。
我脑中轰鸣,踉跄着后退一步,裴砚迅速从身后扶着我。
三皇子得意大笑:温如卿,现在知道你师父为何总拿你试毒了吧他根本是在报复!
殿内陷入死寂中,裴砚忽然一脚踹飞萧景明。
三皇子既提到军械案,不如看看这个。
逐风捧上一叠密信,裴砚当众抖开:当年调包军械的真凶,是德妃与兵部侍郎!
此外还有一事,这三皇子也并非龙种。
萧景明脸色煞白:父皇!这肯定是裴砚伪造的!
究竟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太医立刻端来清水,当众刺破萧景明手指,血滴与皇帝相斥,却与兵部侍郎相融!
皇帝暴怒:把德妃与兵部侍郎赐鸩酒!三皇子流放北疆,永世不能回京!
德妃当场晕死,兵部侍郎瘫软在地。
萧景明抱住皇帝大腿哭嚎:父皇饶命啊!
皇帝狠狠甩开他:你也配叫朕父皇!
散宴后,林管家将一枚玉佩塞进我手中。
小公子,这是林家信物,若老家主还尚在人世……
他老泪纵横,躬身退入风雪。
我盯着玉佩苦笑,站在王府院中,雪落满肩。
原来我骨子里流着神医世家的血,却被仇人当作毒皿养大!
裴砚忽然从背后用玄狐裘裹住我,温热掌心覆上我冰凉的手指。
你早就知道我是温家之子,为何瞒着
他沉默许久,手拂过我发间雪花:孤查到时,你已毒入心脉……何必再添旧伤
我猛地轻身推开他,冷笑:王爷倒是体贴。
温如卿,你恨世仇,恨命运,甚至可以恨孤……但别恨你自己。
你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风雪迷了眼,我拽过他衣领狠狠吻上去,裴砚闷笑一声,直接扛起我往主院走。
裴砚!你这是得寸进尺!
嘘,这次别扎孤睡穴了。
逐风在廊下捂眼:非礼勿视!
追影拎着他后领拖走:闭嘴,热酒去。
5.
清晨,我留下一封信,悄然离开王府。
系紧厚斗篷,雪风吹响腰间刻着砚字的铃铛,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王府屋檐,转身没入风雪之中。
三日后,我站在林家老宅前。
这座宅院早已荒废,庭中杂草丛生,唯有几株老梅还在风雪中倔强开着。
林管家似乎早料到我会来,从偏屋迎出来,手里捧着一只木匣。
小公子,老奴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打开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和一个慈祥的老者,笑容温柔。
这是小姐跟家主,你的生母和外祖父。
林管家声音哽咽:小姐至死都念着你……
我眼眶发热,指腹抚过画像上女子的眉眼,与我竟有七分相似。
外祖父,当真还活着吗
林管家摇头:老家主自从当年为寻你下落后,从此……哎。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但老奴曾听小姐提过,神医谷有一处禁地,或许那里会有线索。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温大夫!你这跑得也太快了吧!
逐风顶着满脑袋雪冲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包热腾腾的包子:王爷让属下给你送干粮!
我扶额:裴砚呢
王爷说了,你要闯江湖可以,但得带上属下和追影。
果然如此。
我冷笑一声,夺过包子咬了一口:告诉他,想都别想。
当夜,我独自启程,按地图向西南而行。
山路崎岖,风雪愈烈,我深一脚浅一脚前行,呼出的白气很快凝结成霜。
卿卿,你连马都不带,是打算走到神医谷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回过头去看。
裴砚一袭墨色劲装,骑着那匹通体漆黑的战马,似笑非笑看着我。
追影和逐风跟在他身后,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冲我咧嘴傻笑。
你们……
裴砚翻身下马,大步走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孤许久没见你,甚是想念,就追来了。
逐风插嘴:王爷,这不是才三日没见吗
追影呼他后脑勺:你这个榆木脑袋,这就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谁说我不懂了上回咱俩分头去办事,也是三日没看见你,也会思念啊!
追影瞬间脸红:你……胡说什么……
裴砚摇头低笑,忽然将我拦腰抱起,放上马背:坐稳了,神医谷的路可不好走。
深夜,风雪太大,我们暂歇在一处破庙。
逐风生火烤包子,追影抱剑守夜,而裴砚非要和我挤在同一张破草席上。
王爷,那边有空位。
他纹丝不动,反而将我往怀里带了带:冷。
你身上煞气这么重,鬼都怕你,还会怕冷
他低笑,忽然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嗯,怕冷,尤其是怕你冷。
就在这时,我胸口一痛,猛地坐起咳嗽起来,慌忙摸出银针往穴位上扎。
又毒发了!
我强忍咳血,故作轻松:裴砚……如果我没撑过去,你就忘了我。
你敢!那孤定会随你而去!
王爷可是摄政王,何必困于情爱
他低头吻我眉心,声音沙哑:
处在高位又如何……孤只觉得孤独。
我靠近他怀里,轻轻回抱着他。
6.
七日后,我们终于到了禁地。
风雪已停,眼前是一座被藤蔓缠绕的石门,上面刻着古老符文,透着森然寒意。
我抬手抚上石门,用银针刺破自己指尖,血珠刚触及石面,符文就亮起红光,地面震颤,石门洞开,一股腐朽的药香扑面而来。
我的血,竟真能开启禁制。
裴砚一把拽住我手腕:小心。
我摇头,迈步踏入。
禁地内幽深曲折,石壁上放着无数药柜,瓶瓶罐罐中浸泡着诡异之物。
小畜生,当年竟然敢弑师,害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只能在这里躲光!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我浑身一僵。
鬼医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他半边脸因为焦黑戴着面具,另半边却完好如初,正是当年被我烧毁的药谷主人,我的师父。
没想到,你都这样了还能苟活下去。
你以为烧了药谷就能摆脱我这些日子没有我的药压制你身上毒,肯定很痛苦吧哈哈哈!
那又如何至少再也不用,被你喂毒了!
就在这时,追影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脸色瞬间青紫。
有毒……!
逐风急红了眼,一把扶住他:撑住!
鬼医狂笑:入我禁地者,都得死!
裴砚剑已出鞘,寒光直指鬼医咽喉。
敢杀我他们的毒还需我来解呢,乖徒儿,你说是不是啊
我盯着鬼医,一字一顿:师父,你忘了吗我可是你最成功的‘作品’。
鬼医瞳孔一缩,我趁机扬袖,毒粉漫天洒出!
闭气!
裴砚瞬间掠至我身旁,逐风扛起追影暴退。
鬼医挥袖挡开毒粉,却见我指尖银针已至,直刺他眉心。
这一针,还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他侧头避开,反手一掌拍向我心口,裴砚剑锋横挡,却被震退三步!
王爷!
逐风怒吼,抡起铜炉砸向鬼医后脑!
鬼医闪身避开,我趁机银针连发,封他七处大穴!
他喷出一口黑血,踉跄着后退:好……好啊!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儿!
鬼医猛地拍向石壁机关,地面裂开,无数毒虫从缝隙中涌出!
裴砚一把抱起我,逐风扛着追影,冲向出口。
身后传来鬼医癫狂的笑声:温如卿!你是逃不掉的,你的命是我的!永远都是!!
逃出禁地后,追影剧毒攻心,已陷入昏迷。
逐风手忙脚乱翻药包:温大夫!快救他!
我撕开追影衣襟,他胸口已浮现青纹。
这是千丝蛊,中者三日必死。
能解吗
缺一味药,在鬼医身上。
逐风抄起刀就往回冲:老子回去剁了他!
裴砚厉喝:站住!你这样是去送死。
我盯着追风惨白的脸。
然后从怀中取出那枚林家玉佩,轻声道:
王爷,守好追影。
裴砚一把扣住我手腕:温如卿!你敢孤身回去,孤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我凑近他,在他唇角轻轻一碰,趁他愣神之际,银针已扎在他腕上,裴砚瞬间被麻痹。
头也不回走向禁地,铃铛在腰间清脆作响。
老东西竟然没有死,这个仇,必须亲手去了结,不然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7.
踏入禁地时,鬼医站在石室中央,脚下蔓延着漆黑蛊虫,面具下的独眼闪烁着疯狂的光。
为师就知道你会回来,我的好徒儿。
我烧了整个药谷都没找到解药,你藏得可真深。
他嘶声大笑:哈哈哈,你体内的毒是我毕生杰作!怎么可能会让你轻易找到!
我冷笑,不再和他废话,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毒血喷在银针上,针尖瞬间泛起妖异的紫光。
臭小子,你竟用自己的血养毒!
呵,全托你老那些年用在我身上的毒。
鬼医袖中毒虫散开,与我针锋相对,毒雾在石室中弥漫。
但以毒攻毒,两败俱伤。
我后退三步,喉间腥甜上涌,脖子被他掐着,鬼医面具碎裂,露出那半张狰狞可怖的脸。
老家伙……你输了。
我轻笑着,用银针刺入他心脉。
徒儿啊,你以为就你会用血脉之术!
就在这时,石壁轰然炸裂!
一道苍老身影飞掠而出,一掌击穿鬼医胸膛!
这是……是外祖父!
鬼医不可置信瞪大眼:怎么可能!你不是被我锁在血池里奄奄一息了吗!
外祖父白发染血,声音嘶哑却威严。
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孩子!
鬼医癫狂发怒:谁让你夺走我喜欢的女人!我就是要你林家都不好过!
三人混战,毒雾与血光交织。
外祖父替我挡下致命蛊虫,手却死死掐住鬼医咽喉,我趁机用银针给他致命一击!
鬼医终于倒下,死不瞑目。
可随即禁地也开始崩塌,碎石如雨坠落。
外祖父捂着心口就要倒地,我慌忙接住他,掌心全是血。
别难过,我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全靠一口气撑着,想着总有一天,能与你相见。
不,我带你出去,肯定有办法能救你!
他将一枚药丹塞进我口中:吞下去。
剧痛从四肢百骸炸开,呕出大口黑血,体内的毒竟随血排出!
毒已解,你自由了,好好活下去。
说着,他便用最后一点内力,把我推出石室。
我哭得撕心裂肺,伸手想要抓住他:不要!你是我的唯一亲人了啊!!
可石壁已经坍塌,他的身影被彻底掩埋。
我颓然倒地,生无可恋望着塌陷的穹顶,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在拼命喊着我。
温如卿,你到底在哪里!
裴砚冲破碎石闯入,玄色衣袍被血浸透。
他扒开废墟,终于看见奄奄一息的我,跪在我身旁,双手捧起我的脸:不许死,孤不准你死!
我没有说话,眼泪无声滚落。
裴砚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踏着崩塌的禁地向外冲去,身后山崩地裂,烟尘漫天。
雪地上,逐风接过我递的解药,喂给昏迷的追影,自己却抹了把泪。
我虚弱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毒终于没了……可心口为什么还是这么疼……
裴砚的泪砸在我脸上,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孤带你回家。
8.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第几日了。
窗外天色昏沉,屋内药香弥漫。
原来身上没有毒后,可以睡得这么安稳。
逐风刚从门口探进脑袋,一见我睁眼,立刻大喊:温大夫!你终于醒了!
我撑起身子,胸口仍隐隐作痛:裴砚呢
他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王爷他……在忙军务……
说实话。
他见瞒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你昏迷的期间,北疆突来急报,流放的萧景明勾结敌国起兵,敌方还用蛊虫操控将士,王爷当即带兵出征!
我急忙掀开被子下床,却险些晕倒。
逐风慌忙扶住我:温大夫!你这才刚醒!
无妨,蛊虫我最熟,有我定能助王爷!
他急得直跺脚:可是王爷临走前下了死令,绝不能让你跟去!
我一把推开他,踉跄着走到药柜前,翻出几瓶药粉塞进袖中:他拦得住我
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备马。
三日后,我们马不停蹄赶到北疆战场。
漫天黄沙中,裴砚正被数十名‘蛊人’包围。
那些将士双眼血红,皮肤下似有虫蠕动,刀枪不入,疯狂扑杀。
裴砚玄甲染血,长剑所过之处,蛊人残肢横飞,却仍源源不断涌来。
我飞身下马,银针从指间激射而出,精准刺入蛊人后颈。
针尖淬了特制毒粉,中针者瞬间僵直倒地,皮肤下蛊虫破体而出,化为脓血。
逐风!快去撒药粉!
我将毒粉抛给他,他立刻跃入战阵,药粉随风扩散,所到之处蛊人哀嚎溃散。
裴砚回头看见我,瞳孔地震:温如卿!谁准你来的!
我还没有回应,一道阴冷笑声就从敌阵后方传来。
没想到,师兄就是败在你这个毛头小子手上,真是太可笑了。
萧景明身侧,站着一名黑袍老者,面容枯槁,指尖缠绕着猩红蛊丝,竟是鬼医的同门!
今日,老夫便用你们的血祭我师兄!
他猛地扯动蛊丝,萧景明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浑身青筋暴起,双目彻底被血色覆盖!
蛊王狂暴了!
裴砚挥剑斩去,却被萧景明一拳震退,虎口崩裂!
黑袍老者狂笑:蛊王现世,你们都得死!
我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地上急速画阵。
阿砚!拖住他十息!
裴砚抹去唇边血迹,冷笑一声:够久了。
他弃剑用拳,与狂暴的萧景明近身搏杀,每一击都血肉横飞。
血阵即成,我迅速将银针插入阵眼:以血引煞,万蛊归寂!
大地震颤,蛊虫从敌兵体内爆出,化为血雾。
萧景明惨叫跪地,七窍爬出蜈蚣般的蛊王本体!
黑袍老者脸色大变: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个!
下地狱跟你师兄团聚时,你亲自问他吧。
裴砚趁机一剑贯穿萧景明心口,反手掷出匕首,将黑袍老者钉死在军旗上!
战场终于归于死寂。
我踉跄一步,被裴砚牢牢接住。
他掌心覆上我后背,内力源源不断渡来:下次再敢擅作主张,孤就日日夜夜把你都锁在榻上。
我边说边观察着他手上的伤:王爷舍得
他低头吻我脸:明知故问。
我用银针扎他治疗,他却突然从怀中取出那枚刻着砚字的铃铛,重新系回我腰间。
我怔住:它不是在禁地掉了吗
裴砚指尖拂过铃铛,声音低沉:那天孤就回去从废墟里找回来了,这次别再弄丢。
我瞬间红了眼眶,然后躲进他怀里。
夜幕降临,军营篝火熊熊。
逐风烤肉烤得满脸炭黑,追影坐在一旁,哭笑不得给他擦脸。
而我正在帐中给昏迷的伤兵解蛊毒。
裴砚站在一边盯着我,目光灼热得几乎要把我烧穿。
王爷,再看就扎你。
他低笑,忽然俯身在我耳边道:你欢喜就好。
帐外,逐风大喊:肉好了!温大夫快来吃!
追影淡定补刀:你烤的狗都不吃。
逐风委屈:我明明按照温大夫教的。
我刚走出去,却被裴砚一把抱起:先吃饭,再吃你。
裴砚!放我下来!
他却充耳不闻。
我一恼他又被我扎了睡穴,当场倒地昏睡。
追影和逐风目瞪口呆看着。
我微微一笑: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两人异口同声:大可不必!
9.
从北疆回府后,我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毒已解,大仇已报,这偌大的王府,终究不是我的归处,之前一直困在药谷,这天大地大,还有很多地方,我还想去看看呢。
将几件素衣塞进包袱,银针跟药瓶,还有娘跟祖父画像,再戴上那枚林家玉佩贴身带着。
游山玩水,我要来了。
刚背上行囊,推开房门,就见裴砚倚在门框上,挑眉看我:温如卿,你要走竟不带孤
王爷可是摄政王,难道甘愿跟着我到处跑
他一把夺过我的包袱:为何不愿我现在不是摄政王,只是你的阿砚。
原来他早已安排好一切,朝堂交给小皇帝,兵权移交心腹,连王府都改成了书院。
你这是早就想好了
他朝我伸出手:嗯,往后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
我笑着牵上他手:好,一起。
后来,我们一起走了好多地方。
江南烟雨,他撑伞陪我采药,雨水打湿他半边肩膀,却还固执把伞往我这边倾。
塞北飞雪,我窝在他怀里取暖,他笑我像只猫,结果自己冻得耳朵通红。
西域黄沙,我救人,他递针,配合得天衣无缝:阿砚,你这手法差不多比我还熟练了。
还有那些噩梦惊醒的夜,他彻夜不眠守着我,掌心轻拍我的背,直到我再次入睡。
三年后,我们在一间山间小屋安定了下来。
竹林幽深,溪水潺潺,远处炊烟袅袅,正是我当年游历时看中的地方。
也开了一间小医馆,名唤归砚堂。
一开始,村民们还很怕这个曾经的摄政王,直到他扶起一个摔倒的小孩子,用糖葫芦哄他。
小孩怯生生道:王爷……不,裴哥哥,大家都说你凶巴巴地,可我觉得你很温柔啊。
裴砚揉乱他的头顶:嗯,跟你温大夫学的。
渐渐地,大家不再畏惧,反而还会找他说笑,他竟也常常挂着笑脸回应。
逐风和追影这天来看望,却看到自家王爷蹲在溪边洗药罐,或是被温大夫指挥着晒草药。
王爷,你这是在
裴砚淡定翻动药篦:怎么,没见过惧内啊
追影跟逐风同时抱拳:王爷,温大夫,我们是来辞行的,想去闯闯江湖。
逐风咧嘴笑:听说西域有种烤肉特别香!
裴砚点头:去吧。
我递上几包药粉:解毒的,保命用。
逐风感动得眼泪汪汪:温大夫,你真好!
追影一把拽走他:走了,别丢人。
两人背影渐远,却听逐风突然大喊:我们一定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又是一年,微风拂过脸,我靠在院中藤椅上,看裴砚在药田里忙碌。
他笑着回头,金辉落满肩头:卿卿,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纷争,天下安定,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我轻笑,跑过去抱住他背脊。
嗯,我知道。
终章:
天刚蒙蒙亮,我趁着裴砚还没有醒,就背着药篓溜出了房门。
晨雾未散,山间小径湿滑。
我踩着露水往深谷里走,心里盘算着今日要采的几味药,白芨,黄精,或许还能寻到一两株稀有的药材。
你采药,为何不带上我
这人自从卸了朝堂事务,越发黏人,每日都活像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
我头也不回,加快步子。
能不能别老跟着我。
裴砚轻笑,脚步声不紧不慢跟在我身后:你可是我的,我想跟就跟着。
我翻了个白眼,回过头看他。
裴砚一袭墨色劲装,腰间悬剑,手里还拎着个食盒,正挑眉看我:怎么不走了
你这是去采药还是去踏青
随你啊。
他走过来,牵住我的手:饿了有糕点,累了有我背你,不好么
我耳根一热,甩开他:谁要你背啊!
山谷深处,草木葱茏。
我蹲下身,小心挖出一株白芨,余光瞥见裴砚靠在树边,抱臂盯着我。
裴砚,莫不是闲得慌
他挑眉,忽然大步走来,将我拽起,按在树干上:是有点闲,不如卿卿给我找点事做
我抬膝顶他,却被他轻易制住,反手扣在身后。
你给我松手!
就不松,除非你亲我一下。
我冷笑,猛地仰头撞向他下巴!
嘶!
裴砚吃痛松手,我趁机挣脱,却被他长臂一捞,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他咬牙切齿:温如卿,你想谋杀亲夫
我拍拍他的脸,笑眯眯道:这叫以暴制暴。
他眸色一暗,正要发作,忽然瞥见我药篓里的一株草,脸色一变:你采断肠草做什么
我低头一看,顿时无语:这是黄精,你若是眼神不好可以治。
说着我就熟练掏出银针,他瞬间变老实。
日暮西沉,我们闯进了一处隐秘山谷。
月光如水,萤火虫在草丛间飞舞,宛如星河倾泻,照亮了整片山涧。
我愣在原地,直到裴砚从背后拥住我,温热呼吸拂过颈侧:喜欢
喜欢,小时候在药谷的时候,萤火虫是唯一肯陪我的。
他下巴抵在我肩上,声音低哑:难怪当初我们在药谷,你常带我去看萤火虫。
我心头微动,转身望进他眼里。
月光下,他眉目如画,萤火绕着我们飞舞,山风轻拂。
那时候你还没现在这么粘人,永远摆着一副臭脸,像谁欠你八百两银子似的。
裴砚笑了:那现在呢
我没回答,只是躲进他怀里。
忽然想起什么,眯眼道:等等,你是不是早知道有这地方
他一脸无辜:偶然发现。
我掐他胳膊:骗鬼呢!怪不得非要跟来!
裴砚也不躲,任由我折腾,反而将我搂得更紧:嗯,就想带你来看看。
我哼了一声,却没再挣扎。
夜色渐深,萤火更盛。
我们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他解下外袍铺在地上,让我靠着他肩膀。
累了
有点,你背我回去。
他轻笑:方才谁说不给背的
现在改主意了。
裴砚没再逗我,当真背起我往山下走。
我趴在他肩上,看着萤火渐渐远去,忽然道:阿砚。
嗯
以后我们常来这,好不好
他侧头蹭了蹭我的鬓角:好,年年都来。
山风掠过,吹散薄雾,露出前方蜿蜒的小路。
余生漫漫,与君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