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温热粘稠,正顺着颈侧喷涌而出,染红素白的中衣。
意识像沉在深海里,被无形的力量拼命往上拉扯,耳边还有一个尖锐到变调的声音在疯狂叫嚣：[警告！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检测到强烈自毁倾向,任务‘感化原主自愿让渡身体’失败风险百分之九十九！]
沈千尘（原主）感觉自己的手腕正被另一股完全不属于她的、冰冷的力量操控着,将那柄磨得锋利的银簪更深地刺入颈动脉。剧烈的疼痛让她混沌的神智骤然清明,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和这个所谓系统的咆哮一同砸进脑海。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有个外来的孤魂野鬼,带着一个名叫系统的邪物,闯入了她的身体,试图将她这原主抹杀,还大言不惭地要她心甘情愿地献出一切甚至预设了她会卑微乞求
荒谬！
沈千尘骨子里那点被十几年闺阁教育勉强压下去的桀骜与狠戾,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凝聚起全部残存的意志,猛地夺回右手的一丝控制权,非但没有拔出银簪,反而狠狠往旁边一划！
噗——更多鲜血涌出,溅上纱帐,触目惊心。
那系统的尖叫声更凄厉了：[你疯了！快停下！这样你也会死！]
那就…一起死。沈千尘在心里冷笑,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要么,你带着你的…贱货宿主,立刻给我滚出去！
剧烈的疼痛和飞速流失的生命力让她视线开始模糊,但那股玉石俱焚的悍烈气势,却硬生生压过了系统的电子音。
[……]系统似乎被这反常规的操作震慑住了,卡壳了一瞬,随即音量骤降,带着难以置信的仓惶,[解绑中……1%…50%…100%。解绑成功！能量不足……申请紧急脱离小世界……]
那股冰冷的、被窥视的感觉骤然消失。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个无比低沉、带着金属般冷硬质感和血腥气息的声音,直接在她濒临涣散的意识深处响起：
【滴——检测到强烈求生欲、超凡狠辣度、完美黑莲花资质……‘暴君养成系统’绑定成功。】
【初始能量已自动修复宿主致命伤。】
【本系统宗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助宿主弑君登顶,唯我独尊！】
一股狂暴却充满生机的暖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颈间剧痛飞消,伤口奇迹般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红痕和满襟已冷的血污。
沈千尘猛地睁开眼,眼底所有虚弱迷茫尽褪,只剩下冰冷锐利的光,如开刃饮血的刀。
暴君系统弑君
倒是……比那个只会逼人心甘情愿让出身体的废物东西,有趣得多。
她扯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颈间血污,看向镜中那张苍白却已浸染截然不同气韵的脸。
殿选前夜,嫡母假惺惺送来御赐的紫玉如意,言语间皆是施舍与操控：明日殿选,握紧此如意,陛下看见便知是我沈家之女,必不会薄待。你姨娘在府中,也好安稳度日。
沈千尘摩挲着那柄触手生温、光华流转的如意,唇角弯起一丝冷嘲。
翌日,皇宫大内,瑞气千条。
秀女们屏息静气,环佩轻响间暗潮汹涌。高踞龙座上的新帝萧绝一身玄色常服,姿容绝世,却眉目冷倦,支颐看着台下姹紫嫣红,如同欣赏死物。
沈千尘垂眸上前,礼仪完美无缺。就在内侍唱名光禄寺少卿沈明之女沈千尘时,她似紧张过度,脚下猛地一个趔趄！
啊！惊呼声中,那柄象征沈家恩宠、陛下御赐的紫玉如意脱手飞出,划出一道流光,重重砸在金砖之上！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炸响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上,碎玉迸溅,如同砸在所有人心尖。
刹那间,满殿死寂。所有秀女、宫人、内侍,连同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全都面无人色,骇然欲绝地瞪着那堆碎片,又看向跪伏于地、‘惊慌失措’的沈千尘。
御前失仪,损毁御赐之物,这是滔天大罪！足以拖累整个家族！
太监总管倒吸一口冷气,尖利颤抖的声音即将破口而出——拖下去！
一直倦怠冷漠的龙座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很低,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古怪的、仿佛终于遇到什么趣事般的玩味。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龙座。
萧绝缓缓坐直身体,玄色龙袍袖口的金线龙纹在光影下流动。他单手支颐,目光穿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伏地的沈千尘身上,唇角那抹笑意加深,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究与欣赏。
爱妃,他开口,声线慵懒,却字字惊心,摔得好。
满殿愕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绝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玄色靴尖停在碎裂的玉如意旁,目光却始终锁着沈千尘。
这东西,他轻笑,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本就不是用来选的——
他俯身,冰凉的指尖几乎要触到沈千尘的下颌,声音压得更低,如情人间耳语,却带着血腥的寒意：
是用来……弑君的。
最后两个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却又轻飘飘得仿佛幻觉。
沈千尘猛地抬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丝毫怪罪,只有一种找到同类般的、冰冷嗜血的疯狂和兴奋。
他知道了什么还是仅仅因为……这举动取悦了他变态的趣味
沈千尘心脏骤缩,背后窜起一股寒意,血液却隐隐沸腾。
暴君系统在脑中疯狂提示：【目标人物‘萧绝’杀意值波动：5%…30%…1%…兴趣值：70%！危险！极度危险！建议宿主即刻采取应对措施！】
她极缓地,极缓地,扯出一个同样带着血腥气的、秾丽又冰冷的笑。
很好。
这场戏,果然比她预想的,还要有趣…
空气死寂。
那轻飘飘的弑君二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殿内众人连呼吸都忘了,个个面如金纸,抖如筛糠,恨不得自己当场耳聋目盲。太监总管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全凭身后小内侍死死架住。
沈千尘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擂鼓般的速度重重敲击着胸腔。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但与之俱来的,却是一种近乎战栗的兴奋。她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残留着惊慌与苍白,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沉静的、伺机而动的幽光。
她并未躲开皇帝几乎要触碰到她下颌的冰冷指尖,反而微微仰起脸,让那脆弱的脖颈线条——以及那道尚未完全消退的浅红疤痕——更清晰地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却又奇异地稳住：臣女愚钝……惊扰圣驾,罪该万死……不知此物,竟有如此……深意。
萧绝的指尖在空中顿住,没有真正落下。他的目光从她颤抖的睫毛滑到她颈间的那道红痕,眼底的疯狂兴味更浓,像是一个孩子发现了极为有趣的玩具。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剥开她的皮囊,直视内里截然不同的灵魂。
深意他轻笑一声,直起身,踱步回到那堆碎片旁,用靴尖拨弄了一下最大的那块碎玉,语气慵懒却不容置疑,玉者,国之重器,亦能碎之。朕赏下去的东西,是恩典,也是试炼。今日碎的是玉,明日……
他话语一顿,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如坠冰窟,碎的或许就是某些不该有的心思。爱妃,你说是吗
沈千尘伏下身,额头触及冰冷的地砖：陛下圣明。碎玉警心,臣女……谨记。
很好。萧绝似乎满意了,挥了挥手,那姿态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沈氏女,殿前失仪,本当重罚。然……念其无意,且碎玉有声,颇合朕心。擢升才人,赐居……绛雪轩。
旨意一下,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摔了御赐之物,非但没死,反而升了位份虽然才人只是正五品,但在这批新秀中已属高位,更别提还赐了宫室居住！这绛雪轩地方不大,却雅致清静,绝非寻常低阶妃嫔能住的地方。
这位新帝的心思,当真是鬼神莫测！
沈千尘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叩首：谢陛下恩典。
萧绝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切只是兴之所至的一场游戏,倦怠地重新倚回龙座,摆了摆手。太监总管如蒙大赦,尖着嗓子赶紧让下一组秀女上前,只是那声音里还带着没缓过来的哆嗦。
接下来的殿选在一种极度诡异和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秀女们个个战战兢兢,皇帝意兴阑珊,随意指了几个家世出众的留了牌子,赐了低等位份,便宣布结束。
沈千尘被宫人引着,前往绛雪轩。身后是无数道掺杂着嫉妒、探究、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宿主,目标人物萧绝情绪波动剧烈,杀意值与兴趣值呈极端不稳定正相关。初步判定其具有高度风险及不确定性人格。建议宿主谨慎接触,优先巩固自身地位。】暴君系统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
谨慎沈千尘在心里冷笑,指尖拂过袖口细腻的刺绣,那是方才叩首时沾上的一点尘埃,在他那种人面前,一味的谨慎只会让他觉得无趣,进而……毁灭。他要的是有趣,是不可预测,是同类的气息。
【理论成立。但玩火易自焚。】
那就在自焚前,先把他拉进火里。沈千尘目光扫过宫廷高耸的红墙,说说,这绛雪轩有何特别
【绛雪轩,位于皇宫西北角,毗邻冷宫‘永巷’。先帝时曾是一位宠妃居所,后该妃卷入巫蛊案,被赐白绫,此地便逐渐荒僻。阴气重,是非多,但偏远,不易被窥视。】系统迅速调出资料。
是个杀人灭口、栽赃陷害的好地方。沈千尘评价,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引路的两个小太监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显然也深知此地不祥。
到了绛雪轩,果然见一处小巧院落,白墙灰瓦,院中植有几株老梅,此时并非花期,枝干虬结,透着几分萧索。内里打扫得倒还干净,但陈设简单,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空寂冷清。
只有两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太监跪在院里迎接,都是分派来的底层宫人,脸上带着惶恐和不安。
沈千尘没多说什么,只让她们各自安分做事。她需要时间消化今天的一切,并理清思绪。
皇帝萧绝。他最后那句话,绝不仅仅是君王的敲打。他那眼神,那语气,分明是认出了什么,或者说,期待着什么。弑君……他像是在寻找同类,或者说,寻找一个能陪他玩这场致命游戏的人。
他是不是也经历过类似系统、穿越的事情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清醒的疯子
而那个逃离的原女主系统,能量不足脱离小世界,它和它的宿主,是彻底消失了,还是潜伏在某个角落她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还有沈家……那位用姨娘性命拿捏她的嫡母。如今她初封才人,看似风光,实则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沈家会如何利用她她又该如何反制
千头万绪,皆系于她一人之身。
【发布任务：立足。于危机四伏之深宫站稳脚跟。奖励：积分100点,可开启系统商城初级权限。】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沈千尘凝神：系统商城有什么
【毒药配方、基础武功秘籍、情报线索、初级魅力光环……应有尽有。积分可通过完成任务、获取权势、打压对手等方式获得。】
毒药不错。沈千尘颔首,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枯枝上,最先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麻烦。
她初入宫便以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得宠,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皇帝那看似荣宠的举动,实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今晚,恐怕就不会太平静。
果然,入夜后,绛雪轩的寂静被打破了。
先是皇帝萧绝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带人送来了赏赐,几匹绫罗绸缎,几件寻常首饰,态度恭敬却疏离,话里话外却透着打探：陛下让咱家来看看才人可还缺什么才人今日受惊了,陛下特意吩咐,让才人好好歇息。
沈千尘应对得体,滴水不漏,只谢恩,不言其他。
太监总管走后不久,院外便传来了嘈杂声。
哟,这就是那位摔了御赐如意还能升位份的沈才人住处真是……别致啊！一个娇俏却充满刻薄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环佩叮当,一行人毫不客气地闯进了绛雪轩的院子。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桃红色宫装、打扮艳丽的女子,正是今日一同入选的刘美人,父亲是正四品武官,位份比沈千尘低一等,但气焰却嚣张得多。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新晋的才女,显然是来看热闹兼助威的。
沈才人好大的架子,见了我们刘美人还不行礼一个采女尖声道。
沈千尘慢条斯理地从内室走出,站在廊下,目光平静地看着院中不请自来的几人：刘美人依宫规,美人见才人,该行何种礼仪,需要我提醒吗
刘美人脸色一僵,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她仗着家世,本想给这个看似走了狗屎运却住进晦气地方的沈千尘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对方根本不接招。
你！刘美人恼羞成怒,不过是个走了运的破落户！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这绛雪轩也是你能住的也不怕夜里冤魂找你索命！
鬼神之说,岂可妄议刘美人慎言。沈千尘语气依旧平淡,若无事,便请回吧。我累了。
你赶我走刘美人气得柳眉倒竖,上前几步,竟似想动手。
就在这时,沈千尘脑中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目标含有恶意,宿主可兑换‘初级虚弱光环’,时效一刻钟,需10积分。】
兑换。
几乎在光环生效的瞬间,沈千尘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脆弱,她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微弱却清晰：刘美人若执意在此喧哗,惊扰了圣驾亲赐的‘安静’,或是让我这受了惊的身子再有个好歹……不知陛下若问起,妹妹该如何解释
她抬眸,眼底水光潋滟,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威胁：毕竟,陛下刚说我‘碎玉警心,颇合朕心’呢。
刘美人猛地刹住脚步,看着沈千尘那副仿佛风吹就倒、却又句句戳在要害的样子,心里又恨又怕。皇帝的心思谁也摸不准,万一真怪罪下来……
她狠狠瞪了沈千尘一眼,色厉内荏地扔下一句你等着！,便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院子里重新恢复寂静。
沈千尘站直身体,脸上的虚弱瞬间褪去,只剩下冷然。
【积分-10,剩余90。应对得当,获得积分+20。】系统结算。
才110点……沈千尘沉吟,不够。需要更快获得积分和情报。
她看向皇宫中心的方向,那座最宏伟的宫殿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第二天,风波再起。
皇后宫中派人来传话,说是新晋宫嫔照例需去拜见皇后聆听训诫。
中宫皇后出身高贵,但体弱多病,常年静养,甚少理会后宫事务,宫权大半由育有皇长子的林贵妃执掌。这次突然传召,绝非简单训话。
沈千尘刻意换了身素净的衣裙,不施粉黛,依旧带着几分病弱之气,来到了皇后所在的昭阳殿。
殿内已坐了不少新晋妃嫔,包括昨天吃了瘪的刘美人。林贵妃并未亲自前来,只派了心腹女官在一旁坐着,姿态摆得极高。
皇后果然如传闻般面色苍白,精神不济,只简单说了几句和睦相处、绵延皇嗣的套话,便倚着引枕不再多言。
训话接近尾声,突然,坐在下首的一位王才女突然捂住肚子,脸色惨白,痛呼出声,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殿内顿时一片慌乱。
怎么回事皇后强打着精神问。
王才女的宫女哭诉：回娘娘,我家小主今早只用了小厨房送来的燕窝粥,便、便一直不舒服……
所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了沈千尘。因为昨日皇帝那特殊的荣宠,内务府给绛雪轩的份例,甚至包括一些吃食用度,都是按高阶嫔妃的规格送的,其中就有上等的燕窝。而王采女份例低微,并无此物。
林贵妃的女官立刻站出来,厉声道：查！立刻去查今日各宫小厨房的份例记录！特别是燕窝的去向！
这矛头,几乎是不加掩饰地指向了沈千尘。若被坐实妒忌下毒,她这刚得来的才人之位立刻就到头了,甚至性命难保。
刘美人等人脸上已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沈千尘心中冷笑,果然来了。手段不算高明,但足够恶毒。
【宿主,需兑换解毒剂或应对方案吗初级解毒剂需50积分。】系统提示。
不必。沈千尘异常冷静,她们的目标是我,那燕窝必然被动过手脚,查下来我百口莫辩。但下毒之人,绝不会只用这一处破绽。
就在宫人要去查记录时,沈千尘忽然开口,声音清晰：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容禀。
所有人都看向她。
王妹妹突发急症,臣女亦感同身受,忧心如焚。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疑惑,只是,若真是燕窝出了问题,为何只有王妹妹一人不适今日份例中有燕窝的,似乎不止臣女一处。且……
她话锋微转,目光看向王才女那个哭哭啼啼的宫女：这位妹妹,你方才说,王妹妹是用了燕窝粥后‘一直’不舒服从早上到现在,也有两个时辰了,为何直到此刻在皇后娘娘宫中才突然发作得如此剧烈莫非是……后来又误食了别的什么
那宫女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沈千尘不等她回答,又对皇后和女官道：臣女愚见,当务之急是救治王妹妹。不如立刻宣太医,并派人仔细检查王妹妹的随身物品以及居所,或许能找到病因线索,以免……延误病情。
她句句在理,且主动要求严查,反而显得坦荡。那女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太医很快赶来,诊断后说是误食了某种会引发剧烈腹痛的草药粉末,量不大,但足以让人痛苦难忍。
同时,去王才女住处搜查的宫人也回来了,在其卧榻的枕芯深处,搜出了一小包未用完的同样药粉。而经查证,这药粉竟出自刘美人宫中一名小太监的同乡之手,那小太监前日还曾鬼鬼祟祟地在王才女住处附近出现过。
剧情瞬间反转。
刘美人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喊冤枉,说是被人陷害。
皇后被吵得头痛,林贵妃的女官脸色铁青。无论真相如何,这蠢货算是折了。
沈千尘冷眼旁观。她早就让系统扫描过,那刘美人身上就藏着一点同样的药粉残留,显然是处理得不干净。这点小把戏,在她经历过现代各种精密陷害剧的眼光里,实在粗糙。
最终,刘美人被拖下去幽禁,王才女被送回去休养。
一场风波,沈千尘不仅毫发无伤,反而借此立稳了脚跟,让人看到了她的不好惹与机智。
皇后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目光第一次认真地落在沈千尘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探究,最终缓缓道：沈才人……很聪明。退下吧。
沈千尘恭敬行礼退出。
走出昭阳殿,阳光有些刺眼。
【任务‘立足’完成。奖励积分100点,开启系统商城初级权限。】系统的声音响起。
【触发新任务：帝心。获取皇帝萧绝的进一步关注与‘兴趣’。奖励：积分200点,特殊奖励‘读心术’（限时一次）。】
沈千尘脚步未停,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帝心兴趣
那个疯子皇帝的关注,可是带着致命风险的。但读心术……或许能解开他身上的谜团。
她需要机会,一个能再次直面他,并且足够……特别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三日后,宫中设宴,为即将到来的皇家冬狩做准备。新晋宫嫔亦有列席。
宴至一半,酒过三巡,气氛正酣。一群武将起哄,要表演助兴。有人舞剑,有人角力,喧闹无比。
龙座上的萧绝斜倚着,手里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唇边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着台下热闹,眼神却依旧疏离冷漠,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就在这时,席间一位宗室子弟,大约是喝多了,又或许是想讨好皇帝,突然起身,大声道：这些武夫把式有何看头！久闻陛下文武双全,尤擅箭术,有百步穿杨之能！臣等恳请陛下露一手,让我等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满场附和之声。
萧绝眼底的冷漠似乎融化了一丝,染上点真实的玩味。他放下酒杯,慢悠悠道：独射无趣。
他目光扫过场下,最终,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安静坐在末席的沈千尘身上。
沈才人。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她。
沈千尘起身行礼：臣妾在。
朕记得,萧绝唇角弯起,那笑容让人脊背发凉,你殿选时,手抖得厉害,连玉都拿不稳。
众人低笑,充满恶意和嘲讽。
沈千尘垂眸：臣妾惶恐。
今日,萧绝抬手,指了指远处竖立的箭靶,又指了指一旁宦官捧着的金盘,里面放着几枚硕大鲜艳的果子,你替朕拿着那果子,顶在头上。朕若射中了,赏你；若射偏了……
他故意停顿,享受着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氛围,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也赏你。
满场哗然！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要拿她的命来取乐！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惊恐,有兴奋,有怜悯,有幸灾乐祸。
沈千尘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她抬头,看向高踞龙椅上的那个男人,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残忍的期待和试探。
他在逼她,逼她露出真面目,逼她恐惧,或者逼她……反抗。
暴君系统在脑中疯狂警报：【危险！极度危险！目标杀意值飙升40%！建议宿主立刻拒绝！兑换保命道具！】
不。沈千尘在心里对系统说,同时,缓缓地抬起了头。
脸上没有了惶恐,没有了柔弱,甚至没有了平日刻意维持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的、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疯狂。
她迎着皇帝的目光,清晰无比地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死寂的宴会厅：
陛下神射,天下无双。区区果核,岂配陛下弓矢之利
她不等众人反应,竟径直走向那放着果子的金盘,伸手,却不是拿起果子,而是拿起了果盘旁——用来切割肉食的、一把锋利的银质小刀！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她将小刀举到自己脸旁,刀尖对准了自己白皙的脸颊,目光却死死锁着龙座上的萧绝,唇角甚至弯起一个极浅极冷的笑：
臣妾愿以此刃立于面颊之上。陛下之箭,当贯此刃而过,刃碎而臣妾无恙——如此,方显陛下鬼神莫测之技,冠绝古今之能！
若陛下失手……她笑容加深,眼底闪烁着与他同源的、近乎癫狂的光,臣妾毁容事小,损了陛下‘箭无虚发’的英名……岂非万死难赎
不知陛下,可愿与臣妾,赌这一局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得能听到银针落地！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那个执刀立于脸侧、笑容疯狂而美丽的女子。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提出比皇帝更疯狂、更致命的赌注！
这已经不是赌命,这是在赌皇帝的技术,赌皇帝的威严,更是在赌——皇帝那深不可测的疯狂,是否会欣赏她这更胜一筹的疯狂！
萧绝脸上的慵懒和玩味瞬间消失了。
他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沈千尘,盯着她眼底那毫不退缩的、仿佛能燃烧一切的火焰。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那惊讶化为一种极度兴奋的、找到宝藏般的光芒,几乎要灼伤所有人。
他猛地大笑起来,笑声畅快而骇人,回荡在死寂的宫殿中。
好！好一个‘冠绝古今之能’！好一个‘万死难赎’！他笑声骤停,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千尘,如同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沈千尘,你果然……从未让朕失望！
他猛地起身,一把夺过身旁侍卫的强弓金箭,拉满弓弦,箭尖寒光直指殿中那执刀立于脸前的纤细身影！
朕,准了！
弓如满月,箭簇的寒光,精准地瞄准了沈千尘脸颊旁那柄银质小刀的刀尖。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弓弦震颤的余音似乎还撕裂着空气,那支蕴藏着雷霆之力的金箭已然消失。
绝大多数人甚至没看清箭的轨迹。
只听到极其短暂尖锐的叮的一声脆响！
沈千尘脸颊旁那柄银质小刀的刀尖部位,应声而碎！细小的金属碎片溅开,擦过她颊边肌肤,留下几道细微的血痕,带来冰凉的刺痛感。
而那支金箭,裹挟着击碎刀尖的余威,几乎是贴着她的太阳穴、鬓发,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流,嗖地飞过,最后咄地一声,深深钉入她身后不远处的朱红殿柱之上,箭尾兀自剧烈颤抖,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整个过程中,沈千尘举着残刀的手臂稳如磐石,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双幽深的眸子,始终一瞬不瞬地迎着皇帝萧绝的目光,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后怕,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一丝……挑衅成功的、极淡的笑意。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和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魂,呆若木鸡地看着场中那个脸颊渗血、却傲然独立的女子,又看向龙椅上那个缓缓放下弓、脸上带着一种奇异亢奋的皇帝。
疯了。
都疯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萧绝的笑声打破了死寂,比之前更加畅快,却也更令人毛骨悚然。他抚掌,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沈千尘身上,好胆色！好气魄！沈千尘,你真是……一次次给朕惊喜！
他大步走下丹陛,无视满殿几乎要跪瘫的众人,径直走到沈千尘面前。他抬手,冰凉的指尖拂过她颊边那几道被碎片划出的血痕,动作带着一种狎昵而危险的意味。
爱妃伤了。他语气似怜惜,眼底却翻涌着更深的、黑暗的浪潮,朕心甚疼。擢升婕妤,赐……随侍御前。
婕妤！正三品！连跃两级！且是随侍御前！这是何等的荣宠！
然而此刻,无人觉得这是恩典,只感到无边的寒意。这荣宠,是拿命换来的,是疯子对另一个疯子的认可。
谢陛下。沈千尘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思绪,声音平稳。
萧绝满意地笑了笑,收回手,转身环视全场,那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低头。
宴席继续。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助兴的小节目。
然而谁还有心思宴饮
沈千尘在一片极度复杂、恐惧、忌惮的目光中,平静地走回自己的席位,坐下。宫女颤巍巍地上前为她擦拭脸颊的血迹,她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任务‘帝心’完成。奖励积分200点,‘读心术’（限时一次）已发放。】系统的声音响起,【警告：目标人物杀意值与兴趣值同步飙升,当前均处于极高阈值,极度危险。】
我知道。沈千尘在心里回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萧绝的疯狂超乎她的预计,但这种危险,也带来了巨大的机遇。随侍御前,意味着她能接触到更多核心秘密。
宴会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翌日,沈千尘迁入了更好的宫室,皇帝赏赐如流水般送来,但她疯名也彻底传遍后宫,无人敢轻易招惹,也无人敢真正靠近。
随侍御前的第一天,是在御书房外间伺候笔墨。萧绝处理政务时,倒是异常专注冷静,批阅奏章果断狠辣,与宴席上的疯狂判若两人。只是偶尔,他会抬起眼,目光落在静立一旁的沈千尘身上,那眼神幽深,带着审视和探究,仿佛在评估一件有趣工具的真正价值。
沈千尘低眉顺目,扮演着恭谨的妃嫔角色,脑中却让系统不断扫描记录着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信息——奏折内容、官员姓名、宫廷布局、侍卫换岗规律……
几天平静度过,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日深夜,沈千尘正准备歇下,脑中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类似……之前逃离的‘原女主系统’能量特征！方位：皇宫西北角,冷宫永巷方向！】
沈千尘瞬间睡意全无！
那个系统和它的宿主,果然没走！还潜伏在宫里在冷宫那种地方做什么
【能量波动剧烈,疑似正在进行某种……能量汲取或转换仪式！】系统补充道。
沈千尘立刻起身,换上深色便服。她必须去查看！那个系统是巨大的隐患,而且,它很可能知道更多关于萧绝、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她避开巡逻侍卫,凭借这几日摸清的路径,悄无声息地靠近冷宫区域。
越靠近永巷,空气越发阴冷腐坏,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极其不适的能量场。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鬼魅。
在一处最为破败的宫院深处,她看到了光源。
微弱、诡谲的幽蓝色光芒,从一个半塌的殿内透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千尘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破窗向内望去。
只见殿内中央,布置着一个简陋却透着邪气的阵法,幽蓝光芒正是从中散发。阵法中心,躺着一个人影,看穿着像是某个被废黜的妃嫔或宫女,已然气息全无,脸色干枯,仿佛被吸干了精气。
而站在阵法旁边的,正是那个曾试图夺舍她身体的穿越女！此刻她脸色苍白憔悴,眼神却充满了狂热和恨意,她手里捧着一块漆黑如墨的玉佩,那玉佩正疯狂汲取着从下方尸体和阵法中涌出的幽蓝能量。
【宿主！它是在强行吸收此界生灵的生命力和怨气修复自身！】暴君系统急促道,【必须阻止！否则一旦让它恢复,第一个就会来找我们！】
就在这时,那穿越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窗外：谁！
沈千尘知道自己暴露,索性不再隐藏,一步踏入殿内,冷冷看着对方：看来你找了个好地方……苟延残喘。
是你！穿越女看到她,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恨和嫉妒,沈千尘！你这个强盗！窃贼！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还敢找来！
她手中的黑色玉佩光芒大盛,【警报！警报！对方发动攻击！能量强度极高！】系统尖叫。
一道浓郁的、充满死寂和诅咒气息的黑芒从玉佩中射出,直冲沈千尘面门！
沈千尘急速后退,同时心中急喝：系统！兑换最强防御！
【‘幽冥骨盾’兑换成功！积分-300！】一面森白色的、由无数扭曲骸骨虚影构成的盾牌瞬间出现在沈千尘身前。
黑芒撞上骨盾,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双双溃散！巨大的冲击力将沈千尘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
那穿越女也好不到哪去,哇地吐出一口血,显然强行催动未完全修复的系统对她负担极大。她死死盯着沈千尘,像是要用目光将她撕碎：你也有系统！是什么！凭什么比我强！
沈千尘稳住身形,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冷笑：凭什么就凭我比你狠,比你更配活下来。
她不再废话,主动出击：系统！攻击！
【‘血煞噬魂针’兑换！积分-200！】三根细如牛毛、缭绕着血光的毒针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射向穿越女！
穿越女慌忙催动玉佩抵挡,幽蓝光芒与血针碰撞,爆出刺目光团。
两人在这破败宫殿中,凭借各自系统的能力,展开了凶险异常的搏杀。光芒闪烁,能量爆裂,每一次碰撞都让这座本就摇摇欲坠的宫殿更加残破。
沈千尘的暴君系统显然更胜一筹,攻击凌厉狠辣,但对方的系统能量似乎极为诡异阴毒,且不惜代价,一时间竟斗得旗鼓相当。
【宿主！她的核心是那块玉佩！毁掉它！】系统提示。
沈千尘目光一厉,瞅准一个空档,猛地扑上前,手中竟也出现了一把短刃——那是她随身携带,淬了系统商城毒药的匕首——直刺对方握着玉佩的手腕！
穿越女尖叫一声,下意识缩手,玉佩脱手飞出！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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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色玉佩并未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剧烈震颤,发出尖锐的嗡鸣,一个气急败坏、充满惊恐的电子音疯狂响起：【检测到同源至高权限指令！强制征召！强制……不……不可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主宰’的印记！】
下一秒,在沈千尘和穿越女惊愕的目光中,那玉佩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是攻击沈千尘,而是射出一道极其纯粹、带着绝对服从意味的黑光,瞬间没入了沈千尘的眉心！
【啊啊啊——！】沈千尘脑中的暴君系统发出一声不似电子音的凄厉惨叫,仿佛被某种可怕的东西入侵、撕裂、吞噬！
【不——！】地上的穿越女也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她感觉到自己与系统的联系被彻底切断反噬,她赖以生存的力量源泉消失了！
几秒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黑色的玉佩失去了所有光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裂成几块。
地上的穿越女眼神涣散,口中溢出黑血,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声息。她被系统的反噬直接夺走了生命。
而沈千尘站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的嗡鸣。
【……滋滋……融合完成……】一个冰冷、古老、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与她原本的暴君系统音色相似,却又更加威严、恐怖,带着一种绝对的统治力,【解析捕获系统核心数据……确认权限……欢迎您,真正的‘暴君系统’宿主,沈千尘。】
【您已自动继承原‘女配逆袭系统’全部剩余能量及数据库。积分+5000。】
【解锁新模块：世界背景解析（部分）。】
沈千尘震撼地消化着脑中信息：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玉佩
【那是某个高维存在投放的‘子系统’,拥有部分基础权限,但受更底层‘主宰’规则制约。检测到您体内拥有‘主宰’印记（来源未知）,触发强制认主程序。我已吞噬其核心。】新融合的系统解释道,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主宰印记沈千尘猛地想起萧绝看她时那探究的眼神,以及他那句弑君……难道……
她立刻下令：立刻解析世界背景！重点关于皇帝萧绝！
【指令确认。调取数据库……匹配关键词‘萧绝’、‘穿越者’、‘系统’……】
大量的信息碎片涌入沈千尘的脑海,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
这个世界,并非简单的古代王朝。它是一个被某个高维主宰选中的试验场！
萧绝,他根本不是什么土著皇帝！他和她,以及刚才死掉的那个穿越女一样,都是外来者！
他是比她们更早的穿越者！并且,他体内同样被植入了系统——一个名为帝王养成系统的东西！
但可怕的是,萧绝在登上帝位、完成任务后,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然……反向吞噬了他的系统！夺取了系统的部分权限和能量,并将自己转化为了这个试验场的半个管理员！
他拥有了部分主宰的权柄和印记！所以他才能感应到她的不同,所以他才会说出弑君,因为他本身就是弑杀了系统才上位的！他在寻找同类,或者说,他在筛选……下一个可能与他一样弑杀系统、并有资格与他分享（或争夺）这个世界权柄的人！
他所有的疯狂、试探、赏赐、杀戮……全都源于此！
他给她恩宠,给她接近的机会,或许就是为了观察她体内的系统,等待她成长到一定程度,然后……要么成为他真正的同类,要么,成为他吞噬下一个系统、壮大自身的养料！
那晚宴会上惊心动魄的赌局,根本不是什么帝王心术的试探,而是两个系统宿主之间,心照不宣的、对彼此资质和疯狂程度的互相评估！
沈千尘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以为自己绑定系统是在对抗命运,却不知从一开始,她就踏入了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局中。萧绝,那个男人,才是隐藏最深的猎手！
【警告：检测到强大能量源靠近！身份：萧绝！】融合后的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沈千尘猛地回神,只见破殿门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玄色的身影。
萧绝负手站在那里,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他静静地看着殿内狼藉的景象——那具干尸、死去的穿越女、碎裂的玉佩,以及站在中央、脸色苍白的沈千尘。
他的眼神深邃如渊,没有了平日刻意表现的疯狂,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平静。
他缓缓踱步进来,靴子踩过碎石和灰尘,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走到沈千尘面前,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玉佩,又落回她脸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了然的、甚至带着一丝赞许的弧度。
看来,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千斤重压,爱妃今晚的收获……不小。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沈千尘心脏狂跳,全身肌肉绷紧,脑中飞速计算着所有可能性和应对方案。融合后的系统能量澎湃,但她面对的是一个吞噬了系统、掌控部分世界权限的怪物！
萧绝微微俯身,靠近她,冰冷的手指再次抚上她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之前被箭风划破的浅浅伤痕。他的指尖带着令人颤栗的力量。
现在,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灵魂最深处,语气轻柔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压迫,告诉朕。
你,是想做朕的囚徒……
……还是,朕的……同谋
最后的两个字,他吐得极轻,却像惊雷炸响在沈千尘耳边。
生,还是死
臣服,还是……携手颠覆这一切
宫墙之外,更深的夜色仿佛浓得化不开了。
萧绝的手指还停留在沈千尘的脸颊上,冰冷,带着一种能洞穿灵魂的压迫感。同谋二字在死寂的破殿中回荡,敲击着沈千尘的每一根神经。
生或死臣服或联手
不。沈千尘心底冷笑。这从来不是她想要的选项。她要的,是主宰,而非分享,更非屈居人下！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指令飞闪：系统！最大功率兑换‘惑神香’！同步使用‘读心术’（限时）
萧绝！
【‘惑神香’（对高精神力目标效果减半）兑换成功！积分-800！‘读心术’启动！】融合后的系统效率极高。
一股极其淡雅、几乎难以察觉的幽香自沈千尘周身无声弥漫开来。同时,她感到一股清凉之力涌入识海,萧绝近在咫尺的思绪碎片如同被强行撬开的蚌壳,汹涌而至！
【……终于等到了……资质上佳……狠辣果决……竟能反杀另一个……值得培养……或……吞噬……世界权限不容分割……若不能完全掌控……便彻底清除……】
碎片化的念头冰冷而绝对,充斥着至高无上的掌控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因漫长孤独而产生的扭曲期待。
果然！他所谓的同谋,从来都只是暂时的利用和观察,最终目的依旧是吞噬她,独享权柄！
就在这香气弥漫、读心术生效的刹那,沈千尘动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做出了选择！
她猛地侧头,避开萧绝的手指,身体如灵猫般向后滑退的同时,右手一直紧握的那把淬毒匕首,化作一道毒蛇般的寒光,并非刺向萧绝的要害,而是刁钻狠辣地直刺他抚过自己脸颊的那只手腕！
攻其必救！更是一种决绝的宣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萧绝眼中瞬间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显然没料到她在绝对劣势下还敢主动出手,而且如此狠戾果断！惑神香的微弱效果和读心术带来的瞬间心神波动,让他反应慢了极其微小的一瞬！
就是这一瞬！
匕首锋刃擦着他的手腕划过,割裂了玄色龙袍的袖口,在他冷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深紫色的剧毒瞬间渗入！
唔！萧绝闷哼一声,猛地缩手,看着手腕上迅速发黑蔓延的细痕,再抬眼看向沈千尘时,眼中的平静彻底被一种狂风暴雨般的、极度兴奋的疯狂所取代！
好！好得很！他不怒反笑,笑声震得殿梁灰尘簌簌落下,那双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光芒,沈千尘！你果然……从不会让朕失望！
他根本不在意那迅速蔓延的剧毒,体内磅礴的能量汹涌而动,手腕上的黑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逼退、消散！吞噬系统带来的力量,远超想象！
但挑衅朕,需要付出代价！他一步踏出,周身气势陡然暴涨,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向沈千尘！
【警告！目标杀意值100%！能量等级远超预估！启动紧急防御方案！】系统尖叫。
沈千尘被那恐怖的气势压得几乎窒息,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但她眼神亮得惊人,毫无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同样疯狂的决绝：系统！燃烧所有积分！兑换‘血遁符’！目标——皇家禁地‘观星台’！
那是她从新融合系统数据库里得到的信息：观星台是此界能量节点之一,也是最接近世界屏障的地方！萧绝吞噬系统后,大部分力量用于维持对世界的掌控,节点之处,他的控制力会相对减弱！
【所有积分（剩余约4500点）燃烧！‘超远距离血遁符’兑换成功！】系统毫无迟疑。
轰！
沈千尘周身爆开一团浓稠的血光,强大的空间之力瞬间包裹住她,撕裂了萧绝的气势压制！
想逃萧绝眼中疯狂更盛,五指成爪,猛地向前一抓！虚空仿佛都被抓裂,一道漆黑的裂痕追向那团血光！
嗤啦！
血光被硬生生撕下一小半,沈千尘的身影在最后关头消失在遁光中,但一声压抑的痛哼还是传了出来,显然受了重创。
萧绝的手抓了个空,只抓住几缕逸散的血色能量。他站在原地,看着沈千尘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已然痊愈、只留一道浅粉印记的伤痕,脸上的疯狂缓缓收敛,变回那种深不见底的幽暗。
观星台……他轻声自语,唇角重新勾起那抹玩味的、令人胆寒的弧度,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并未立刻去追,反而转身,目光扫过地上那穿越女的尸体和碎裂的玉佩。
清理干净。他淡淡吩咐一句,阴影中立刻闪出两道幽灵般的黑影,无声处理现场。
传旨,沈婕妤突发急症,需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绛雪轩。他丢下另一道命令,身形一晃,也消失在原地。他要去看看,他选中的这只野性难驯的雀儿,逃到那绝地,究竟想做什么。
……
观星台,皇宫最高处,孤悬于悬崖之巅,寒风凛冽如刀。
沈千尘重重摔在冰冷的石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左肩处一片血肉模糊,那是被萧绝空间之力撕裂的伤口。剧痛几乎让她昏厥,但她死死咬着牙,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爬起来。
【宿主伤势严重,能量不足。】系统提示音都带着一丝虚弱。
闭嘴！沈千尘擦去嘴角的血,踉跄着走到观星台中央。这里布置着古老的阵法,汇聚着漫天星辰之力,也弥漫着此界最本源的能量波动。
她能感觉到,世界的屏障就在这里,看似无形,却坚韧无比。而萧绝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掌控着一切。
她逃到这里,不是苟延残喘,而是要进行最后一搏！
系统,分析此处能量结构！寻找屏障最薄弱点！她喘息着命令,同时将从穿越女那里得来的、那块已然碎裂的黑色玉佩残片掏出。这残片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那所谓主宰的气息。
【分析中……结合原逆袭系统数据库……确认节点。薄弱点已锁定。检测到‘主宰’残留气息,可短暂模拟高维指令,尝试与屏障共鸣……但成功率低于15%,且极易引来‘主宰’或其代行者的注视,风险极高！】
15%……够了！沈千尘眼中闪过狠色。引来注视风险她早已置之度外！要么打破这囚笼,要么死！
她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注入玉佩残片,模拟那缕主宰气息,同时催动暴君系统全部能量,狠狠撞向系统分析出的屏障薄弱点！
以我之名,沈千尘！此界囚徒！今日,要么破开这牢笼,要么——玉石俱焚！
她发出了决绝的呐喊,声音在悬崖狂风中消散,意志却通过那模拟的气息和全部能量,狠狠冲击着世界屏障！
嗡——！！！
整个观星台剧烈震动起来！璀璨的星光变得狂暴,能量乱流四溢！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纹,竟然真的在那无形的屏障上显现出来！
但也就在这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至高无上的、冰冷无情的意志,仿佛从无穷高处投下了一瞥！
【警报！警报！检测到‘主宰’级注视！】系统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叫。
沈千尘如遭重击,七窍流血,身体仿佛要在这注视下崩解！
与此同时,萧绝的身影出现在观星台入口。他感受到那屏障的震动和那至高无上的注视,脸色终于变了！
你竟然……他看向中央那个浑身是血、却依然顽强站立、试图撬动整个世界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吞噬系统,成为半个管理员,最大的秘密和野心,就是有朝一日能真正摆脱主宰的控制,完全自由地掌控这个世界。他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寻找方法。
他没想到,沈千尘竟然如此疯狂,用这种自杀式的方法,直接引来了主宰的注视！这会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甚至可能引来清洗！
这一刻,什么吞噬,什么培养,什么同谋,都被抛诸脑后！
绝不能让主宰的目光长时间停留于此！
萧绝眼中闪过决断,他猛地抬手,并非攻击沈千尘,而是引动了自身吞噬系统得来的、属于此界管理员的权限力量！
磅礴的、带着龙气的金色能量汹涌而出,并非修复屏障,而是——狠狠地加持在了沈千尘冲击的那一点上！
内外夹击！
咔嚓！！！
那一道细微的裂纹骤然扩大,变得清晰可见！仿佛玻璃将碎未碎！
那至高无上的注视似乎停顿了一瞬,似乎对界内管理员的协助破坏感到了一丝疑惑。
就是这一瞬！
沈千尘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肩头流淌的滚烫鲜血,化作最后一股决绝的冲击力,悍然撞向那裂纹！
给我——开！
轰隆！！！
仿佛天地初开般的巨响！
那无形的世界屏障,在沈千尘的疯狂冲击和萧绝的背刺下,终于被强行撕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短暂存在的缺口！
缺口之外,不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扭曲的、彩色的、光怪陆离的混沌乱流！那是世界之外的景象！
恐怖的吸力从缺口传来,仿佛要吞噬一切！
走！萧绝猛地大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复杂。他强行维持着缺口的稳定,抵抗着主宰意志迅速增强的威压和世界本身的修复力,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沈千尘震惊地看了萧绝一眼,完全没料到他会出手相助,甚至不惜暴露自身、对抗主宰！
但此刻已不容多想！
求生的本能和打破囚笼的决意驱使着她,她用尽最后力气,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通往未知与自由的缺口！
在她身影即将没入缺口的刹那,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最高处,那个玄衣墨发、嘴角染血、正全力维持缺口、眼神复杂难辨的帝王。
两人的目光在混沌乱流的背景中最后一次交汇。
没有言语。
下一刻,沈千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世界缺口之外。
缺口迅速弥合,世界屏障恢复如初。
那至高无上的主宰注视,在失去目标后,缓缓收回。似乎并未发现管理员萧绝的异常,或许发现了,但基于某种更底层的规则,并未立刻降下惩罚。
观星台上,狂风依旧,只剩下萧绝一人独立。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沈千尘消失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只余下狂暴的能量渐渐平息。
他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地、极深地勾起唇角,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疯狂与玩味,反而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的、甚至称得上愉悦的意味。
沈千尘……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消散在风里。
朕等着……你在外面,能搅出多大的风云。
可别……轻易死了。
他转身,玄色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步步走下观星台。
身后,是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巨变、即将迎来未知未来的王朝。
身前,是依旧被他掌控在手、却似乎因那只逃出生天的雀儿,而悄然改变了一丝轨迹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