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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走到门口,准备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我瞥见了挂在墙上的一张老照片。
那是救援队第一代队员的合影,师父站在最中间。
我想起了他临终前对我说的话。
“小默,我们是救援队,救人先救己,人可以死,但规矩不能倒。只要还有一个队员穿着这身衣服,雪山的规矩就得有人守着。”
我的脚步顿住了。
我回头看了看那个吓傻的幸存队员,看了看营地里其他几个因为恐惧而不知所措的老队员。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刘欢和那截手骨上。
他们是罪有应得,但那些死在山里的队员,他们被贪婪蒙蔽了双眼。
罪有应得。
但作为守山人,我不能放任这些人化为厉鬼祸害被人。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转过身对那个幸存的队员说:
“把所有人的金刚结都找回来,重新系上。”
然后,我看向高父。
“钱,我一分不要。但有两点要说清楚。”
“第一,这次进山回收遗体的所有费用,由你承担。”
“第二,先想着外面磕100个听声响头,暂求山神宽恕。”
我盯着他的眼睛。
“你若答应,暴风雪停后,我带队进山。若不答应,我现在就走。”
高先生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跪在地上疯狂向外叩首。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我不再看他,而是走到刘欢面前。
她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嘴里喃喃自语。
我从怀里掏出一枚用朱砂画了符的桃木钉,看着她灰白的眼睛。
“山神请不走,小鬼我还是能送一程的。”
我的话音刚落,刘欢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她喉咙里发出两种声音。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整个营地的人都头皮发麻。
她灰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桃木钉,眼中满是恐惧。
营地里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惊恐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我没有丝毫犹豫,将桃木钉抵在她的眉心。
瞬间,一股黑气从她天灵盖冒出,发出凄厉的尖啸声。
刘欢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昏死过去。
她身上的紫黑色冻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变回了普通的冻伤。
在她昏迷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了墙上的雪山地图。
手指颤抖着点在了被称为“鬼见愁”的冰川裂隙带。
我收起桃木钉,环视着营地里剩下的人。
老队员们眼神复杂,有敬畏,有愧疚,有庆幸。
而那个唯一的幸存者,此刻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
我走到指挥台前,拿起对讲机:
“暴风雪还有三十六小时才会减弱。现在,所有人听我指挥。活着的,想继续活下去的,就按我的规矩来。”
“第一,每个人,把师父传下来的狼皮袄、鹿皮靴全部换上,检查自己的金刚结,确保它系在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把营地里所有的烈酒、香烛和糯米都拿出来。”
我的命令不容置疑。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营地里混乱的气氛被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取代。
终于把响头磕完,额头血流不止的高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焰。
他小心翼翼地问:“陈大师,我们需要做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作为守山人我只解决山内的事,得罪山神山外会发生什么,就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