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鹿橙划着手机屏幕,眼睛亮晶晶的。
室友郑姐探头过来：又看你那网恋对象的腹肌照呢
戚鹿橙嘿嘿一笑,把手机捂在胸口。
蒋骋哥哥说了,等他这次项目结束就来找我。
郑姐翻了个白眼：项目什么项目杀猪盘项目吧
你别瞎说！戚鹿橙嘟起嘴,他和那些骗子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
蒋骋的朋友圈全是健身打卡和高端会议室一角。
偶尔还有低沉性感的语音：橙子,在干嘛想你了。
戚鹿橙抱着手机能在床上滚三圈。
他们是在一个小众音乐APP评论区认识的。
蒋骋的头像是个模糊但帅气的侧影。
他精准点评了戚鹿橙分享的冷门歌曲。
两人聊得火热,当晚就加了微信。
第一周聊音乐电影。
第二周聊人生理想。
第三周,蒋骋发来了第一张对镜自拍。
腹肌块块分明,人鱼线隐入灰色运动裤。
戚鹿橙脸瞬间爆红。
哥哥……你身材真好。
蒋骋回复了个轻笑的表情包。
喜欢以后只发给你看。
从此戚鹿橙的聊天背景就换成了他的腹肌照。
蒋骋温柔体贴又神秘。
他说是做私募投资的,经常出差,信号不稳。
但再忙都会抽空陪她连麦睡觉。
戚鹿橙彻底沦陷了。
虽然视频请求总是被各种理由拒绝。
但她理解,哥哥是忙事业嘛。
这天,蒋骋语气格外低沉。
橙子,我这边遇到点麻烦。
戚鹿橙心头一紧：怎么了哥哥
项目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需要一笔周转。
他紧接着说：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没关系哥哥！我能帮你什么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有压岁钱！两万块！戚鹿橙急急打字。
蒋骋推拒了几次,最后无奈接受。
橙子,你太好了。等周转开立刻还你。
收到转账截图后,蒋骋的电话就打来了。
声音温柔得能滴水。
宝贝,等我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
戚鹿橙觉得这两万块花得真值。
郑姐知道后差点气疯。
戚鹿橙你脑子被门夹了钱呢
借给蒋骋了……
立刻！马上！要回来！
戚鹿橙不情愿地发消息。
却发现消息发不出去了。
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她心跳漏了一拍。
电话打过去,是空号。
音乐APP上,那个账号也注销了。
戚鹿橙懵了。
世界瞬间崩塌。
郑姐骂骂咧咧地带她去报警。
警察做着笔录,表情严肃。
最近好几起类似报案了。
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戚鹿橙颤抖着点开相册。
警察看了一眼：又是这家伙。
技术科查过了,照片是网图,盗国外一个小网红的。
戚鹿橙眼泪唰地流下来。
不是因为他骗钱。
而是因为那些深夜的呢喃细语。
那些共同的爱好和梦想。
难道全是假的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
整整躺了两天。
第三天,她爬起来,眼睛红肿。
她登上所有小众APP。
用关键词搜索蒋骋说过的那些话。
一条条翻看评论。
像个侦探一样。
在一个极其冷门的论坛。
她发现一个帖子。
回复的语气和蒋骋一模一样！
账号头像是个动漫人物。
点进主页,空空如也。
但她记下了ID。
她尝试用这个ID搜索其他平台。
果然,微博找到了同名账号！
内容不多,大多是转发科技新闻。
但偶尔会晒一张咖啡照片。
背景里有一角没拍全的logo。
戚鹿橙放大图片,仔细辨认。
是本市一家很有名的创业咖啡馆！
骗子就在本市！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警察。
警察表示会跟进,但需要时间。
戚鹿橙等不了。
她决定自己去那家咖啡馆蹲点。
郑姐死活要跟她一起。
万一真是个变态杀人狂呢
周末,两人背着书包,假装去咖啡馆写作业。
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坐了一下午。
毫无收获。
连续蹲了三天。
戚鹿橙都快放弃希望了。
第四天下午,一个身影推门而入。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杯美式,谢谢。
戚鹿橙猛地抬头。
是个年轻男人。
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
侧脸清秀,鼻梁很高。
和腹肌照里的浓颜系帅哥毫不相干。
但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和语调……
和电话里的蒋骋一模一样！
男人拿着咖啡走到角落坐下。
打开笔记本电脑。
戚鹿心脏狂跳。
她偷偷举起手机,假装自拍,拍下了他的正脸。
男人似乎察觉到,抬眼望过来。
戚鹿橙赶紧低头,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的眼神很锐利,带着一丝探究。
和蒋骋温柔的语气完全不同。
难道认错了
她不死心,登录那个小众音乐APP。
给蒋骋注销的账号曾经点赞过的歌点了红心。
然后紧张地观察那个男人。
男人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没有任何反应。
戚鹿橙泄气了。
可能真是巧合。
她和郑姐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
戚鹿橙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是一条新微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好友申请。
申请理由只有三个字：
戚鹿橙
她猛地回头。
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正拿着手机,看着她。
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戚鹿橙僵在原地。
郑姐拉她：走啊,愣着干嘛
那个男人朝她勾了勾手指。
戚鹿橙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郑姐一脸警惕地跟上。
男人打量着她,笑了：果然是你。
你……你是蒋骋戚鹿橙声音发抖。
蒋骋男人挑眉,那是我临时用的名字之一。
你骗了我两万块！戚鹿橙气得声音提高。
周围有人看过来。
男人压低声音：钱我可以还你。
不过,你得先坐下。
戚鹿橙和郑姐狐疑地坐下。
你到底是谁郑姐没好气地问。
我叫俞星。男人拿出身份证推过来。
至于那个‘蒋骋’……算是我的一份兼职。
兼职骗钱戚鹿橙握紧拳头。
俞星笑了：准确说,是替人做线上安防测试。
测试人的智商下限吗郑姐讽刺道。
俞星没生气,打开电脑。
调出一份电子合同。
甲方是一家科技公司。
乙方是俞星。
项目内容：模拟特定人设进行社交渗透,测试用户安全意识。
你们学校是我们随机抽样的测试区域之一。
你,戚鹿橙,是我们抽中的测试样本。
戚鹿橙目瞪口呆。
所以……那些话,那些照片……
都是脚本。俞星语气平淡,照片是AI合成的,声音用了变声器。
连麦睡觉呢戚鹿橙不甘心地问。
是我录的环境白噪音,加上定时播放的预设语音。
戚鹿橙感到无比羞辱。
你们混蛋！这是侵犯隐私！
合同里规定了,测试结束,所有数据删除,并对受测者进行告知和补偿。
俞星指了指合同末尾的小字。
我的任务就是找到你,说明情况,退还‘测试资金’,并支付补偿金。
他拿出手机。
两万,对吧现在转你。
戚鹿橙收到银行到账短信。
整整两万。
紧接着又是一笔五千的转账。
这是补偿金。俞星收起手机,任务完成。
他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戚鹿橙叫住他。
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合同我要拍照！
俞星顿了顿：公司信息涉及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他快步走出咖啡馆。
戚鹿橙看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感觉像做了场梦。
钱回来了,还多了五千。
可她心里更堵了。
郑姐皱眉：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哪家正经公司会做这种测试
戚鹿橙猛地惊醒。
她立刻按照刚才俞星身份证上的名字和户籍地信息在网上搜索。
搜索结果寥寥。
她尝试用俞星的照片反向搜索。
终于,在一个本地编程马拉松的获奖名单里找到了他！
照片上的他更年轻些,戴着黑框眼镜。
获奖单位：本市科技大学计算机协会。
根本不是哪个神秘科技公司！
戚鹿橙怒火中烧。
他被耍了两次！
这个俞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编了个安防测试的鬼话脱身！
她立刻打电话给之前报警的警察。
说明了新情况。
警察让她先去科技大学核实身份。
戚鹿橙和郑姐立刻打车前往科大。
在计算机系办公室,她们得到了确认。
俞星,确计算机系大四学生。
但已经休学半年了。
休学为什么戚鹿橙问。
辅导员叹了口气：家庭原因。他父亲重病,急需用钱。
戚鹿橙和郑姐对视一眼。
离开办公室,郑姐说：听起来有点可怜……
可怜就可以骗钱吗戚鹿橙咬牙。
她一定要找到这个俞星。
她们在学校里打听。
终于从一个学生那里问到。
俞星好像在校外的创谷网吧做网管。
两人又立刻冲向那家网吧。
网吧光线昏暗,烟雾缭绕。
在柜台后,她们看到了俞星。
他正叼着烟,给一个客人开机。
看到戚鹿橙,他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对旁边人说：强子,帮我看下。
他走出来,把戚鹿橙拉到网吧后巷。
你怎么找到这的
骗子！根本没什么科技公司！戚鹿橙瞪他。
俞星掐灭烟,叹了口气。
钱不是还你了吗还多给了五千。
那是我应得的精神损失费！戚鹿橙吼道,你必须跟我去派出所！
俞星看着她,突然笑了。
戚鹿橙,你比我想的聪明点。
少废话！
好吧,我承认,我骗了你。俞星摊手,但我需要那笔钱。
我需要钱给我爸做手术。
所以你就挑我这种傻学生下手戚鹿橙眼泪在眼眶打转。
俞星沉默了一下。
不是挑。是随机加的。
那天听到那首歌的人里,只有你回复了我。
戚鹿橙想起那个音乐APP的夜晚。
原来一切都是巧合。
又是绝望的沉默。
钱我会慢慢还你。俞星说,但我现在不能进去。
他指了指网吧：这份工钱少,但能照顾我爸。他就在后面出租屋。
戚鹿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巷子尽头是栋老旧的居民楼。
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正站在窗边咳嗽。
俞星脸上闪过一抹焦急。
我爸醒了。我得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
等等。戚鹿橙突然叫住他。
两万块,不用还了。
俞星和郑姐都惊讶地看着她。
那五千补偿金,你也拿回去。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戚鹿橙深吸一口气。
教我。
教你什么
教你怎么骗人。戚鹿橙眼神坚定,你不是高手吗
俞星愣住了。
随即嗤笑：你学这个干嘛
防身。戚鹿橙盯着他,免得再被你们这种人骗。
俞星看了她很久。
似乎在想她到底要干什么。
没空。他最终拒绝,转身走向居民楼。
戚鹿橙在他身后大喊：我会天天来的！直到你答应为止！
俞星头也没回。
第二天,戚鹿橙果然又来了。
带着笔记本和笔。
站在网吧门口。
俞星无视她。
第三天。
第四天。
一周后。
俞星终于受不了了。
他把她拉进网吧角落。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跟你学骗术。
然后呢去骗别人
不,写进我的毕业论文里。《社会工程学视角下的网络诈骗防范研究》。
戚鹿橙从包里掏出论文开题报告。
俞星扫了一眼,表情古怪。
你是学社会学的
不然呢戚鹿橙昂起头,你以为我真是傻白甜
俞星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我有空。
学费就是那两万五千块,两清。
成交。戚鹿橙伸出手。
俞星犹豫了一下,握了上去。
接下来的日子,戚鹿橙准时出现在网吧。
俞星给她讲各种骗局套路。
从杀猪盘到刷单诈骗,从冒充公检法到虚假投资。
他讲得清晰透彻,像一门真正的课程。
戚鹿橙听得认真,笔记做得密密麻麻。
她发现俞星确实是个天才。
对人性弱点把握精准,对技术漏洞了然于胸。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用在正道上戚鹿橙忍不住问。
俞星敲键盘的手停了停。
来钱慢。
他语气平淡。
戚鹿橙不再多问。
有时下课,她会顺便带份食堂的饺子。
俞星父亲很喜欢她。
说他生病后,很久没见儿子带朋友回来了。
俞星总是沉默地接过饺子,催她快走。
一个月后的下午。
俞星正在讲如何识别钓鱼网站。
几个彪形大汉突然闯进网吧。
直奔柜台。
俞星！欠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为首的光头男拍着桌子。
网吧里的人纷纷看去。
俞星脸色一变：猛哥,再宽限几天。
宽限个屁！今天必须还钱！不然卸你一条腿！
戚鹿橙吓得不敢动弹。
俞星被那几人推搡着。
他还欠你们多少戚鹿橙突然站起来。
光头男斜眼看她：五万。怎么,小妹妹你要替他还
我现在没那么多。三万行不行
戚鹿橙！不关你事！俞星吼道。
戚鹿橙没理他,操作手机。
我转了三万过去。剩下的两万,下周给你。
光头男收到钱,脸色稍霁。
行,看这妹妹面子。下周,两万,一分不能少！
几人扬长而去。
俞星脸色铁青地把戚鹿橙拉到后巷。
你疯了谁要你多管闲事！
不然看你被打断腿吗戚鹿橙反问。
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腿断了,谁照顾你爸谁给我上课
俞星被噎住,狠狠踹了一脚墙。
钱我会还你！
加上之前那两万五,一共七万五。戚鹿橙冷静地说,俞老师,你债台高筑了。
俞星盯着她,眼神复杂。
你哪来那么多钱
攒的压岁钱,还有打工赚的。戚鹿橙语气轻松,我可不是只有压岁钱的小孩子。
俞星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无力的表情。
戚鹿橙,离我远点。我不是好人。
我知道。戚鹿橙点头,但你还欠我钱呢,跑了怎么办
第二天,戚鹿橙没看到俞星。
网吧老板说他请假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跑去后面的居民楼。
敲门无人应答。
邻居探头说：早上救护车来了,老俞病情恶化,送医院了。
戚鹿橙立刻赶往医院。
在急救室外看到了俞星。
他蹲在墙角,头发凌乱,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戚鹿橙默默坐在他身边。
很久之后,医生出来。
暂时抢救过来了。但需要尽快手术,费用大概十五万。
俞星把头埋进膝盖。
戚鹿橙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做了个决定。
她拿出手机,走到角落打了个电话。
回来后,她对俞星说：钱我来想办法。
俞星猛地抬头,眼睛通红：你还有什么办法别再傻了！
相信我一次。戚鹿橙眼神坚定,就像当初我相信蒋骋一样。
三天后。
戚鹿橙带着一张银行卡来到医院。
里面有二十万。十五万手术费,五万术后康复。
俞星难以置信：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把爸妈给我买的车卖了。戚鹿橙语气平静,反正我还在上学,用不着。
俞星僵在原地,嘴唇颤抖。
为什么……做到这一步
因为你欠我七万五啊。戚鹿橙笑了,你完了俞星,这辈子都得给我打工还债了。
俞星父亲的手术很成功。
出院那天,俞星把戚鹿橙叫到一边。
递给她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这是什么
我所有的‘脚本’‘话术’,还有几十个伪造的身份资料和银行账户。
你给我这个干嘛
拿去报警。俞星看着她,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够我坐几年牢了。
戚鹿橙抱着文件袋,没说话。
等我爸情况稳定点,我就去自首。俞星笑了笑,欠你的,用自由还。
戚鹿橙摇摇头。
不够。
俞星愣住。
你欠我的多了。戚鹿橙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一张纸。
是份创业计划书。
《星橙网络安全有限公司计划书》。
用这个还吧。戚鹿橙把计划书拍在他胸口,我卖车的钱,算我入股。
俞星彻底懵了。
你……你早就计划好了
从我知道你用AI合成腹肌照那天起。戚鹿橙眨眨眼,技术不错,别浪费在骗人上。
我们可以做正经的网络安全测试。
我可以负责拉客户,你负责技术。
怎么样合伙人
俞星看着眼前的女孩。
阳光照在她身上,笑容灿烂得晃眼。
和他躲在阴暗处编造的每一个虚假的蒋骋都不同。
那么真实,充满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接过计划书。
好。
不过,有个条件。戚鹿橙补充。
什么条件
先把微信头像换了。
换什么
戚鹿橙拿出手机,咔嚓给他拍了张照片。
换这个。真人出镜,诚信经营。
照片上的俞星,愣怔着,眼底却有了光。
他低头操作手机。
很快,戚鹿橙看到他的新头像。
不再是那个虚假的腹肌网红。
而是她刚拍的,有些傻气的真实照片。
对了,俞星忽然抬头,眼神认真,还有件事。
嗯
戚鹿橙,他声音有些干涩,那些脚本是假的……
但喜欢和你聊天,是真的。
戚鹿橙怔住。
随即,她扬起下巴。
哼,这话留着……
等你的公司赚到第一个十万再说吧！
她转身走向阳光里,嘴角却悄悄扬起。
俞星看着戚鹿橙走进阳光里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上。
等等我,老板。
戚鹿橙脚步没停,嘴角却翘得更高了。
先去把你那头乱毛收拾一下,合伙人代表公司形象。
俞星下意识抓了抓头发,有点窘迫。
两人走到医院大门口,现实问题扑面而来。
办公室在哪戚鹿橙问。
俞星摇头。
启动资金除了我那二十万,还有吗
俞星继续摇头。
客户呢
俞星头摇得像拨浪鼓。
戚鹿橙深吸一口气：行,从零开始。
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你干嘛
拉客户。先从熟人下手。
第一个目标是郑姐。
电话接通,戚鹿橙开门见山：郑姐,有个稳赚不赔的项目要不要投
郑姐在那头咆哮：戚鹿橙你又被骗了！
这次真没有,是正经网络安全公司,我技术入股。
她把手机递给俞星：证明一下你自己。
俞星硬着头皮,对着电话报出郑姐的常用密码和最近浏览记录的几个关键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叫声：戚鹿橙！你从哪找来的黑客！报警了啊！
解释了半天,郑姐才将信将疑。
所以,这骗子……哦不,这高手,现在从良了
没错,我们需要第一个客户,给你们社团网站做个安全检测,友情价八折。
郑姐是学校动漫社社长,社团网站确实破破烂烂。
五折！不然免谈！
成交！戚鹿橙拍板。
第一单生意,就这样搞定了。
俞星看着戚鹿橙,眼神复杂：你砍价挺狠。
不然呢等着喝西北风吗戚鹿橙白他一眼,赶紧干活去！
俞星父亲需要静养,原来的出租屋太小。
戚鹿橙干脆在学校附近找了个便宜的小两居。
一间给俞星父子住,一间当临时办公室。
电脑是俞星不知从哪淘换来的旧零件自己组装的。
公司就这样草台班子地开张了。
俞星花了一晚上就找到了动漫社网站十几个漏洞。
还附赠了一份详细的修复方案。
郑姐收到报告后,二话不说打了全款,甚至还多加了点。
高手！以后我们社团的网络安全就包给你们了！
第一个客户就这样稳定了。
戚鹿橙趁热打铁,把这份检测报告匿名发给了学校其他几个大社团的负责人。
很快,创业协会的会长找上门了。
他们的网站刚做了个线上比赛报名系统。
能测吗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快和安全。
俞星看了一眼：三天。
结果一天就搞定了。
他不仅找到了漏洞,甚至还模拟了一次完整的攻击,差点把报名名单删库。
创业协会会长吓出一身冷汗,立刻付了双倍价钱,并要求长期合作。
口碑慢慢传开了。
一些小公司也开始找他们做简单的安全测试。
虽然单子都不大,但总算有了稳定收入。
俞星负责技术,戚鹿橙负责拉客户、谈价格、催款。
她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以前觉得难以启齿的讨价还价,现在为了公司能做得无比自然。
俞星的话依然不多,但埋头干活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眼神里的阴郁渐渐少了,偶尔还会和戚鹿橙争论一下技术方案。
两人经常在办公室熬到深夜。
饿了就点外卖,对着电脑屏幕啃炸鸡。
俞星父亲身体好点时,会给他们煮点面条端进来。
看着两个年轻人忙碌,老人脸上总是带着笑。
一个月后,他们算了下账。
扣除房租水电和生活费,居然净赚了两万。
戚鹿橙把钱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推给俞星。
给你爸买点营养品。
俞星看着钱,没动。
戚鹿橙,那二十万……
打住！戚鹿橙抬手,那是投资,等着分红呢。别想着提前还债,好好给我干活。
俞星闭上嘴,默默收下了钱。
第二天,戚鹿橙发现桌上多了个新键盘。
手感好得惊人。
哪来的她问。
俞星头也不抬：客户送的。
戚鹿橙美滋滋地用上了。
周末,一个意想不到的客户找上门。
是本市公安局网安支队的一名警官,姓李,正是之前处理戚鹿橙报案的那位。
李警官穿着便服,找到他们的小办公室。
俞星看到他,脸色瞬间白了。
戚鹿橙心里也咯噔一下。
别紧张。李警官笑了笑,我听说了你们的事,做得不错。
他拿出一个U盘：有个忙,想请你们帮一下。
U盘里是一个涉嫌网络诈骗的赌博APP的部分代码。
警方技术力量不足,进展缓慢,希望他们能提供一些技术分析支持。
这是正规的协助请求,会有相应的费用。李警官补充。
俞星看向戚鹿橙。
戚鹿橙用力点头：接！必须接！为社会做贡献！
送走李警官,俞星皱着眉：这活不好干,对方不是善茬。
怕了戚鹿橙激他。
俞星没说话,坐回电脑前,眼神变得专注。
激将法对我没用。
但挑战性有用。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戚鹿橙给他泡了杯浓茶,安静地坐在旁边。
这一分析就是三天。
俞星几乎没合眼。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后门和几处可疑的资金流向代码。
标注清楚后,交给了李警官。
李警官很快回复：非常有价值！谢谢你们！
费用很快到账,比预想的多不少。
随款项一起到的,还有一面锦旗。
技术精湛,热心为民
落款是市公安局网安支队。
戚鹿橙把锦旗挂在了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
这可是活广告！她得意地说。
俞星看着那面红彤彤的旗子,表情有点微妙。
以前怕警察,现在帮警察干活。
感觉怎么样戚鹿橙问。
还不坏。俞星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他们租了个正经的小办公室,虽然还是旧旧的,但总算像点样子了。
戚鹿橙注册了公司,名字就叫星橙科技。
她是法人,俞星是技术总监。
发证那天,两人去吃了顿火锅庆祝。
热气腾腾中,俞星忽然说：谢谢你,戚鹿橙。
谢我什么谢我让你当打工人
谢你……没放弃我。
戚鹿橙夹了片毛肚,烫得嘶嘶哈哈。
主要是那二十万不能打水漂。
俞星看着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姑娘嘴硬心软。
就像当初,她明明可以把他送进监狱,却选择给了他一条路。
吃到一半,戚鹿橙手机响了。
是郑姐。
橙子！你看学校论坛！
戚鹿橙疑惑地点开论坛。
一个热帖飘在首页。
《八一八那个骗我姐妹感情和钱的渣男俞星！》
发帖人匿名,但内容极其详细。
把俞星之前用蒋骋身份骗戚鹿橙的事抖了出来。
还贴了打了码的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
帖子底下骂声一片。
人渣！
这种骗子还能开公司举报了！
星橙科技是吧以后绝对不找他们家！
戚鹿橙脸色瞬间变了。
俞星拿过她手机看完,脸色苍白。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先回去。戚鹿橙冷静下来,这事我来处理。
俞星沉默地起身离开,背影有些踉跄。
戚鹿橙立刻打电话给郑姐：帮我查发帖IP。
又打给李警官,说明情况,询问能否帮忙联系论坛管理员暂时屏蔽帖子。
李警官很快回复,帖子涉及个人隐私,已联系管理员处理。
帖子很快被删除了。
但影响已经造成。
好几个原本在谈的客户打来电话,委婉地取消了合作。
甚至有两个老客户表示不再续约。
公司刚刚起步的口碑,一夜之间跌入谷底。
戚鹿橙忙到半夜才回到小办公室。
俞星坐在黑暗里,没开灯。
你回来了。他声音沙哑。
嗯。戚鹿橙打开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眼睛通红,像是哭过。
对不起。他说,是我连累了你和公司。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戚鹿橙有点烦躁。
我退出吧。俞星抬起头,公司换个名字,你找个干净的技术合伙人。那二十万,我以后慢慢还你。
戚鹿橙盯着他：你想跑
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个屁！戚鹿橙突然火了,遇到点事就当缩头乌龟你以为退出就很伟大
那我能怎么办！俞星也提高了声音,帖子说的都是事实！我就是个骗子！烂人！只会拖累你！
你是！戚鹿橙吼回去,但你也是我选的合伙人！我说你行你就行！
俞星怔住。
戚鹿橙平复了一下呼吸。
发帖人IP查到了,是隔壁艺校的。你认识吗
俞星皱眉想了很久,茫然摇头。
骗过的人太多,记不清了
俞星脸色更难看了。
但我只……他顿住了,可能……是安璇。
谁
安璇。艺校舞蹈系的。我……之前找她‘借’过一笔钱,没还。俞星声音低下去,她找到过我,我说很快还,但后来我爸病了……
戚鹿橙明白了。
这是债主找上门了。
多少钱
三千。
戚鹿橙二话不说,用自己的钱转给了那个叫安璇的号码。
附言：俞星欠款,连本带利。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了一个问号。
戚鹿橙直接电话打过去。
安璇同学你好,我是俞星的合伙人戚鹿橙。欠你的钱已经转了,麻烦查收。关于论坛帖子,我们希望和你见面谈谈。
电话那头的女孩愣了一下,语气尖锐：没什么好谈的！他就是个骗子！
他确实是。戚鹿橙承认,但他正在努力改正。你发的帖子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公司的正常运营,我们可以追究法律责任。
安璇有点慌了：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也可以构成诽谤和侵犯隐私。戚鹿橙语气冷静,当然,我们更希望和解。明天下午三点,学校咖啡馆见一面
安璇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第二天,戚鹿橙和俞星一起去了咖啡馆。
安璇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看着俞星的眼神充满愤怒和委屈。
俞星对她郑重道歉,并解释了当时的情况和后来的转变。
戚鹿橙补充：他欠你的,现在连本带利还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次免费的手机安全检测服务作为额外补偿。
安璇看着俞星真诚道歉的样子,又看了看戚鹿橙,气消了大半。
其实……我也是气不过。她小声说,后来听说他爸爸生病,也有点……
帖子我已经删了。安璇说,我会再发个帖子解释一下。
不用了。戚鹿橙阻止,越描越黑。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离开咖啡馆,俞星长舒一口气。
又让你帮我收拾烂摊子。
知道就好。戚鹿橙哼了一声,欠我的越来越多了。
风波看似平息,但公司的声誉一时难以恢复。
业务量锐减。
眼看又要交房租了,账上的钱却所剩无几。
戚鹿橙愁得吃不下饭。
俞星更是拼命接一些零散的小单子,价格压得很低。
这天,李警官突然又来了。
这次表情严肃。
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你们技术支持。
一个新型网络诈骗团伙活动猖獗,专门针对大学生,已经有多人受骗。
警方锁定了几个可疑的服务器和IP段,但无法定位核心成员和证据链。
他们技术很强,而且反侦察意识很高。我们需要外脑协助。
李警官看着他们：考虑到你们最近的情况,这个任务有一定风险。对方可能比较……记仇。
接！戚鹿橙和俞星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
我们需要这个机会。戚鹿橙对李警官说。
好吧。李警官留下资料,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任务比想象中更难。
对方使用了多层跳板和加密技术。
俞星熬了几个通宵,才勉强摸到一点门路。
戚鹿橙则负责整理分析俞星挖回来的数据碎片,试图拼出团伙的架构和模式。
进展缓慢,压力巨大。
一天晚上,戚鹿橙趴在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给她披了件衣服。
她睁开眼,看到俞星还在电脑前,侧脸在屏幕光映照下显得格外专注。
她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有进展了。俞星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他成功追踪到了一笔可疑资金的流向,最终指向本地一栋写字楼。
警方根据这个线索,很快锁定了具体房间和嫌疑人。
收网行动定在第二天早上。
行动前夜,两人都睡不着。
坐在办公室地板上,靠着墙。
紧张吗戚鹿橙问。
有点。俞星承认,以前都是被警察抓,现在帮警察抓人。
感觉怎么样
挺刺激。
沉默了一会儿。
戚鹿橙,俞星轻声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戚鹿橙看着窗外稀疏的星星。
大概是因为……我相信骗子嘴里偶尔也会有一两句真话。
比如
比如你说,喜欢和我聊天是真的。
俞星转过头看她。
戚鹿橙也转过头。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相遇。
空气忽然变得有些粘稠。
俞星慢慢靠近。
戚鹿橙没有躲。
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她的时——
她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李警官。
行动提前！对方可能察觉了！我们马上出发！你们立刻到指挥车这边汇合！
旖旎气氛瞬间打破。
两人跳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指挥车里气氛紧张。
警方已经包围了写字楼。
俞星负责实时技术支持,确保对方无法远程销毁证据。
戚鹿橙在一旁协助。
对讲机里不断传来各小组的汇报。
一组就位！
二组就位！
突击！
一阵杂乱的声响后,对讲机里传来好消息。
目标全部控制！证据完整！
指挥车里一阵欢呼。
李警官用力拍了拍俞星和戚鹿橙的肩膀。
干得漂亮！立大功了！
案件顺利告破,媒体报道了这次行动,提到了某网络安全公司提供了重要技术支持。
虽然没点名,但圈内人都知道是星橙科技。
公司的口碑瞬间逆转,甚至比以前更响亮。
订单雪片般飞来。
公司终于走上了正轨。
搬进了更大的办公室,也招聘了几个新员工。
俞星父亲的身体也逐渐好转,能帮着做些简单的后勤工作。
一切都越来越好。
发第一个月分红那天,戚鹿橙拿着厚厚的信封,笑得合不拢嘴。
俞星看着她,也笑了。
晚上,两人又去了那家火锅店。
这次点了最贵的套餐。
吃到一半,俞星突然拿出一个小盒子。
推给戚鹿橙。
这是什么分红不是发了吗戚鹿橙疑惑。
打开看看。
戚鹿橙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吊坠是个橙子造型的小星星。
赔你的。俞星有点不自在,当初骗了你一条项链。
戚鹿橙想起来了,当初蒋骋说给她寄了条定情项链,其实根本没寄。
她拿起项链,橙子星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帮我戴上。她说。
俞星绕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扣上搭扣。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后颈,两人都微微一颤。
戴好项链,俞星没有回到座位,而是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仰头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
戚鹿橙,我现在还是个穷光蛋,还欠你一屁股债。
公司刚起步,以后可能还会遇到很多麻烦。
我这个人……毛病很多,过去也不光彩。
他深吸一口气。
但是,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
不是脚本,不是人设,是俞星喜欢戚鹿橙。
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戚鹿橙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得耳朵通红的男人。
想起第一次在咖啡馆见到他时,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想起他躲在网吧后巷抽烟的落寞。
想起他在医院走廊崩溃的无助。
想起他在电脑前专注的侧脸。
也想起自己曾经为他心动、为他愤怒、为他坚持的每一个瞬间。
她夹起一片肥牛,在锅里涮了涮,慢条斯理地蘸了酱料。
然后递到俞星嘴边。
尝尝,熟了没
俞星愣愣地张嘴吃下。
熟了。他说。
戚鹿橙点点头,放下筷子。
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看在你技术还不错的份上。
我就勉强……
给你个试用期吧。
俞星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盛满了整个星空。
他猛地站起来,想抱她,又有点不敢。
戚鹿橙笑着主动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试用期表现不好,随时开除哦。
保证完成任务。俞星紧紧回抱住她,声音哽咽。
火锅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两人相拥的身影。
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
网络世界依然虚拟复杂。
但有些东西,终于落到了实处。
比如真心,比如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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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颈间那颗橙子星星,真实地闪烁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