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破碎的准考证
九月的雨带着夏末的余温,黏腻地打在青石板路上,把巷尾的阴影泡得发沉。林默把数学竞赛准考证塞进校服内侧口袋时,指尖还能摸到纸张边缘被汗水浸软的褶皱——这是他第三次穿过这条鬼见愁巷,前两次留下的淤青还在腰侧隐隐作痛。
书包带是上周被扯断又勉强缝好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条挣扎的蚯蚓,此刻正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荡,里面的课本撞出沉闷的声响。巷口的老槐树被风吹得哗哗响,几片枯黄的叶子落在他脚边,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哟,这不是咱们的‘竞赛状元’吗
戏谑的声音从巷尾的阴影里钻出来,林默的脚步顿住了。三个男生慢悠悠地走出来,为首的张磊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黑色T恤,他比林默高出大半个头,走过来时阴影几乎能把林默整个人罩住。
旁边的李胖搓了搓手,眼神落在林默的书包上：磊哥,你说这转学生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都跟他说两次了,每周五十块保护费,怎么还没动静
另一个瘦高个王浩靠在墙上,手指玩着一把折叠刀,金属反光在雨幕里闪了闪：可能是觉得自己成绩好,老师会护着他呗。
林默攥紧了口袋里的准考证,指节泛白。他刚转来这所重点初中不到一个月,因为父亲工作调动,从县城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班里的同学大多从小一起长大,自成圈子,他沉默寡言的性子本就显得格格不入,更别提第一次月考就拿了年级第一,还拿到了数学竞赛的参赛资格——那是通往省重点高中的捷径,也是张磊等人盯上他的理由。
我没那么多钱。林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他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的开销本就紧张,五十块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
张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伸手揪住林默的衣领,把他往墙上一推。没钱他低头盯着林默的眼睛,语气凶狠,那你这书包里装的是什么卖了不就有钱了
林默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李胖从后面按住了肩膀。张磊伸手去扯他的书包,缝合的地方本就不结实,哗啦一声,书包带彻底断了,里面的课本、练习册和试卷撒了一地,被雨水迅速浸湿。
一张印着满分红印的数学试卷飘到张磊脚边,他看都没看,狠狠一脚踩了上去。浑浊的水花溅起来,沾湿了林默的裤脚,红色的满分字样在泥泞里晕开,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你干什么！林默急了,想弯腰去捡,却被张磊死死按住脑袋。
干什么张磊冷笑,让你知道知道,在这巷子里,成绩好没用,有钱才是老大。下周要是再拿不出保护费,我就把你这宝贝试卷撕了,让你连竞赛都参加不了！
林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硬碰硬只会换来更狠的殴打,就像前两次那样——第一次被踹倒在垃圾桶旁,校服沾满污渍；第二次被抢走了仅有的十块零花钱,还被威胁不准告诉老师。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叮铃铃的声音划破了巷尾的压抑。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女生骑着一辆旧单车冲了进来,车筐里的练习册没放稳,哗啦啦掉了一地,正好砸在张磊的膝盖上。
谁啊！不长眼张磊疼得皱眉,松开林默,转头看向那个女生。
林默抬头,认出是班长苏晓。她留着齐耳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平时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前排,很少和同学打闹,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苏晓显然也有些紧张,手指紧紧攥着车把,声音却很清晰：张磊,教导主任在巷口查校服呢,他刚给我发消息,说看见有人在巷子里聚众,让我过来看看。
张磊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教导主任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铁面神,上周刚因为有人在校园里打架,把三个学生记了大过。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李胖和王浩,两人也有些心虚,对视了一眼。
算你运气好。张磊瞪了林默一眼,又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试卷,下周别忘了钱,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说完,他拽着李胖和王浩,急匆匆地往巷外跑,路过苏晓身边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苏晓才松了口气,从自行车上下来,蹲下身帮林默捡地上的书本。她的手指很细,动作却很麻利,把湿得不太严重的课本小心翼翼地叠好,又捡起那张被踩烂的满分试卷,轻轻擦掉上面的泥水。
谢谢你。林默也蹲下来,捡起那张皱巴巴的准考证,还好揣在怀里,没怎么湿。
苏晓抬头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卷透明胶,开始一点点粘补他断裂的书包带。我观察他们三天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每天下午五点十分,送水师傅会推着三轮车经过这里,车轮子压过石板会响三声。下次要是再遇到他们,你可以等送水师傅过来的时候喊人。
林默愣住了,他没想到苏晓会特意观察这些。他看着苏晓认真粘补书包带的侧脸,路灯的光透过雨幕照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时严肃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默忍不住问。
我家就在附近的小区,苏晓把粘好的书包递给林默,今天值日,走得晚了点。刚才在巷口没看见教导主任,就是随口骗他们的。
林默接过书包,手指碰到冰凉的透明胶,心里却莫名暖了一下。他把准考证和试卷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对苏晓说了声谢谢。
苏晓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没事,都是同学。以后你要是怕他们,放学可以跟我一起走,我家顺路。
那天傍晚,林默和苏晓一起推着自行车走出巷子。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一道淡淡的彩虹,把青石板路照得发亮。林默走在苏晓身边,看着她轻快的脚步,忽然觉得,这条曾经让他恐惧的巷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回到家,林默把湿掉的课本摊在阳台上晾干,然后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画下了巷尾的地形图。他用铅笔仔细标注出每一块石板的位置,在第三块石板旁画了个圈——那里有一道明显的裂缝,张磊上次就是踩在那里滑倒的；又在第五盏路灯旁打了个叉——那盏灯是坏的,晚上会一片漆黑；最后在巷口的位置写了送水师傅,五点十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苏晓正坐在书桌前,对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发呆。照片是上周拍的,画面里,张磊正偷偷翻着林默放在桌洞里的竞赛资料,而她当时就坐在不远处,却因为害怕,没敢出声。直到昨天下午,她看见林默被张磊推倒在雨里,校服上沾着泥印,却还紧紧护着怀里的准考证,她才下定决心,不能再袖手旁观。
第二章
沉默的守护者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每天放学都和苏晓一起走。两人并肩推着自行车,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偶尔会聊几句学习上的事。苏晓的数学不太好,林默就会耐心地给她讲题；苏晓知道很多学校的八卦,会跟林默分享,让他更快地了解这个新环境。
林默发现,苏晓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她会提前看天气预报,提醒林默带伞；会在林默忘记带橡皮时,悄悄把自己的橡皮放在他桌上；会在张磊等人用眼神挑衅林默时,故意大声跟林默说话,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周三下午,班里要进行数学小测。林默提前十分钟来到教室,刚把书包放在桌上,就看见张磊和李胖走进来。张磊径直走到林默的座位旁,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末的钱准备好了吗
林默握紧了手里的笔,没说话。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凑钱,可父母给的零花钱本来就少,他又不想让父母担心,只能每天少吃一顿午饭,攒下来的钱也才二十多块,离五十块还差一半。
怎么没凑够张磊看出了林默的窘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看你还是别参加什么竞赛了,把报名费拿出来当保护费,还能少受点罪。
周围的同学听到声音,都悄悄抬起头,却没人敢出声。林默的脸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攥着笔,指节泛白。就在这时,苏晓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摞作业本,看到张磊围着林默,立刻走了过去。
张磊,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说要跟你谈上次打架的事。苏晓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张磊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苏晓会突然插话。老师找我怎么没给我发消息他有些怀疑地看着苏晓。
可能是老师手机没电了,让我口头通知你。苏晓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然后走到林默身边,你要是不去,老师一会儿可能会亲自过来找你。
张磊皱了皱眉,他上次打架的事还没处理完,要是再让老师抓到把柄,肯定没好果子吃。他看了一眼林默,又看了看苏晓,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算你狠。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转身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恢复了安静,同学们都低下头,假装看书。苏晓走到林默身边,小声说：别理他,他就是纸老虎。
林默抬头看着苏晓,心里很感激。谢谢你,他说,其实你不用每次都帮我的。
苏晓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朋友。这个词让林默心里一暖。自从转学过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苏晓是第一个主动跟他做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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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数学小测,林默考得很顺利。交卷的时候,他看见苏晓正对着最后一道大题发愁,眉头紧锁。放学后,两人一起走在巷子里,林默主动提出要给苏晓讲那道题。
其实这道题不难,林默在路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图形,你只要找到辅助线,把三角形转换成平行四边形,就能算出面积了。
苏晓蹲在旁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林默讲完题,抬头看见苏晓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
林默,你真厉害,苏晓说,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数学天赋就好了。
林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是练出来的,以前在县城的时候,每天都会做很多练习题。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晓家的小区门口。明天见。苏晓挥了挥手,推着自行车走进小区。
林默看着苏晓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他摸了摸口袋里攒下来的二十五块钱,心里有些着急——明天就是周五了,要是凑不够五十块,张磊肯定不会放过他。
晚上,林默坐在书桌前,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张磊凶狠的眼神,想起被踩烂的试卷,心里又害怕又愤怒。他不想再被欺负,不想让父母担心,更不想放弃数学竞赛的机会。
突然,他想起了苏晓说的送水师傅。他拿出笔记本,翻到画着巷尾地形图的那一页,仔细看着上面的标注。送水师傅每天五点十分经过这里,车轮子会响三声。如果明天张磊等人再来,他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第二天下午,林默故意比平时晚走了十分钟。他背着书包,慢慢走进巷子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果然,张磊、李胖和王浩已经在巷尾等着了。
你总算来了,张磊看到林默,立刻走了过来,钱呢
林默攥紧了口袋里的二十五块钱,故意拖延时间：我只凑到了二十五块,剩下的能不能下周再给你
二十五块你打发要饭的呢！张磊脸色一沉,伸手就要抢林默的书包,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默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巷口的方向。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五点零九分,五点十分......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吱呀的车轮声,紧接着是咚、咚、咚三声——送水师傅的三轮车来了！
林默立刻大喊：师傅！这里有人抢东西！
送水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平时经常给学校送水,脾气很直。他听到喊声,立刻推着三轮车跑了进来,看到张磊正拽着林默的书包,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们几个小孩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
张磊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送水师傅,顿时慌了神。他松开林默的书包,想跟李胖、王浩一起跑,却被送水师傅拦住了。想跑送水师傅挡住巷口,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我要跟你们老师说说！
张磊等人吓得脸色发白,他们最怕的就是老师。就在这时,巷口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苏晓骑着自行车跑了进来,她后面还跟着班主任李老师。
张磊、李胖、王浩！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李老师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原来,苏晓担心林默会出事,特意提前跟班主任说了情况,还带着老师赶了过来。张磊等人看到老师,再也不敢嚣张,低着头,像泄了气的皮球。
李老师把四人带回了学校,严厉地批评了张磊、李胖和王浩,还联系了他们的家长。因为情节严重,学校给三人记了过,并且取消了他们本学期的评优资格。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林默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身边的苏晓,真诚地说：谢谢你,苏晓。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晓笑了笑：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欺负你了。
夕阳下,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影子紧紧靠在一起。林默看着苏晓的侧脸,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也要做苏晓的守护者,保护她不被别人欺负。
第三章
竞赛前的风波
自从张磊等人被学校处分后,班里的氛围好了很多。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林默,甚至有几个同学主动跟他打招呼,向他请教数学题。林默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
距离数学竞赛还有两周的时间,林默每天都在抓紧时间复习。苏晓的数学成绩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在林默的帮助下,她的解题思路越来越清晰,小测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周五下午,学校举行了一场动员大会,鼓励参加竞赛的同学好好发挥,为学校争光。大会结束后,李老师把林默叫到了办公室。
林默,这次竞赛对你来说很重要,李老师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说,以你的实力,拿个一等奖没问题,这样就能获得省重点高中的保送资格了。这段时间要好好复习,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
林默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走出办公室,林默的心情很激动。他一直梦想着能考上省重点高中,这是他实现梦想的第一步。他掏出手机,想跟父母分享这个好消息,却发现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想参加竞赛别做梦了。
林默的心一沉,他立刻想到了张磊。虽然张磊被学校处分了,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林默没有回复消息,而是把号码拉黑了。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影响自己的心情,更不想让父母担心。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周一早上,林默来到教室,发现自己的竞赛资料不见了。他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又在课桌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
怎么了,林默苏晓看到林默着急的样子,走了过来。
我的竞赛资料不见了,林默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我整理了很久的笔记和错题本,没有它,我怎么复习啊
苏晓也替林默着急起来：会不会是有人拿错了或者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两人在教室里找了起来,其他同学也纷纷帮忙,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林默坐在座位上,心里又急又气。他知道,肯定是张磊干的。张磊一直嫉妒他。
第三章
竞赛前的风波
林默坐在座位上,指尖攥得发白。那本竞赛资料是他从县城带来的宝贝,里面记着三年来的错题解析和公式推导,连页边都写满了补充思路——上次月考后,他还在扉页写了要去省重点的小字,现在却凭空消失了。
会不会是落在家里了苏晓蹲在他身边,声音放得很轻。她看着林默发红的眼眶,心里也跟着发紧。自从上次张磊被处分后,那伙人总在课间用眼神瞟林默,现在出了这种事,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林默摇了摇头。昨天晚上他还在台灯下翻那本资料,特意夹了张书签在三角函数那页,早上出门前明明放进了书包侧兜。他猛地想起今早进教室时,看到张磊的同桌李胖鬼鬼祟祟地从他座位旁走开,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全是破绽。
我去找他们要。林默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同学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有人露出担忧的神色,也有人低下头假装看书——上次张磊被老师批评时,曾在走廊里放话谁帮林默谁倒霉,没人敢轻易出头。
等等。苏晓拉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凉,没有证据,他们肯定不会承认。万一闹到老师那里,他们再反咬一口,说你冤枉人,反而会影响竞赛复习。她抬头看向林默,眼神坚定,我们先找证据,再跟他们对峙。
两人趁着课间操的间隙,绕到教学楼后的杂物间。这里是张磊等人常去的地方,堆满了废弃的课桌椅,墙角还散落着几个空饮料瓶。苏晓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忽然指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你看这个。
纸条上是林默的笔迹,写着正弦定理变式推导,边缘还沾着一点墨水——正是他上周不小心打翻钢笔时蹭到的。纸条旁边,还有半个啃剩的面包包装袋,上面印着的便利店logo,和李胖昨天早上吃的一模一样。
他们肯定把资料藏在这里了。苏晓站起身,目光扫过堆叠的课桌,杂物间这么大,我们得快点找,不然上课铃响了就麻烦了。
两人分头行动,林默搬开最上面的旧课桌,苏晓则翻找着墙角的纸箱。灰尘呛得人直咳嗽,林默的校服袖子蹭上了黑印,手指被桌角的毛刺划了道小口子,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那本资料上的公式和笔记,要是找不回来,竞赛前根本来不及重新整理。
找到了！苏晓的声音突然响起。林默立刻跑过去,只见她从一个破损的纸箱里抽出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正是他的竞赛资料。封皮上被人用马克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书页也被扯得有些褶皱,但里面的字迹还清晰可见。
这群人太过分了！林默接过资料,手指抚过被画脏的封皮,气得胸口发闷。他翻到扉页,要去省重点那行小字旁边,多了一道黑色的划痕,像是故意要毁掉他的希望。
苏晓从口袋里掏出湿巾,递给他：先擦干净,别让老师看到。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我在纸箱里还看到了张磊的校牌,我们拿着校牌和资料去找老师,这次他赖不掉了。
林默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犹豫。还有两周就要竞赛了,要是再跟张磊闹僵,不知道他们还会耍什么花招。苏晓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越是怕他们,他们越会得寸进尺。这次我们有证据,老师一定会公正处理的。
两人拿着资料和校牌找到李老师时,张磊正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写检讨。看到林默手里的笔记本,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张磊,这是怎么回事李老师拿起资料,看到封皮上的涂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又看了看苏晓递过来的校牌,声音沉了下来,上次处分你,你说会改正,现在居然偷同学的复习资料
张磊攥着衣角,支支吾吾地辩解：不是我偷的,是李胖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胡说！林默忍不住开口,今早我看到李胖从我的座位旁走开,资料上还有他吃的面包碎屑,你敢说你没指使他
张磊还想反驳,李老师却拿出手机,调出了教学楼后的监控录像——原来上周张磊被处分后,老师特意让后勤在杂物间装了监控,就是怕他们再惹事。视频里清晰地显示,昨天放学后,张磊和李胖一起把资料塞进了纸箱,还对着封皮笑了半天。
铁证面前,张磊再也无话可说,头垂得低低的。李老师气得把教案拍在桌上：明天叫你家长来学校！这次不仅要记大过,还要在全校大会上检讨！
走出办公室时,林默捏着那本资料,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苏晓跟在他身边,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贴纸,是个小小的太阳图案：把这个贴上,盖住那个涂鸦吧。
林默接过贴纸,贴在封皮的骷髅头上。金色的太阳刚好遮住黑色的涂鸦,像是给灰暗的页面镀了层光。他抬头看向苏晓,忽然笑了——这还是他转学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可事情并没有完全平息。当天下午的体育课,林默在操场跑步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狠狠摔在塑胶跑道上。膝盖传来一阵刺痛,他回头看时,只看到王浩的背影消失在器材室门口。
苏晓跑过来,蹲下身帮他卷起裤腿,膝盖上的擦伤渗着血珠,看得她眼眶发红：我去告诉老师。
别去了。林默拉住她,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两周就竞赛了,我不想再分心。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慢慢走了两步,这点伤不算什么,以前在县城打球时,比这严重的伤都有。
苏晓看着他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默默扶着林默走到医务室,医生给伤口消毒时,林默疼得直皱眉,却没哼一声。从医务室出来,苏晓忽然说：以后我每天陪你复习吧,在图书馆,那里人多,他们不敢乱来。
林默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晓扶着他的胳膊,脚步放得很慢。林默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那本被弄脏的资料,那些膝盖上的擦伤,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因为有人正陪着他,一起朝着光的方向走。
第四章
图书馆的灯火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林默和苏晓都会去学校图书馆复习。图书馆在教学楼三楼,靠窗的位置有一张长桌,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能看到漂浮的尘埃。苏晓会带一个粉色的保温杯,里面装着热牛奶,林默则会把竞赛资料摊开,两人头挨着头,一起研究难题。
这个导数题,我总是算错定义域。苏晓指着一道题,眉头紧锁。她的数学基础不算好,之前总在函数和几何上栽跟头,自从林默开始帮她讲题,才慢慢找到窍门。
林默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坐标轴：你看,这里的分母不能为零,而且根号里的数要大于零,所以定义域应该是x大于2且不等于3。他一边说,一边把步骤写得清清楚楚,下次遇到这种题,先把限制条件列出来,再一步步排除。
苏晓点点头,把步骤抄在笔记本上,还在旁边画了个小星星：这样记就不会忘了。她抬头看向林默,发现他正盯着窗外,眼神有些飘忽。在想什么
林默回过神,笑了笑：在想省重点高中的样子。听说那里的图书馆有五层,还有专门的竞赛辅导室。他小时候跟着父母去省城玩,路过省重点的校门时,曾趴在栏杆上看了很久,那时就想着,以后一定要考进去。
苏晓也笑了：那我们一起努力,以后说不定能在省重点的图书馆里一起复习。她说这话时,脸颊微微泛红,赶紧低下头假装看题。林默看着她的发顶,心里暖暖的,悄悄在草稿纸的角落写了一起两个字。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又找上了门。周五下午,两人在图书馆复习到六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出图书馆时,看到张磊和李胖堵在楼梯口,王浩则站在楼梯下面,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神凶狠。
看来你们还挺悠闲。张磊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听说你们每天躲在图书馆以为这样就能躲开我
林默把苏晓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出门前,苏晓特意让他把手机调成了录音模式,还说如果遇到危险,就立刻给老师打电话。
你们想干什么林默的声音有些发紧,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上次偷资料的事,老师已经处分你了,你还想再被记过吗
记过张磊嗤笑一声,我爸已经跟校长打过招呼了,这次的事就算了。倒是你们,别以为有老师护着就了不起,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在这学校里,我说了算。
李胖往前凑了两步,伸手想抓林默的衣领：把你的竞赛资料交出来,不然今天别想走。
就在这时,苏晓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哨子,用力吹了起来。尖锐的哨声在楼梯间回荡,吓得李胖赶紧缩回了手。这是学校的应急哨,苏晓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紧紧握着哨子,只要我再吹一声,保安就会过来,到时候你们想跑都跑不掉。
张磊的脸色变了变。学校的保安室就在一楼,应急哨的声音能传到那里,要是被保安抓住,事情就闹大了。他看了看身边的李胖和王浩,两人也有些慌,眼神躲闪。
算你们狠。张磊咬了咬牙,但你们别得意,竞赛那天,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说完,他狠狠瞪了林默一眼,带着李胖和王浩匆匆走了。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林默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回头看向苏晓,发现她的手还在发抖,哨子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
你没事吧林默扶住她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担忧。
苏晓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没事,就是有点怕。她把哨子放进包里,这是我从校医室借的,本来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两人慢慢走下楼梯,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洒在楼梯上,驱散了些许恐惧。以后我们还是早点走,别复习到这么晚了。林默说,他不想再让苏晓陷入危险。
苏晓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护膝：这个给你,上次你膝盖受伤还没好,戴着能舒服点。这是她周末特意去药店买的,选了最软的款式,还在里面垫了一层棉垫。
林默接过护膝,心里暖暖的。他低头看着护膝上的小熊图案,忽然觉得,那些恐惧和困难,好像都被这小小的护膝挡住了。谢谢你,苏晓。
我们是朋友啊。苏晓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
那天晚上,林默在家复习时,发现资料的扉页多了一张便签,上面是苏晓的字迹：别怕,我会陪着你。他把便签贴在台灯旁,看着那行字,复习到深夜也不觉得累。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和台灯的光交织在一起,像是给梦想镀上了一层光。
第五章
竞赛当天的意外
竞赛那天,天还没亮,林默就醒了。他穿上新买的校服,把竞赛资料放进书包,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准考证和文具——苏晓前一天特意提醒他,要把准考证放在透明文件袋里,避免折角。
走出家门时,看到苏晓站在巷口,手里拿着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特意给你买的,豆沙馅的,你上次说喜欢吃。苏晓把早餐递给他,吃完再去考场,不然考试时会饿。
林默接过早餐,心里暖暖的。他咬了一口包子,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好像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两人并肩往学校走,巷口的老槐树已经开始落叶,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人神清气爽。
别紧张,你肯定能行。苏晓看着林默,眼神里满是信任,我已经跟老师说好了,考试结束后,我在考场外等你,我们一起去吃庆祝餐。
林默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紧紧握着手里的文件袋,心里默默想着,一定要考好,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苏晓的期待。
到了学校,考场外已经挤满了人。林默看到张磊站在不远处,正和几个外校的学生说话,眼神时不时瞟向他,带着一丝恶意。苏晓察觉到林默的紧张,悄悄握住他的手：别理他,专注考试就好。
林默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后,他把文具放在桌上,刚想拿出资料再看一眼,却发现书包里的计算器不见了——那是他特意买的函数计算器,没有它,很多复杂的计算根本没法完成。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昨天晚上还在检查计算器,明明放进了书包里,怎么会不见了他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看到张磊的同伙王浩在他家楼下徘徊,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肯定是王浩偷了他的计算器。
考试铃响了,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林默看着试卷上的计算题,手心直冒冷汗。没有计算器,他只能手动计算,不仅慢,还容易出错。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草稿纸上一步步计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默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加快了速度,却还是有几道题因为计算复杂,迟迟算不出答案。就在他着急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苏晓！
苏晓站在窗外,手里拿着一个计算器,正对着他比划。林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悄悄举起手,对监考老师说：老师,我的计算器坏了,能不能借一个
监考老师皱了皱眉,刚想拒绝,苏晓突然敲了敲窗户,递进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是我的计算器,我没参加竞赛,借给林默用。监考老师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苏晓,最终点了点头,把计算器递给了林默。
林默接过计算器,心里满是感激。他抬头看向窗外,苏晓对着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转身离开了。有了计算器,剩下的题目顺利多了,林默很快就完成了试卷,还留出了时间检查。
考试结束后,林默走出考场,看到苏晓正站在花坛边等他。怎么样考得还好吗苏晓快步走过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很好,多亏了你的计算器。林默笑了笑,对了,你的计算器是哪里来的
苏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早上看到你没带计算器,我就赶紧跑回家拿了我的。我知道你需要它,所以就想办法给你送进去。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还跟监考老师说了好久,她才同意借你用的。
林默看着苏晓,心里暖暖的。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巷尾遇到她时,她骑着旧单车,勇敢地挡在他身前。从那以后,她一直陪着他,帮他对抗张磊,帮他找资料,现在又为了他的竞赛,跑回家拿计算器。
苏晓,林默认真地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着你,就像你陪着我一样。
苏晓的脸颊微微泛红,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林默知道,不管这次竞赛的结果如何,他都已经收获了最珍贵的东西——一份并肩同行的友谊,和一份朝着光前进的勇气。
第六章
巷尾的微光终成炬
竞赛成绩出来那天,学校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林默挤在人群里,心跳得飞快。苏晓站在他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比他还紧张。
找到了！有人喊了一声。林默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公告栏最上面的一行写着一等奖：林默。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地抱住了苏晓：我考上了！我拿到省重点的保送资格了！
苏晓也笑了,眼睛里闪着泪光：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周围的同学纷纷围过来祝贺,有人拍林默的肩膀,有人说要让他请客吃饭——曾经孤立他的人,现在都对他露出了善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