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倒计时诅咒
我是个能看见生命倒计时的赘婿。
我恨她用家族势力强迫我入赘,拆散了我和我那体弱多病的真爱。
婚后,我眼看着她头上的倒计时从十年缩减到三天,却冷漠地将医生开给她的救命药,换给了频频心口疼的白月光。
她死后,我以为终于自由,却在白月光的体检报告上,看到了与她一模一样的遗传病,以及长达三十年的生命倒计时。
医生告诉我,这种病传女不传男,而我那所谓的真爱,才是当年被抱错的、她那个真正的亲妹妹,她用自己最后十年的阳寿,换了妹妹三十年的平安。
我疯了一样翻遍墓园,却不知她的尸身早已被秘密运走。
数年后,一场全球瞩目的医学峰会上,一位掌握着生命科技核心的华裔女科学家公布了生命倒计时续写技术。
而她的演讲主题,是《论人渣的不可回收性》。
和沈清禾结婚的第三年,我依然恨她入骨。
我叫陆昭,一个能看见每个人生命倒计时的怪物。
这能力于我而言,不是天赋,是诅咒。
三年前,我正准备向我的挚爱林晚星求婚,沈清禾却带着一纸婚约从天而降。
她用沈家的滔天权势,逼我成了上门女婿。
只因她患有罕见的遗传病,需要一个能时时监控她生命体征的工具人。
而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工具。
新婚夜,她坐在床边,冷漠地看着我,头顶明晃晃的数字刺痛了我的眼。
10年00个月00天00时00分00秒。
十年。
她用十年,买断了我的一生。
而我体弱多病的晚星,头顶的倒计时只有短短五年。
从那时起,我便日夜盼着沈清禾去死。
婚后,我与她分房而居,相敬如冰。
我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需要我照顾的林晚星。
我会偷偷跑出沈家,陪晚星看日出,会在她心口疼时,彻夜不眠地守着她。
每当这时,晚星总会虚弱地握住我的手,眼含泪光。
阿昭,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是自由的。
我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对沈清禾的恨意便又加深一分。
这天,我刚从晚星那里回来,就看到沈家的家庭医生王伯行色匆匆地从沈清禾的房间出来。
陆先生,夫人的情况不太好,倒计时……缩减得很快。
我心头一跳,抬头看向沈清禾的房门。
隔着门板,我仿佛能看见那个数字正在飞速流逝。
我推门而入,沈清禾正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头顶的数字,已经从最初的十年,变成了03个月17天08时……
只剩三个月了。
我心中涌起一阵狂喜,面上却装出关切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她没有看我,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声音很轻。
陆昭,你会希望我死吗
我喉头一哽,没有回答。
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带着无尽的悲凉。
我知道了。
沈清禾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王伯来得越来越勤,带回来的药也越来越珍稀。
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盒子,里面装着三支淡金色的药剂。
王伯将盒子郑重地交给我,神情严肃。
陆先生,这是沈家耗费巨资,从海外实验室拿到的特效药。一共三支,每月注射一支,能为夫人……续命。
我接过盒子,入手冰凉。
续命我怎么可能让她续命。
我巴不得她立刻就死。
我看着床上那个了无生气的女人,她头顶的倒计时只剩下29天。
我的自由,近在咫尺。
就在我准备将药藏起来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晚星。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充满了痛苦。
阿昭……我心口好疼……我好像要死了……
我的心瞬间揪紧,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我赶到晚星的公寓时,她正蜷缩在沙发上,浑身冷汗,一张小脸白得吓人。
她头顶的倒计时,也在疯狂闪烁,从原本的四年多,锐减到了01年06个月……
晚星！
我冲过去抱住她,她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阿昭,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胡说！我紧紧抱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忽然,我怀里的那个黑色药盒硌到了我。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升起。
这药,既然能给沈清禾续命,是不是也能救晚星
沈清禾那样的毒妇,死了就死了。
可我的晚星,她那么美好,她不该死。
我看着晚星痛苦的脸,不再犹豫。
我打开盒子,取出一支淡金色的药剂,按照王伯教的方法,为晚星注射了进去。
药剂推进她身体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她头顶闪烁的倒计时,竟然慢慢稳定了下来,最后停在了10年00个月00天……
整整十年！
晚星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她缓缓睁开眼,虚弱地对我笑。
阿昭,我好像……不疼了。
我欣喜若狂,将她紧紧搂住。
太好了,我的晚星有救了。
至于沈清禾……那是她欠我的。
我揣着只剩两支药剂的盒子回到沈家。
推开沈清禾的房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她似乎睡着了,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她头顶的数字,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03天05时14分……
只剩三天了。
我将药盒随手扔在桌上,冷漠地看着她。
三天后,我就可以带着晚星远走高飞,再也不用看这张令人厌恶的脸。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药盒上,然后又移到我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悲哀。
药……拿回来了
嗯。我冷淡地应了一声。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陆昭,你爱她吗林晚星。
我心头火起,觉得她连提晚星的名字都是一种玷污。
这不关你的事。
是吗她轻轻笑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我说,我用我的一切,换你爱我一天,你愿意吗
我觉得荒唐又可笑。
沈清禾,收起你那可怜的姿态。我嫌恶心。
我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再和她多待一秒。
身后,传来她轻不可闻的声音。
陆昭,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只会庆幸。
接下来的三天,我一步都没有踏入她的房间。
我眼睁睁看着那个红色的数字,从72小时,跳动到48小时,24小时……
最后一秒,我守在她的房门外,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飞往国外的机票。
当她头顶的数字彻底归零的瞬间,我几乎要大笑出声。
我自由了。
我推开门,沈清禾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只是,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2
真相的代价
我没有一丝留恋,转身下楼,准备去接我的晚星,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可我刚走到门口,就被沈家的管家拦住了。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面无表情。
陆先生,这是夫人生前立下的遗嘱。沈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我嗤笑一声,我根本不在乎沈家的财产。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囚禁了我三年的牢笼。
沈清禾的葬礼,办得简单又冷清。
沈家的人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尤其是她的父亲,沈董,那个一向沉稳的男人,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陆昭,清禾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那三支药,你到底用在了哪里
我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药我一直放在她房间。
你撒谎！沈董怒吼一声,将一份报告摔在我脸上,王伯说,那药根本没有动过！我女儿是活生生被你拖死的！
我被他吼得有些心虚,但很快镇定下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
反正沈清禾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我懒得再和他们纠缠,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沈董压抑着痛苦的咆哮。
你会遭报应的！陆昭！你一定会！
我毫不在意。
我的报应,就是和晚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带着晚星,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前,按照规定,我们需要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我陪着晚星,拿到了她的体检报告。
我正准备带她离开,却被王伯拦住了。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医院,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或者说,是看着我身边的晚星。
陆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皱了皱眉,但还是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晚星有些不安,我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等我。
办公室里,王伯将晚星的体检报告放在桌上,又拿出了另一份早已泛黄的报告。
那是沈清禾的。
陆先生,你看看这两份报告。
我不明所以地拿起来,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缩。
一模一样。
晚星的体检报告上,关于心脏的每一项数据,都和沈清禾那份遗传病报告,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王伯叹了口气,说出了一段让我如坠冰窟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沈夫人和林夫人在同一家医院生产,医院失误,抱错了孩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家真正的千金,其实是林晚星小姐。而夫人……她才是那个本该在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
王伯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夫人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她选择隐瞒。因为她查到,林小姐也遗传了沈家的病。她怕沈家把林小姐接回来,会让她承受不住。
那药……那药到底是什么我颤抖着问。
王伯的眼神,充满了悲悯。
那不是药,陆先生。那是沈家秘密实验室研发的『生命置换剂』。它能将一个人的生命力,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夫人用她最后的十年阳寿,为你心爱的林小姐,换了三十年的平安。
而你给林小姐注射的那一针,就是完成置换的,最后一针。
是你,亲手杀死了她。
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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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出办公室,疯了一样抓住晚星的肩膀。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告诉我！
晚星被我吓坏了,她脸色煞白,眼神躲闪。
阿昭,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我看着她头顶那个30年的倒计时,只觉得无比讽刺。
那是沈清禾的命！
是那个我恨了三年的女人,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晚星终于在我逼视的目光下崩溃了,她哭着承认了一切。
是,我早就知道了！我就是沈家的女儿！可那又怎么样是她沈清禾抢走了我的人生！她活该！她就该死！
她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刀,将我凌迟。
原来,我所以为的善良天使,才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沈清禾的病,更知道那个生命置换计划。
她那些恰到好处的心口疼,那些引人怜惜的眼泪,全都是演给我看的。
她一步步,引诱我,利用我对沈清禾的恨,让我亲手将那致命的一针,推进了她的身体。
而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就这样成了她杀人的刀。
我甩开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医院。
我要去找沈清禾。
我要告诉她,我错了。
我疯了一样开车冲向墓园,雨点狠狠地砸在车窗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跪在沈清禾的墓碑前,用手疯狂地刨着湿冷的泥土。
清禾！你出来！你出来见我！
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指甲断裂,鲜血混着泥水,可我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沈家的保镖很快赶到,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沈董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你这个畜生！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见她！我要见清禾！我嘶吼着。
沈董冷笑着,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淹没。
晚了。清禾的尸身,早就不在这里了。
我们把她带走了,带到了一个你这种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陆昭,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你就抱着你的悔恨,孤独地活下去吧！
3
重生之谜
我被沈家赶了出来。
我失去了一切。
沈家收回了所有资产,林晚星在拿到属于她的身份和财产后,也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我。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陆昭,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可悲。你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我姐姐。
我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蜷缩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
那双能看见倒计时的眼睛,成了对我最残忍的惩罚。
我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头顶都有一个数字。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那些鲜活的生命,都在嘲笑着我这个行尸走肉。
我无数次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每当我站在天台上,沈清禾那张苍白的脸就会浮现在我眼前。
她临死前那句你会后悔的,像一个魔咒,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
我不能死。
我还没找到她,还没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年。
五年里,我找遍了所有我知道的墓园,可都没有沈清禾的踪迹。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留给我无尽的悔恨和思念。
这天,我正缩在桥洞下,看着一张被雨水打湿的报纸。
报纸的头版,刊登着一则轰动全球的新闻。
华裔女科学家Dr.
Serena
Shen,成功研发『生命倒计时』续写技术,将于下周在全球医学峰会公布！
Serena
Shen。
沈。
我的心脏,猛地一颤。
我死死地盯着报纸上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清冷,气质卓然。
那张脸,分明就是我刻在骨子里的,沈清禾。
她没死
4
人渣的审判
她还活着！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我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冲向报社,又在网上查了所有关于这场峰会的信息。
地点,就在这座城市。
时间,就在三天后。
我一定要去。
我一定要见到她。
我当掉了身上唯一值钱的手表,换了一张最便宜的入场券。
那张票,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
可我不在乎。
只要能再见她一面,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全球医学峰会现场,座无虚席。
我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破旧衣服,缩在最角落的位置,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会场里,汇聚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学专家和媒体记者。
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个即将改变世界的女人的出现。
当聚光灯亮起,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身影,缓缓走上演讲台。
那一刻,全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是她。
真的是她。
沈清禾。
她比五年前更加清瘦,但眼神却明亮得惊人。
她站在那里,自信,从容,像一尊不可亵渎的神。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的头顶。
那里没有数字。
只有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无限符号∞。
我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真的……活下来了。
她成功了。
她战胜了命运。
演讲开始了。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冷静,理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她讲解着那项足以颠覆人类认知的技术,台下的专家们时而震惊,时而赞叹。
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的眼里,心里,全都是她。
那个被我亲手断送了性命,又奇迹般涅槃重生的女人。
演讲的最后,她话锋一转。
接下来,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个特殊的临床案例。
她身后的大屏幕上,画面切换。
一张照片,被放得巨大。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眼神空洞地蜷缩在街角。
那个人,是我。
全场一片哗然。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只听见沈清禾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项技术的研发,源于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我们称他为,Subject
L。
L先生,拥有一个特殊的能力,他能看见生命的倒计时。
他娶了一位身患绝症的妻子,却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伪装成弱者的骗子。
她将我和她的故事,用一种冷静到残忍的口吻,当着全世界的面,娓娓道来。
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
他亲手将妻子最后的生机,送给了那个骗子。他以为自己奔向了光明,却不知道,他推开的,是唯一能救赎他的那束光。
我浑身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一道道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暴露了。
在她精心设计的舞台上,我成了一个供人观赏的小丑。
我们的技术,可以续写生命。
沈清禾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我所在的角落。
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寒冰。
但是,我们发现,有一种东西,是任何尖端科技都无法修复的。
她顿了顿,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加粗的黑色大字。
《论人渣的不可回收性》。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着台上的她,看着那个被万人敬仰的她,只觉得无比陌生。
这才是真正的沈清禾。
冷静,强大,甚至……残忍。
而我,从始至终,都只是她剧本里那个愚蠢又可悲的配角。
我再也承受不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可我刚一动,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就迅速围了上来,将我死死地按在原地。
我挣扎着,嘶吼着,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沈清禾！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台上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的笑意。
疯子
她拿起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陆昭,比起你对我做的,你觉得,谁更像疯子
她竟然,当众叫出了我的名字。
所有的聚光灯,瞬间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羞耻,愤怒,悔恨……所有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林晚星。
她也来了。
她穿着昂贵的礼服,妆容精致,可那张脸却惨白如鬼。
她头顶那个30年的倒计时,正在疯狂地闪烁,数字忽明忽暗,极不稳定。
她也看到了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沈清禾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到了林晚星身上。
哦,对了,差点忘了介绍。
这位林晚星女士,就是我刚才案例中提到的,那个成功的『受益人』。
林晚星的身体,猛地一颤。
沈清禾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不过,任何靠窃取来的东西,都是不稳定的。
林女士,你那三十年的生命,就像一个美丽的泡沫。而现在……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是时候,该破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晚星头顶的倒计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数字开始疯狂倒退。
30年,20年,10年……
最后,停在了00年00个月01天00时……
只剩一天。
林晚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当场昏了过去。
会场,彻底乱了。
我被安保人员架着,拖出了会场。
我被扔在冰冷的后巷里,像一条被丢弃的垃圾。
我看着天,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报应。
这都是我的报应。
我毁了沈清禾的人生,她就当着全世界的面,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
可我错了。
5
无尽的地狱
对沈清禾来说,这,才刚刚开始。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沈清禾走了下来。
她换下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穿上了一条黑色的长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她的指尖,冰冷刺骨。
陆昭,感觉怎么样
我看着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痛苦,是吗她轻声问,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可这点痛,连我当年承受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你知道吗那个『生命置换』的过程,就像把你的灵魂,一寸寸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很疼,疼到想死。
我在冰冷的实验室里躺了整整五年,每天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我活下来。
她凑近我,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那就是,我要亲眼看着你,和我一样,尝遍这世间所有的痛苦。
我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你……你想干什么
她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让人心头发寒。
干什么
你不是能看见倒计时吗
从今天起,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身边每一个你在乎的人,倒计时一个一个归零。
而你,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我会让你长命百岁地活着,守着你那无尽的悔恨,孤独终老。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蝼蚁。
陆昭,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真正的地狱。
沈清禾走了。
我一个人,在后巷里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我才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从地上爬起来。
我回到了我那个破败不堪的家。
推开门,我看到了我的父母。
他们是特地从老家赶来看我的。
看到我这副鬼样子,他们吓了一跳。
阿昭,你怎么……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抬头,看向他们的头顶。
我爸,倒计时05年03个月……
我妈,倒计时06年01个月……
很正常的数字。
我松了口气。
也许,沈清禾只是在吓唬我。
可第二天,我爸就在下楼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等我把他送到医院,他已经因为严重的颅内出血,陷入了深度昏迷。
医生说,成了植物人,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父亲,他头顶的倒计时,还在缓慢地流逝。
我妈守在病床前,哭得肝肠寸断。
我站在一旁,浑身冰冷。
我知道,这不是意外。
这是沈清禾的报复。
她开始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我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都因为各种离奇的意外,或死,或残。
我的姑姑,因为煤气泄漏,中毒身亡。
我的表弟,开车时刹车失灵,车毁人亡。
我唯一的朋友,因为一场医疗事故,被切掉了双腿。
每一个人的倒计时,都在我的眼前,戛然而止。
而我,就像沈清禾说的那样,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我彻底崩溃了。
我去找沈清禾,我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我,放过我身边无辜的人。
她坐在高高的办公椅上,冷漠地看着我。
无辜
陆昭,当年你眼睁睁看着我的倒计时归零时,可曾想过,我是无辜的
你为了一个骗子,害死你的妻子时,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无辜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绝望地看着她。
沈清禾,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收手只要你肯放过他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
什么都愿意
好啊。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淡金色的药剂。
把这个,注射进你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最新版的『生命置换剂』,它会抽走你所有的生命力。
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死。
我会让你变成一个活死人,永远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回忆你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你愿意吗
我看着那支药剂,没有一丝犹豫。
我愿意。
只要能结束这一切,只要能让她消气,别说是变成活死人,就是要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
我拿起药剂,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沈清禾却突然出手,打掉了我手里的注射器。
药剂摔在地上,碎了。
我愕然地看着她。
她却笑了,眼角,似乎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
陆昭,我改变主意了。
就这么让你解脱,太便宜你了。
我要你活着,清醒地活着,永远地活在悔恨里。
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她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放声大哭。
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彻底结束了。
从我将那支救命药,换给林晚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万劫不复。
这世上,最难做的菜,是悔不当初。
而我,要用我的余生,去品尝这道,我自己亲手烹制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