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卖八十两,不对,那可是八十两!

回到国公府。
正门外远远地就瞧见那辆一面之缘的马车,横在府外的榕树下,马在低头觅食。
琴时笑道:“董小姐真有心,才刚到京城就来看夫人了。怨不得大夫人对她最满意呢!”
她昂着头,故意说给姜衣璃听。
谁料对方半点不在意。
琴时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瞥她两眼,提醒道:“董小姐将来是要嫁给大公子的,她脾性再好,也容不下你这样的通房。”
“公子是最守规矩的人,为着主母的体面,也必然将你打发了,你就现在得意吧。”
她说话时很骄傲,仿佛那些家世门第从她嘴里过一遍,她就能共享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似的。
姜衣璃有很多感觉,但唯独没有得意。
下车时,琴时又道:“这会子,大公子一定陪着夫人,接待董小姐去了,你信不信?”
姜衣璃没说话。
此时大约是申时正,她捧着新买的砚台,笔搁等物,回到书房。
楠木案上搁着一本蓝色封皮的兵书,翻开的内页正面扣在案上,似乎有急事,出去时,没来得及收。
姜衣璃先把书收起,放回书架对应的位置,再将桌面收干净。
她整理完,在谢矜臣平时坐的位置坐下,蘸水研墨,左手边摊着一张他的字帖,垂下眸,试着临摹。
书房不准闲人进,姜衣璃握着笔杆,练字练到酉时末。
她沉浸时,一只骨节硬朗的手,握住了她颤悠发抖的手腕,指节修长,将她的手包裹住。
“手上没力。”
谢矜臣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微微俯身,手臂圈抱的姿势,环住她,指导。
他带着她在纸上写了凌厉潇洒的两行字。
和她先前歪歪扭扭的字对照明显。
两人一同写下的这句“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笔锋犀利,如明月刀,似霜寒剑。
谢矜臣问:“喜欢理学诗?”
“只喜欢这一句。”
她答完,谢矜臣在笑。
姜衣璃鼻翼翕动,她嗅到了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心下叹道,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谢矜臣不知她所想,抬眸,扫了眼楠木案上成堆的宣纸,一张张,字迹扭曲,横竖斜勾,全部是颤抖的。
要说写的时间长了,腕上没力正常,可她最下面那一张第一笔就开始抖了。
谢矜臣琢磨道:“你不会用软笔?”
他不愧是名师。
姜衣璃的弱项就在此,她硬笔书法比赛能拿奖,但毛笔不行,握着就手抖,谢矜臣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她不能承认。哪有古代人不会用软笔的。
姜衣璃垂下眼睫,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手好累。”
“娇气。”
谢矜臣笑嗔,被转移了注意,他身子伏得更低,下颌贴着她的侧脸,拿下湖笔,给她揉手腕,“练了多久?”
他偏过头问,语气温柔,薄唇轻轻勾着笑,往她眉骨处吻。
姜衣璃轻微不适,转头,但谢矜臣左臂自身后环住了她,手撑在案沿,牢牢地将她锁住了。
后背贴着男人热烫的胸膛,能听到一下一下蓬勃的心跳。
她答:“两个时辰。”
“这么乖?”谢矜臣略略挑眉。
他意外又满意,低头吻着她的脸,变了意味地捏她的手指,薄唇暧昧地在她耳边呼气:“要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