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衣璃正感到口渴。
她垂下眼睫,瞧那碗中汤汁艳艳,红得发黑,好难闻一股刺鼻的味道,不像是茶。
“这是什么?”
琴时冷笑着瞥她一眼,“还能是什么?你一个通房,难不成还想偷偷怀上公子的种,借肚子上位不成”
她没说完,姜衣璃夺去喝了,一滴不剩。
姜衣璃问出口后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古代的避子汤,她喝得毫不犹豫。
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她眉心蹙着,忍下那滋味,又问:“药渣倒了吗?没倒的话再给我煮一碗。”
她仰着脸,认真恳求的语气。
琴时震惊她夺碗,又惊讶她还想再喝。但是转念一想,静姝定然是为了向公子表忠心罢了,看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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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矜臣在王家待了半个时辰,又和其他同僚会面应酬。
午膳时分陪着老祖宗和母亲长辈等人在一处用膳,挂念着房中人,他简单动了两筷便起身告辞了。
闻人堂将取来的物件给他。
岩石林立,石面凝成的冰白得耀眼。他边往院中走,边问道:“人起了吗?”
“起了。”闻人堂答道:“琴时说,醒来后喝了两碗避子汤。”
谢矜臣眉峰忽然一蹙,避子汤,他一只手负在后面,指尖捏了捏,一点情愫压下了,按规矩,是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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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房里,姜衣璃刚穿戴整齐,正要出门。
丫鬟们一个一个地跪下去,喊着“大公子”这些家生的奴才都喊公子,跟在外面办事的则喊大人。
姜衣璃忍着腰酸欲行礼,谢矜臣已身高腿长地走近了榻沿,虎口捏住她的手腕,让她不用屈膝。
“怎么不用午膳?”他语气关切中略带责备。
姜衣璃:“”我正打算用。
谢矜臣道:“去把外面的膳食拿进来。”
跪在地上的丫鬟们愣了愣,公子喜洁成癖,从不让膳食汤水进到里间来,但没人质疑,听话地去端了来。
姜衣璃只要了一碗蘑菇汤,现下在谢矜臣手里端着,他执着汤匙叫她张嘴。
姜衣璃有点不适。
她觉得睡觉的关系没必要搞得这么黏黏糊糊。
但是,算了。
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心劲。
谢矜臣喂她喝了几口汤,温声道:“我母亲已应于初六和董家相看,届时会定下亲事,等成了亲,我就纳你为妾。”
从前他觉得没必要和姜衣璃说,现在觉得,说一句,也就是动个嘴的事情。
哪知姜衣璃不领情。
她将头转到一边,下颌和脖颈折出一个纤细的角度,“我不做妾。”
谢矜臣眼神变了变,送到她唇边的汤匙停下来,腕骨放低,玉勺挨着碗沿,他问:“你想做正妻?”
她是罪臣之女,当妾已是很给她体面了,就算姜行没倒台风光正盛,也只是想下个圈套,把姜衣璃送给他当妾。
房中的气氛静了下来。
谢矜臣的婚事在京城人人热议,论高枝,他是比雍王荣王更难攀,谁都知道,皇帝两个儿子,嫁对封妃封后,嫁错后果不堪设想。
但国公府只有一位世子,世子夫人到国公夫人,这一路稳稳当当。
姜衣璃心知,谢矜臣不明说也必然看不上她的身份。
但她也从来没有肖想过国公夫人这个名头。
姜衣璃正了神色:“不,我想当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