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拿干净的一头船桨扶她一下,苍老的声音笑道,“小女娃,当心些。”
“要去往何处啊?”
姜衣璃眉眼弯弯,脱口,“我要去松江。”
东南营地。
晏祈穿着银白铠甲正红披风,神气活现地走进营帐,“大人,昨日那作战计划我看了”
走进主帅营却见沙盘前坐着桓征。
晏祈回头看,冲他道,“谁准你坐这儿的?”
“起开起开!”晏祈粗鲁地把他拽起,用袖口去擦凳子。
桓征三十有余,晏祈才十八九岁,桓征待他颇为宽容,解释道,“大人昨日离营,嘱我在此坐镇。”
“发生何事?”晏祈大惊,“王崇死了?”
“非也。我听闻是大人家中一名妾室被人掳走了。”
“胡说八道。”晏祈一双飒爽的漆眉皱起,虎眼生怒,他半个字也不信,“桓征,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让着你,再敢诋毁大人我照揍不误!”
晏祈十五岁跟谢矜臣打仗,最崇拜他,不容别人污蔑,但凡有半句蜚语,他比本人还火冒三丈。
他眼中的骁骑将军鬼神莫测,至高至洁,这世间的情啊爱啊都不配沾他的身。
谁都不能,他自己也不能!
桓征被揪着衣领,他看这毛头小子才跟弟弟一样大,任他撒泼习以为常,叹口气不欲与他辩论。
六月十九日晚,谢矜臣回到巡抚府衙。
闻人堂带兄弟跪成黑压压两排,拱手回话,“大人,那日夫人在寒山寺禅房赏了酸梅汤,我等饮用后不久便晕倒,半个时辰才醒,醒来夫人便不见了。”
他立刻就让人封了城门,在城中查找两天,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谢矜臣冷眼横过这些头顶,“贴身丫鬟在何处?”
玉瑟跪在后面被挡住了,她全身发抖,跪爬到前面磕头。
“你昏迷前,她在做什么?”
“奴婢,奴婢昏迷前,夫人在念经…”
“她是何神情?”
“没,没看见。”
玉瑟头一回吃蒙汗药,只觉得和犯困没什么两样,只是更沉些,眼皮一合就栽过去了。
即墨从门外进来,“大人。”
十来名守城的士兵全被他赶进院落,跪在地上求饶。
“大人,您出发前就叮嘱过,哪道门都不准夫人出城,小的铭记于心,日日严加查看,十六那天当真是没见过夫人。”
谢矜臣眸色转凉,姜衣璃自己出不了城,那么只剩一个可能,她被人劫持了。
他突然变得暴怒,指尖摁得失了血色,强行冷静,抑不住眸中泛着凌人的寒意,“十六日未时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城?”
守城的官兵们面面相觑,推推搡搡中间那人说,“没有…”
谢矜臣眉骨压低,拔了即墨腰上的长剑,寒光一闪,说没有那位士兵瞪眼倒地,脖颈一道猩红。
鲜血飞溅三四人。
六月溽暑,院中却一霎间冷如冰天雪地。
跪着的士兵个个呆如木鸡,有的脸上沾着血,有的几欲晕厥,惧是抖颤结巴不敢张嘴。
谢矜臣没有耐心,他腕骨抬起,沾血的剑尖抵在第二人的咽喉,双目狠戾,“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