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沙砾溅到裙上。
姜衣璃脚下往后退避,正是这刹那的功夫她错过了青年翻转落地的正脸,垂下眼睫,只见这人沉重默然地趴着。
潮湿的海盐味夹杂着血腥,姜衣璃蹙眉,看见他后腰仿佛是一道刀伤,只因衣裳是黑的,又全泡湿了看着不明显。
“嘶…”地上的人发出一道抽痛的轻吟声。
他扒出的一只手,被水泡得冷白,骨节匀称纤细,他抓着沙砾,指尖曲了曲,似乎想要醒过来。
这多像画本里的故事,姑娘救下一名青年,然后被挖心掏肝,死全家灭全族。
姜衣璃有一点善心,但不多,起码在这个时代她的善心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这次抓鱼走得远,翠微还没回来,她不欲迎接一些麻烦的后果,拍拍屁股走人,能给他解开缚颈的绳索,就是举手之劳了。
她往下游走,压抑着心头那点不安,和一点微茫的情愫。
在她走远之后,趴在浅滩里的男人一点点地翻过面平躺在地。
桓衡濒死般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睫轻轻眨动,细细地眯成一条缝,看见草尖摇曳,有一柔美的背影渐行渐远,是个姑娘,他昏昏沉沉闭眼。
“要不,还是回去吧。”姜衣璃脑中不断闪过那道黑色背影和他后腰的伤。
善心或是那点轻忽异样作祟,让她不安稳。
姜衣璃折回半段路,再看浅滩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影,马也不见了,沙地里留着几道深坑和三四人的脚印。
天色已暮,上游的尽头有士兵举着枪巡逻,似乎有了答案,他是被兵士救走了。
姜衣璃松快地回程,心中诡异地蹦过一个签词,有缘无分。
翠微恐小姐渴着,动作太急,打碎了茶壶,她正烧一壶新的茶,却见姜衣璃回来了,“小姐。”
“无事,我先不喝。”
她提着自己裙摆,往柜子里找了干净的一套湖蓝衣裙,拉住帷幔,手忙脚乱赶紧换。
谢矜臣此人掌控欲极强,不仅对他自己,也对别人,他把姜衣璃带到全是男人的军营,又不准她见异性,离谱。
见她无趣,告知她后山有小溪,可以赏鱼,却不准她下水。
这个时间谢矜臣要回营了,她现在将裙子下半截都趟湿了,指不定怎么挨骂,越想越急,但手还是稳的,未半盏茶的功夫,里里外外全换个遍。
翠微端茶看见她,愣了一瞬,“小姐,茶。”
“嗯。”姜衣璃双手捧住,低头小口喝。
帘帐被高高撩起,谢矜臣长腿跨步走进来,银白铠甲泛着冷光,身量高挑,腰窄腿长,他面目清冷,眼神却温和,手中提着一只装在笼中的灰兔子。
笼中的兔子毛发灰扑扑,双耳竖起,两只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身子挨着笼条,充满了戒备。
“送你的,本官说到做到,给你解解乏。”
“真抓到啦。”姜衣璃搁下白瓷小碗,眼睛发亮用双手捧住笼子。
东南多海陆,气候潮湿,蛇鼠虫蚁多见,兔子可是稀罕物。
谢矜臣扫一眼营帐角落示意,翠微搁下茶壶退了出去。
“怎么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