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当夜,萧逸承掐着我下巴警告:你只是个摆设。
我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轻笑:正好,我也这么想的。
姐姐逃婚时不知道,我早是她丈夫慕泽谦的白月光。
直到某天萧逸承发现孕检单暴怒:谁的孩子
慕泽谦从容现身:叫我爸爸,你说呢
1
房间里死静死静的,红得扎眼的喜被铺在偌大的床上。
我坐在床沿,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丝绒床单,心里头数着秒。
吱呀——
门开了,一股冷风先灌进来,带着浓重的酒气,还有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萧逸承回来了,我那位新鲜出炉的丈夫。
他没走近,就倚在门框上,阴影打在他半边脸上,轮廓硬得跟刀削似的。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什么温度,从上到下扫了我一遍,像看一件摆在仓库多年的旧家具。
我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
他一步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闷响一下下敲在我心口。直到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影子完全把我罩住。
冰凉的指尖猛地掐住我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逼得我不得不抬头看他。
夏晨霜,他开口,声音又低又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记清楚了,你只是个摆设,一个替你姐还债的玩意儿。
他凑近点,酒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扑在我脸上:别动不该动的心思,安分守着你萧太太的空名头,懂
下巴上的痛感尖锐。
可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心里那头乱撞的鹿反倒突然安静了。我甚至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抬起手,轻轻覆在自己还平坦得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小腹上。
正好,我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每个字都砸在死寂的空气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萧逸承的瞳孔骤然缩紧,掐着我的手力道又重了三分,像是完全没料到我会说出这么句话,那副永远掌控一切的面具终于裂开一条缝,露出底下真实的错愕和惊怒。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俩交错的呼吸声,一个冷厉,一个故作平稳。
呵。极轻的一声笑从我喉咙里逸出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逃婚我那个好姐姐夏晨雨只知道慕家那个坑不能跳,眼巴巴把我推出来替她嫁进更糟的萧家火坑。
她怎么可能知道。
就在她满心欢喜筹备和慕泽谦的婚礼时,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是怎么在夜深人静时,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把我按在怀里恨不得揉进骨血。
替嫁
这顶替来的新娘身份,穿在我身上,正正合适。
……
2
日子就这么过,表面风平浪静,我安安分分地做着我的萧太太,像个真正的摆设。萧逸承懒得搭理我,除了偶尔必要的场合需要我出席,他基本当我不存在。
直到那天下午。
我孕吐得厉害,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回来就把那张轻飘飘的孕检单塞在了抽屉最底下,以为能藏一阵。
也不知道是谁手脚那么快,当天晚上,那张单子就摊在了萧逸承面前。
我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就感觉一股骇人的低气压笼罩了整个卧室。
萧逸承站在屋子当中,手里捏着那张纸,手背青筋暴起。他慢慢抬起头,眼睛红得吓人,像是要吃人。
他猛地把那张纸摔在我脚下,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哑骇人:这、是、谁、的、种!
暴怒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心脏跳得飞快,喉咙发干,却没说话。
就在空气快要被他的怒火点燃的那一刻——
我的。
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卧室门没关,慕泽谦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闲闲地靠在那里,身上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下来。
他一步步走进来,像是没看见萧逸承那副要杀人的样子,径直走到我身边,姿态自然地将我往他身后带了带,完全护住。
然后他才抬眼看向对面几乎要爆炸的萧逸承,唇角甚至还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从容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逸承,老是叫姐夫多生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最后重新落回萧逸承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以后,该改口了。萧逸承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那医院的墙还白。
他眼睛死死瞪着慕泽谦,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那眼神里的震惊、暴怒、还有一丝被至亲背叛的难以置信,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喷出火来。
3
你……说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攥紧的拳头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那点刚掐过我下巴的红痕还没消。
慕泽谦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死样子,甚至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好像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孩子是我的。他重复了一遍,字正腔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砸进这死寂的空气里,晨霜肚子里的,是我的种。听清楚了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瞬间就变了,刚才对着萧逸承的冷硬疏离融化开,掺进一点难以察觉的温柔和……歉意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声音低下来:没事吧他刚才伤着你没有
我摇摇头,嗓子眼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场面太炸裂,哪怕剧本早在我心里演过八百遍,真到了眼前,还是有点扛不住。
萧逸承看着我们这眉来眼去的互动,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喘了一口粗气,像是濒死的鱼。他眼睛红得吓人,猛地抬手指着慕泽谦,手指尖都在颤:
慕泽谦!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你他妈搞我老婆!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血丝般的嘶哑。
慕泽谦轻轻把我往后又挡了挡,彻底隔开萧逸承那能吃人的视线。他迎上萧逸承的暴怒,脸上那点浅淡的笑意终于彻底敛去了,眼神冷了下来。
兄弟他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逸承,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夏家为什么临时换人替嫁,你真以为能瞒天过海你们萧家那点窟窿,急着拉夏家填,发现夏晨雨跑了,就硬摁着妹妹头嫁过来,管她死活
他往前踱了一小步,气场陡然压了过去:至于晨霜,她从来就不是你老婆。你们那张结婚证,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她是我的人,从头到尾都是。
萧逸承被他这番话钉在原地,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惊疑不定取代,似乎没料到慕泽谦知道得这么深。
慕泽谦却没再看他,转而看向我,声音放缓了些:这里乌烟瘴气的,对你和孩子不好。我们走。
他揽住我的肩膀,力道温和却不容拒绝,带着我就往门口走。
站住!萧逸承猛地反应过来,嘶吼着要冲过来。
慕泽谦头也没回,只冷冷丢下一句:萧逸承,不想明天你们萧家那点见不得光的生意摊开在所有人面前,就尽管拦着试试。
萧逸承的脚步硬生生刹在原地,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在身后作响,像一头被困死的野兽。
慕泽谦护着我,畅通无阻地走出了那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婚房,走下楼梯,穿过空旷的客厅。
4
别墅外面的冷风一吹,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感觉自己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手心全是冷汗,腿肚子还有点软。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我们面前停下。
慕泽谦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我坐进车里,然后他自己也绕过来坐到我身边。
车门嘭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看着窗外那栋迅速远去的、如同巨大牢笼的别墅,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狂跳,一种近乎虚脱的感觉蔓延开来。
一只手轻轻覆上我放在腿上的手,温热干燥。
我转过头,对上慕泽谦的眼睛。他眼里没了刚才面对萧逸承时的冷厉和锋芒,只剩下沉沉的担忧和一丝后怕。
吓到了他低声问,手指收拢,握紧了我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点。
我摇摇头,想说不晚,时机正好。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反手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好像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支点。
5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而过,光怪陆离。
我们现在去哪我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轻声问。
慕泽谦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声音很稳:回家。我们的家。
他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萧逸承不敢轻举妄动,夏家那边……也不会再有机会来找你麻烦。
我嗯了一声,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
手下意识地又抚上小腹。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高档小区,环境清幽,门禁森严。慕泽谦护着我下车,电梯一路直达顶层。
门开了,灯火通明,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宽敞得有些冷清,但看得出价值不菲,而且……没什么生活气息,像个精致的样板间。
暂时住这里,慕泽谦脱下外套,随手挂起来,之前准备的婚房,还没来得及收拾。缺什么明天我让人去添。
他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我:先喝点水,压压惊。
我接过杯子,指尖还是凉的。捧着温热的水杯,热度一点点渗进皮肤,我才感觉自己真的从那场对峙里活过来了。
6
空气有点安静得过分。
我抬眼看他。他站在灯下,侧脸线条清晰,睫毛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褪去了在萧逸承面前的锋利,此刻的他,显得有些……疲惫。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我开口,声音还有点哑,从知道我姐逃婚,我要替嫁开始
慕泽谦转过身,靠在料理台上,看着我,没否认。
萧家是个火坑,我不能看着你跳进去。他声音低沉,但当时情况太乱,直接撕破脸,夏家和萧家都不会放过你。不如将计就计。
他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阴霾:只是没想到,萧逸承敢那么对你。
他指的是掐我下巴那事。
我低下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那张孕检单……是你让人‘不小心’放到萧逸承能看见的地方的
总得有个由头,把事情摊开。他承认得很干脆,不然,你这‘萧太太’的身份,还得膈应多久孩子等不起。
是啊,孩子等不起。我这替嫁新娘的身份,更等不起。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有点被他算计的不舒服,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戴着面具演戏。
累了就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轻柔,主卧在那边,都是新换的。我睡客房。
7
他指了个方向。
我点点头,没多说,抱着水杯往主卧走。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
慕泽谦。

谢谢。我说。不是为了今晚,是为了所有。为了他知道我要替嫁后做的一切,为了他刚才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把我和孩子护在身后。
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很浅地弯了一下:傻不傻。去睡吧。
躺在陌生却柔软的大床上,我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
萧逸承暴怒扭曲的脸,慕泽谦从容却掷地有声的宣告。
叫他爸爸。
这句话威力太大,现在回想起来,耳朵都还有点嗡嗡响。
萧逸承这会儿,怕是已经气疯了吧。
还有夏家,我那个便宜爹和后妈,要是知道他们精心策划的替嫁弄巧成拙,不仅没巴结上萧家,反而彻底得罪了慕泽谦,脸色不知道得多精彩。
想到他们可能有的反应,我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快意。
说我恶毒黑莲花
对,我就是。
被逼到绝境,总不能真等着被碾碎成泥。就算要烂,也得烂在我自己选的路上。
手掌轻轻覆盖在小腹上。
这里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也孕育着我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未来。
谁也别想再拿我当棋子。
谁也别想。
8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震醒的。
不是电话,是消息,一条接一条,嗡嗡嗡个不停,跟催命符似的。
我摸索着抓过手机,屏幕亮得刺眼。解锁,微信图标上鲜红的99+差点闪瞎我。
大部分来自一个我以前加过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名媛姐妹花八卦群,还有几个是之前塑料情的所谓朋友。
点开最上面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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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晨霜!真的假的啊!你跟你姐夫……慕泽谦!】
下面紧跟着一张模糊但能看清人的照片。背景是昨天萧家别墅门口,慕泽谦揽着我的肩,正把我护进车里。拍摄角度刁钻,显得我们异常亲密。
再往下翻,是各种角度的抓拍,甚至有一张是从别墅窗户偷拍的,正好是慕泽谦对着萧逸承说出该改口叫爸爸的那一瞬间,虽然像素糊,但那股剑拔弩张的味儿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群里已经炸翻天了。
【我天!替嫁原来是幌子早就跟姐夫有一腿了】
【夏晨雨逃婚怕不是发现自己被绿了吧】
【慕泽谦哎!平时装得那么清高,原来好这口小姨子刺激!】
【萧逸承头顶能跑马了吧哈哈哈!】
【@夏晨霜出来说说啊!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孩子真是慕少的】
字字句句,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过来。
我手指有点冷,划拉着屏幕,心里却奇异地没什么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帮人,平时一个个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出了事,看热闹比谁都起劲。
退出群聊,往下翻。还有几条私信。
一个是夏晨雨昨晚半夜发来的,只有三个字:【不要脸!】
另一个是我那个名义上的爹,夏志远发的,语气焦灼又愤怒:【晨霜!你到底做了什么!立刻回家解释清楚!你知不知道你把夏家害惨了!】
我直接把夏志远的对话框删了。解释回哪个家夏家从来就不是我的家。
至于夏晨雨……我反手把她拉黑了。
清净。
房门被轻轻敲响。
醒了吗是慕泽谦的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有点闷。
嗯,醒了。
门开了,他走进来,已经穿戴整齐,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来昨晚也没睡好。
他手里拿着个平板,眉头微蹙着,看到我拿着手机,立刻明白了。
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他把平板递过来,不止群里,几个小报和八卦号也爆了,压下去需要点时间。
平板上是几个娱乐八卦的页面,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惊天大瓜!慕少横刀夺爱,对象竟是妻妹!】
【替嫁新娘原是旧情人萧夏慕三家纠葛大揭秘!】
配图都是那些高糊但信息量巨大的照片。
我放下平板,掀开被子下床:看到了。随便他们写。
慕泽谦有点意外我的平静,打量着我:不难过不生气
我走到衣柜前,拉开。里面居然已经挂了几件女士衣服,标签都没拆,尺码全是我的号。
有什么好生气难过的我随手拿出一件宽松的羊绒毛衣往身上比划,他们说的,大部分是事实。我确实跟你‘有一腿’,孩子也确实是你的。只不过时间顺序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我转头看他,扯出个笑:难道你还在意这些风言风语
慕泽谦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摇头:我是在意你。他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毛衣,帮我穿上,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豁达。
不是豁达,我任他帮我整理着头发从毛衣领口拨出来,声音很淡,是早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自然也不怕他们说什么。
他动作顿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眸色深了些。
放心,他语气郑重起来,这些事我会处理干净。不会让他们影响到你和孩子。
我点点头。这点我信他。慕泽谦做事,向来狠绝又周全。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问。
去医院,我说,做一次正式产检。之前偷偷去的那次太匆忙。
我陪你。
不用,我立刻拒绝,你现在目标太大,一起出现更给人送素材。帮我安排个信得过的司机和保镖就行。
慕泽谦沉吟片刻,同意了:好。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吃完早饭,他安排的车和人也到了。保镖是个面相沉稳的女人,话不多,但眼神很利索。
去医院的路上一路平静。检查过程也很顺利,医生看着B超单子,笑着说宝宝很健康。
听着那强有力的胎心音,我心里最后那点不确定和飘忽,终于缓缓落到了实处。
不管外界多么狂风暴雨,这个在我身体里悄悄成长的小生命,是我最坚实的盔甲和底气。
从医院出来,阳光正好。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夏晨霜,你以为傍上慕泽谦就赢了我们走着瞧。——苏嫣儿】
我看着那条短信,挑了挑眉。
9
哦,差点忘了。还有这位对萧逸承死心塌地、一直以萧太太自居的反派女二呢。
这就沉不住气了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迎着阳光,微微眯起了眼。
来吧。
戏台子才刚搭好,角儿一个个粉墨登场……
产检回来,车子刚驶入小区地下车库,还没停稳,斜刺里猛地冲出来一个人影,张开手臂就拦在了车头前。
刺耳的刹车声在地库里回荡。
副驾上的女保镖阿岚瞬间绷直了身体,手按上了腰间,眼神锐利地盯住车外。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心口一跳,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拦车的是个女人。即使隔着前挡风玻璃,那张因为愤怒和嫉妒扭曲得变了形的脸,我也认得——苏嫣儿。
她今天没穿那些精致的名牌套装,头发也有些乱,眼睛红肿,像个彻夜未眠的疯妇,完全没了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名媛样。
她不顾一切地拍打着引擎盖,砰砰作响,尖利的声音穿透玻璃传进来:夏晨霜!你给我滚下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下来!
司机看向我,用眼神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惊悸。该来的总会来。我示意阿岚稍安勿躁,对司机点了点头。
车锁解开。
我刚推开车门,一只脚还没落地,苏嫣儿就扑了过来,染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脸上。
夏晨霜!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怀着他的孩子嫁给逸承!你把他当什么了!你把萧家当什么了!她声音嘶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阿岚立刻下车,格挡在我和苏嫣儿之间,面无表情,但气势逼人。
我借着阿岚的掩护,完全站直身子,理了理身上的毛衣。地下车库阴冷的风吹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小姐,我看着她,语气平静得甚至有点冷漠,请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住宅区,大呼小叫,很难看。
难看!苏嫣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一个怀着野种嫁人的婊子跟我谈难看!夏晨霜,你还要不要脸!
她猛地指向我的肚子,眼神怨毒得像淬了蛇毒:说!这到底是谁的野种!是不是你为了绑住慕泽谦故意设计的啊你这种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突然拦截的不快反而散了,只剩下一点荒谬的可笑感。
苏小姐,我慢慢开口,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第一,我和萧逸承的婚姻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没必要在这里装无辜。第二,
我顿了顿,手轻轻放在小腹上,直视着她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我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慕泽谦已经当着萧逸承的面承认了。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质疑。
外人苏嫣儿像是被这个词狠狠刺中了,脸色猛地煞白,随即又涨得通红,我是逸承的未婚妻!要不是你那个姐姐逃婚,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地爬床!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我!
未婚妻我轻轻重复了一遍,扯了扯嘴角,萧逸承承认过吗萧家承认过吗苏小姐,自封的头衔,说出来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你……!苏嫣儿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扬起手就要朝我扇过来。
阿岚动作更快,一把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苏嫣儿痛呼出声,瞬间动弹不得。
苏小姐,请您自重。阿岚的声音冷硬如铁。
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保镖也敢碰我!苏嫣儿挣扎着,辱骂着,形象全无。
我懒得再跟她纠缠。
10
苏嫣儿,我往前稍稍倾身,声音压低了,确保只有我们几个人能听见,有功夫在这里跟我撒泼,不如去问问你的好‘逸承’,他明明知道你对他死心塌地,为什么宁可接受夏家送来的、声名狼藉的替嫁女儿,也不肯点头娶你过门
苏嫣儿的挣扎猛地停住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瞳孔骤然缩紧。
我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扎进了她最痛、最不敢深想的地方。
你胡说……你挑拨离间!她声音发颤,眼神却已经开始慌乱。
是不是挑拨,你心里有数。我直回身子,淡淡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别再来自取其辱了。很掉价。
说完,我不再看她,对阿岚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向电梯间。
阿岚松开苏嫣儿,快步跟上我,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苏嫣儿没再追上来,也没再叫骂。她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灰败,仿佛一尊瞬间失了魂的漂亮玩偶。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地下车库阴冷的空气和那个女人绝望的身影。
电梯平稳上升。
阿岚低声问:夏小姐,没事吧
没事。我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轻轻吐出一口气。
疯狗咬人,总不能咬回去。
打,就要打在最痛的七寸上。
苏嫣儿的七寸,从来都是我那个名义上的丈夫,萧逸承。
只是不知道,经我这么一提醒,她这把别人手里的刀,下次会挥向谁了。
我摸了摸肚子。
宝宝,你看,这世界上的疯子真多。
所以,妈妈必须更清醒,更狠才行。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顶层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阿岚率先出去,警惕地扫视一圈,才侧身让我出来。
我拿出慕泽谦给我的钥匙,插进锁孔,还没转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慕泽谦站在门内,脸色不太好看,手机还贴在耳边,正对着那头冷声吩咐:……对,全部清理掉,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相关词条。还有,查清楚照片最初是谁流出去的……
他看到我,话音顿住,对着手机那头又说了句先这样,便挂了电话。
回来了他上下打量我,眉头拧着,医院那边顺利吗我刚看到车库的监控,苏嫣儿她……
没事,都解决了。我打断他,弯腰想换鞋。
他先一步蹲下身,拿起拖鞋,动作自然地要帮我换。
11
我下意识缩了下脚:我自己来。
他的手顿在半空,抬头看我。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在他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神情。
晨霜,他声音低了些,你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
我没说话,自己换好了拖鞋,直起身。
气氛有点微妙的僵持。
阿岚无声地退到了玄关角落,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慕泽谦也站起来,叹了口气:热搜和八卦新闻我在压,但传播太快,需要点时间。爸……夏志远那边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没接。
嗯。我应了一声,往客厅走,不用接。夏家现在自身难保,没空真找我麻烦。
萧逸承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丢了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夏家拉夏家填窟窿的计划黄了,总得找个出气筒。夏志远现在恐怕焦头烂额,哪有精力真来管我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慕泽谦跟在我身后:话是这么说,但你最近还是尽量少出门。苏嫣儿今天能找上车库,别人也能。
我在沙发坐下,拿起一个靠枕抱在怀里:知道。我没那么娇气。
他在我对面坐下,看着我,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我抬眼看他。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语气是罕见的迟疑:孩子……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抚着小腹的手停住。
来了。终究还是绕回这个问题。
我的打算很简单,我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生下来,养大。至于其他的……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他不自觉地绷紧了嘴角。
慕泽谦,你当初站出来,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我
这句话问得直接,甚至有点咄咄逼人。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瞬,随即眉头皱得更深:这有区别吗你和孩子,我都要。
有区别。我执拗地看着他,如果只是为了孩子,那你现在做的已经足够,我可以拿着你给的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夏晨霜!他猛地打断我,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明显的怒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只要孩子不管母亲死活的男人
他站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压着翻涌的情绪:是,一开始我知道你怀孕,是又惊又怒,气你瞒着我,更气自己没保护好你,让你被迫嫁进萧家!
我承认,孩子是我的底线,我绝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更不可能让他叫别人爸爸!他语气激动起来,呼吸都有些重,但如果你觉得我做的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孩子……
他猛地顿住,像是气急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胸口起伏了几下,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没有你,我要这个孩子有什么用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口。
我抱着靠枕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俩有些乱的呼吸声。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无奈,有怒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我垂下眼,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喉咙有些发干。
我知道我的话可能刺伤了他。但我必须问清楚。从替嫁到现在,每一步都像走在钢丝上,我输不起,更不敢轻易去相信什么。
12
他的影子笼罩着我,带着强烈的存在感。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知道了。
他没说话。
我抬起头,努力想扯出个轻松点的表情:我累了,想睡会儿。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去吧。吃饭我叫你。
我起身,走向卧室,背后那道目光一直跟着,沉甸甸的。
关上卧室门,我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手心居然有点汗湿。
慕泽谦……
这个男人,心思太深。我看不透。
但刚才那一刻,他眼底的急切和怒意,不像假的。
或许,我可以试着,稍微相信他一点
就一点。
我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推送了一条本地财经快讯。
【萧氏集团股价开盘暴跌,疑似受昨日豪门丑闻影响……】
我点开推送,粗略扫了一眼内容。文章写得隐晦,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萧氏内部不稳,联姻破裂导致与夏家合作生变,引发市场担忧。
评论区更是精彩纷呈,各种猜测和嘲讽。
我关掉页面,把手机扔到一边。
狂风暴雨,这才刚刚开始。
而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随波逐流、任人摆布的替嫁新娘了。
肚子轻轻动了一下,像是里面的小家伙翻了个身。
我低下头,轻轻笑了。
宝宝,你也觉得妈妈该狠一点,对不对日子仿佛一下子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待在慕泽谦这套顶层公寓里,几乎足不出户。阿岚寸步不离,外面的一切风雨似乎都被牢牢挡在了那扇厚重的门外。
慕泽谦很忙,早出晚归,但每天都会回来一起吃晚饭。我们之间有种微妙的默契,谁也不提那天近乎争吵的对话,也不提外面沸沸扬扬的流言。他偶尔会隔着毛衣摸摸我的肚子,问一句今天怎么样,我会答挺好。
平淡得像一碗温水。
直到那天下午。
门铃急促地响起来,一声接一声,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焦躁。
阿岚立刻从客厅的角落站起身,警惕地看向监控屏幕,然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回头看我:夏小姐,是……萧逸承。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还是找上门了。
屏幕里,萧逸承站在门外,头发有些乱,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领带扯得松垮,眼底是浓重的红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颓败又疯狂的戾气。
开门。他的声音透过门禁传进来,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阿岚看向我,用眼神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躲是躲不掉的。
门开了。
萧逸承一步跨进来,带着一身浓重的烟味和酒气。他根本没看阿岚,猩红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钉在我身上。
我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育儿书,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呵,他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视线落在我明显隆起的小腹上,眼神更加阴鸷,看来慕泽谦把你养得不错。
13
他一步步逼近,阿岚想上前阻拦,被他粗暴地一把推开:滚开!
他力气极大,阿岚踉跄了一下,立刻又站稳,挡在我身前,寸步不让。
萧先生,请您自重!阿岚声音冷硬。
自重萧逸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死死盯着我,夏晨霜,你告诉我,怎么自重啊看着我最好的兄弟搞大我老婆的肚子,在我眼皮底下给我戴绿帽,我还要怎么自重!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咆哮出来,震得人耳膜发疼。
我放下书,慢慢站起来,将阿岚轻轻拨到身后。我知道,今天是冲我来的。
萧逸承,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离开他嗤笑,目光像毒蛇一样缠着我,该离开的是你肚子里这个野种!夏晨霜,你告诉我,没有我点头,你以为你能安安稳稳把他生下来你以为慕泽谦能护你一辈子
他的话语里的恶毒和威胁毫不掩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
她能不能生下来,护不护得住,你说了不算。
慕泽谦站在大开的大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手里还拿着车钥匙,显然是匆忙赶回的。
他大步走进来,直接隔在我和萧逸承中间,背影宽阔,将我完全护住。
萧逸承,跑我家来撒野,你当我死了慕泽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萧逸承看到他,眼底的疯狂更盛,他指着慕泽谦,手指都在发抖:你家慕泽谦!你他妈抢了我老婆,搞出个野种,现在跟我谈这是你家!你要不要脸!
老婆慕泽谦冷笑一声,毫不退让地逼视着他,萧逸承,需要我提醒你,你和晨霜的那张结婚证是怎么来的吗需要我把你当初怎么威逼夏家,怎么明知道晨雨跑了硬塞个妹妹过来填坑的证据,甩在你脸上吗
萧逸承脸色一白,气势瞬间被压下去一截,但嘴上依旧强硬:那又怎么样!法律上她就是我萧逸承的太太!她肚子里的就是野种!
法律慕泽谦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话,他往前一步,几乎和萧逸承鼻尖对鼻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那你知不知道,重婚罪判几年知不知道,欺诈婚姻的法律效力如何还有,你们萧氏最近那笔违规贷款,经得起查吗
萧逸承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像是被人掐住了死穴,连呼吸都滞住了。
慕泽谦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不想萧家明天就破产清算,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以后,再敢靠近晨霜一步,再敢打她孩子的主意,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碴,我让你后悔生出来。
萧逸承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副刚才还嚣张癫狂的气焰,此刻被彻底碾碎,只剩下狼狈和不敢置信的恐惧。
他死死瞪了慕泽谦一眼,又像是极度不甘地剜了我一眼,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转身,踉跄着冲了出去。门在他身后嘭地一声巨响摔上,震得墙壁都仿佛颤了颤。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慕泽谦还保持着那个护在我身前的姿势,后背绷得笔直。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转过身。
我看到他额角的青筋还在微微跳动,显然气得不轻。但他看向我的眼神,却在瞬间收敛了所有戾气,只剩下担忧。
没事吧他上下打量我,声音有些哑,他有没有碰到你
我摇摇头,心脏还在砰砰狂跳,手脚有些发软:没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阿岚给我发了消息。他言简意赅,伸手似乎想碰碰我,又顿在半空,最后只是说,吓到了吗先去坐下。
我依言坐回沙发,他去倒了杯温水给我。
14
捧着温热的水杯,看着站在我面前,眉宇间还残留着未散怒意的慕泽谦,一种奇异的感觉慢慢从心底升腾起来。
不是害怕,也不是庆幸。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刚才他那句我让你后悔生出来,狠戾决绝,不带一丝犹豫。
他是真的会为了我和孩子,不惜一切。
那一刻,一直紧绷在我心里的某根弦,悄然松开了。
我放下水杯,抬起头,看着他。
慕泽谦。

等孩子生下来,我清晰地说,我们一起去把手续办了吧。
他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手续
和萧逸承的离婚手续。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坚定,然后,如果你还愿意,我们结婚。
慕泽谦彻底愣住了,像是完全没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他眼底闪过震惊,诧异,最后一点点汇聚成一种难以置信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光亮。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发紧:你……想清楚了
嗯。我点点头,手轻轻放在肚子上,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家。也给我们自己,一个重新开始。
他一步上前,在我面前单膝蹲下,仰头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握住我放在肚子上的手,掌心滚烫。
晨霜,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我不是因为孩子才要你。我是因为是你,才无比庆幸和感激这个孩子的到来。
他顿了顿,眼神专注得让人心头发烫: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是。所以,不是如果我还愿意,是我求之不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的样子。没有算计,没有权衡,只有纯粹的、失而复得的珍重。
心里最后那点不确定和冰封,终于在这目光里彻底消融。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很用力。
好。
窗外,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整个客厅映得一片暖融。
狂风暴雨似乎终于过去了。
剩下的,是握在手中的踏实未来。
花开了,替嫁的剧本被撕得粉碎。
从今往后,是只属于我夏晨霜的人生。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