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的高铁上,我正埋头复习下学期的课程资料。
一个女生突然坐到我对面,眼神轻蔑地打量着我,你就是何凝那个大一的第一名
我不想惹事,点了下头,视线重新落回书本上。
喂,跟你说话呢,哑巴了她不满地敲了敲桌子,考了个第一就了不起了拽什么拽。
说话啊,考了那么高的分,心虚了她声音尖利,周围的乘客纷纷侧目。
我合上书,抬起眼,我认识你吗你的家教就是让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陌生人犬吠
她被我噎得一愣,随即脸色涨红,你骂谁是狗！
谁应,就骂谁。我重新打开书,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不要打扰我。
她嗤笑一声,屹立不动,我再次警告。我已经说了,请你离开。
她却突然拔高了音量,对着整个车厢喊。喂！大家快来看啊！
我被她吓了一跳,全车厢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我忍着愤怒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揭穿你啊！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在考场偷看手机,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像你这种作弊的人,就该被所有人知道！
1.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要辩解,车厢轻微晃动了一下。
对面桌上的咖啡杯应声倾倒,褐色的液体泼溅开来。几滴溅上她的裙子,更多的是直接污了我的书页。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借到的绝版专业书。
啊！周莉莉尖叫起来,猛地站起身,我的裙子！你知道我这条裙子多少钱吗！
我赶紧抽出纸巾去擦我的书,她却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纸巾,恶狠狠地擦着自己的裙摆。你瞎了吗！没看到我的裙子脏了还顾着你那几本破书！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同学,是你的咖啡自己洒了,不是我弄的。
不是你弄的是谁弄的要不是你坐我对面,我的咖啡会洒她不依不饶,简直是强词夺理。
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吵架,只想息事宁人。那你想怎么样
周莉莉嘴角勾起,指了指她的手机：正好,学校有个线上开学测试,你替我做了。这事就算了。
不行。我立刻拒绝,这是作弊。
她脸上的得意僵住,你说什么我让你给我做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让我帮你作弊你配吗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还是说,A大现在什么垃圾都能进连线上测试都要找人代劳,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好,好得很！周莉莉的脸涨得通红,她端起那半杯咖啡,对着我猛地泼了过来。
滚烫的液体袭来,我早有防备,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
我反应极快,不退反进,抬起小臂对着杯子猛地一撞。
砰的一声,杯子脱手。
剩下的大半杯咖啡,不偏不倚地全泼回了她自己的脸上和胸前！
褐色的液体顺着她惊愕的脸颊往下流,挂在她名牌衬衫的领口,狼狈不堪。
啊！她爆发出比刚才更凄厉的尖叫。
我冷笑一声,甩了甩手臂上几滴咖啡渍：看来周同学不仅成绩需要别人代劳,连泼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手抖得跟提前帕金森了一样,自己都能把自己浇成落汤鸡。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震慑了一下,但随即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别以为你拿了王教授的赞助就能得意！你算个什么东西！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吗
她见我不为所动,突然吸了口气,把音量提到极致。
冲着整个车厢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的,就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在考场上偷看我手机被抓,现在还装无辜！
你胡说八道！
就因为我没帮你作弊,你就要这样毁我名声
作弊周同学,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猛地站起来,声音比她还大。
上学期宏观经济学考试,是谁在学校论坛匿名发帖找枪手IP地址可是能查到的。
还有你那篇获奖的论文,怎么跟去年《材料科学》期刊上的一篇文章核心论点一模一样,连段落结构都懒得改
你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周莉莉的脸瞬间由红转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那你敢不敢现在就发誓,说你从没找过枪手,从没抄过论文,否则就天打雷劈,全家破产我步步紧逼,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色厉内荏地尖叫：你还敢狡辩！上学期期末考,你不就坐我后面
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在考场偷看手机,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看看你这无辜的样子,我们学校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这种作弊的人,就该被所有人知道！
我没有！
你这是污蔑！
污蔑我可是亲眼所见。
周莉莉抱起双臂,强行镇定下来,冷笑着看我,怎么,敢做不敢当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为了成绩不择手段,现在被揭穿了就恼羞成怒
2.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原来是个作弊的啊,怪不得……
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现在这些学生啊,为了分数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些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百口莫辩。
乘务员闻声赶来,试图调解：两位同学,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影响其他乘客。
周莉莉委屈地指着我说：乘务员你评评理,她考试作弊,还不让人说了我作为同学,只是想教育教育她,她还不服气。她颠倒黑白的说辞简直信手拈来。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没有作弊,是你在撒谎！
可是在周莉莉声情并茂的表演下,我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乘务员也一脸为难,最后只能劝我：小姑娘,你先冷静一下,回座位上坐好。
我没再跟她争吵,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对着她和被咖啡浸湿的书拍了一张照片。
周莉莉看到我的动作,脸色一变：你拍什么！
留个证据,法庭上用的。我冷冷地回敬。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嚣张：证据你作弊的证据才确凿！有本事告我啊,我等着！说完,她扭着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颓然坐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冰冷。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又黏又难受,可远不及心里的屈辱和愤怒。
我只是一个从偏远小县城考出来的普通学生,父母都是勤恳的工人,他们以我为傲,希望我能在大学里出人-头地。我深知这一切来之不易,所以比任何人都努力。可现在,仅仅因为我没有顺从一个富家女的无理要求,就要被扣上作弊的帽子,被当众羞辱。
接下来的旅程,我如坐针毡。
周莉莉和她的朋友则在一旁有说有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
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生嗤笑道：莉莉,你看她那穷酸样,估计那本破书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吧还法庭,笑死我了。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就是,一个乡巴佬,还敢跟你叫板,真以为考个第一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照照镜子！
周莉莉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淬了毒的得意：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清高的样子,一个年级第一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在A大,有钱才是硬道理。我不仅要让她身败名裂,还要让她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滚回她的穷山沟里去！
我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些话语带来的刺痛。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给辅导员发了一条信息,简单说明了情况。
辅导员很快回复：何凝,你先别急,我相信你。回到学校我们再说,不要在高铁上再起冲突。
3.
回到学校,我以为高铁上的风波会就此平息。
周莉莉的影响力,远超我的想象。
第二天,学校的匿名论坛就爆了。
一个帖子被高高顶起,标题触目惊心：扒一扒那个伪学霸,年级第一的背后竟是如此不堪！
帖子里,发帖人以周莉莉朋友的口吻,添油加醋地描述了高铁上发生的一切。
说我心机深沉,故意撞洒周莉莉的咖啡,被要求道歉时还态度蛮横。又说我被指出作弊后,恼羞成怒,甚至还泼妇骂街。
帖子里把我塑造成一个来自小地方,嫉妒心强,为了分数不择手段的卑劣小人。而周莉莉,则成了敢于揭露真相,不畏强权的正义同学。
下面跟帖的人越来越多。
卧槽,原来何凝是这种人平时看她安安静静的,没想到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每次都考那么高分,怎么可能。
支持莉莉同学！就该把这种害群之马揪出来！
恶心,我们A大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短短一个上午,这个帖子就成了论坛热门。
我走在校园里,总能感觉到黏在我背后的目光,和那些刻意压低却又刚好能让我听见的窃窃私语。
去图书馆借书,我刚拉开椅子坐下,对面的男生就猛地合上书本,收拾东西起身走开,嘴里不屑地吐出两个字：作弊狗。
室友们也看到了帖子,她们拿着手机,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凝凝,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性格最直的王晴忍不住问。
是周莉莉污蔑我。我声音沙哑地解释。
可是……帖子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另一个室友小声嘀咕。
我把高铁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们,包括周莉莉要求我帮她作弊被拒后,才开始发难。
王晴气得一拍桌子：太过分了！这不就是霸凌吗！
但另外两个室友却沉默了。
她们对视一眼,表情很复杂。我心里清楚,她们动摇了。
周莉莉是学生会干部,家里有钱有势,在学校里一呼百应。而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学生。该相信谁,对她们来说,或许并不难选。
下午,我被辅导员叫到了办公室。
辅导员姓张,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老师,她把论坛的帖子调出来给我看。
何凝,这件事影响很不好,学院领导也很重视。周莉莉已经向学院反映,说你上学期期末考试有作弊行为。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老师,我没有！是她血口喷人！
我相信你。张老师看着我的眼睛,语气温和却坚定,但是,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她顿了顿,轻声问：你是不是申请了王德明教授的那个新材料应用科研项目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点头：是,开学前提交的申请。
我想起来了,开学前我曾给王教授发邮件请教过一个关于新材料的专业问题,当时附上了我自己写的一篇小论文。
王教授对我的观点非常欣赏,还特地回邮件跟我详细讨论了半个多小时,并鼓励我说开学后可以去实验室找他深入交流。
张老师叹了口气：这就对了。这个项目,往年都是由周莉莉家里的周氏集团赞助的,项目组的实习名额,几乎算是为她预留的。
而今年,王教授决定面向全院公开选拔,只看能力。你的申请材料非常优秀,王教授在院里开会的时候,不止一次点名表扬过你。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周莉莉的恨意,不仅仅是源于虚荣和嫉妒。我无意中,动了她的蛋糕。
现在舆论对你非常不利,周莉莉说她有人证,是当时坐在她旁边的同学。我怕她会利用这件事,逼你退出项目竞争。
那个人肯定是她的同伙！我急道。
我知道,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们的说辞会更有分量。张老师叹了口气,马上就要开学分班考了,这次考试成绩很重要。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实力证明自己,堵住那些人的嘴。
我用力点头：老师,我明白。
我以为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任何流言蜚语。
可我错了,当谎言被重复一千遍,它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真相。
4.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背后如芒在刺的目光。
食堂里,我刚坐下,旁边桌的人就会立刻端着餐盘走开。
课堂上,小组讨论,没有人愿意和我一组。
就连之前关系还不错的同学,见到我也绕道而行。我成了校园里的瘟神。
只有室友王晴还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每天陪我吃饭,上课给我占座。凝凝,别理那些人,他们就是嫉妒你！
我感激地对她笑笑,心里却是一片苦涩。我知道,只要作弊的帽子一天不摘掉,我就一天抬不起头。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分班考的复习中。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必须考出成绩,来证明我的清白。
考试那天,我走进考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挺直了背,目不斜视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让我没想到的是,周莉莉竟然和我同一个考场,就坐在我斜后方。
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我看懂了那两个字：等死。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集中到试卷上。
考试开始了,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全身心投入到答题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做得很顺利。
就在考试还剩半小时结束时,意外发生了。
周莉莉突然举手：老师,我要举报。
监考老师走了过去,低声问她什么事。
周莉莉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考场里却异常清晰。她指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老师,何凝作弊,她桌子下面有小抄。
一瞬间,整个考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监考老师脸色一沉,快步走到我的座位旁。他弯下腰,从我的桌子下面,捡起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知识点。
这是你的吗老师举着纸条,严厉地质问我。
不是！我猛地站起来,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但我知道,此刻愤怒无济于事,只会让我看起来更像恼羞成怒。
我深吸一口气,反而冷静了下来,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有三个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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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如果这是我的小抄,我为什么会蠢到把它放在一弯腰就能看到的地方
第二,这张纸条很新,连个折痕都没有,不像是考前准备的东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直视着老师的眼睛,我要求立刻封存这张纸条作为证物,并请校方技术部门检验上面的指纹。我敢保证,上面绝对没有我的指纹！
我的目光转向脸色瞬间煞白的周莉莉：但是,我很怀疑,上面会不会有栽赃者的指纹！
周莉莉旁边的那个叫李晓的女生脸色发白,眼神躲闪,在周莉莉威胁的目光下,还是颤抖着点了点头：是……是她的,我看见了……
我认得她,她是拿特困生助学金的。
监考老师脸色铁青,我的反击让他陷入了犹豫,但他还是必须维持考场纪律。何凝,你先跟我出来一下。
我被带出了考场,站在走廊上。
透过教室的窗户,我能看到周莉莉正冲着她的朋友们挤眉弄眼,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让我恨不得冲进去撕烂它。
何凝同学,作弊是性质非常严重的行为。监考老师看着我,一脸失望,我们会把这件事上报给学院,你这门考试的成绩取消,并且会根据学校规定,给予处分。
老师,我真的没有作弊！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张小抄是她陷害我的！请您一定要查指纹！
陷害你老师皱起了眉,周莉莉同学为什么要陷害你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哪来的证据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那个人赃并获的作弊者。
现在,请你离开考场。老师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被剥夺了考试的资格,赶了出来。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听着考场内继续响起的答题声,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盯着考场里的周莉莉,直到考试结束铃响。
她得意洋洋地走出来,看到我,像是看到了垃圾一样,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胜利的快感。
我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她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用手指着她：周莉莉,你最好祈祷你今天做的这一切天衣无缝,因为我,会把你塞到我桌下的这张纸,连本带利地,让你亲口吃下去。
5.
我在走廊里坐了很久,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考生们陆续从考场里走出来,看到我时,都露出了鄙夷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周莉莉和她的朋友们簇拥着从我面前走过。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欣赏一件被她亲手打碎的艺术品。
何凝,我说过,在A大,不是你这种人能待下去的。她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快意。
现在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吧被开除的滋味,应该不错吧
你简直无耻！
骂吧,尽情地骂吧。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反正,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哦对了,王教授的项目,我拿定了。而你,只能滚回你的小县城,继续过你那贫穷又可悲的日子。
说完,她在一片哄笑声中,扬长而去。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不能就这么被打倒,不能让她得逞。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擦干眼泪,走向辅导员办公室。
张老师看到我,叹了口气：事情我都知道了。何凝,你……
老师,我是被冤枉的！我打断了她的话,从高铁上开始,这一切都是周莉莉的阴谋！我在考场已经要求查验指纹了！
张老师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有同情,也有无奈。
可是,何凝,证据呢监考老师亲手从你桌下搜出了小抄,还有人证。
那不是我的！是她放的！我急切地解释,考试的时候,她借口捡笔,从我旁边经过过！一定是那个时候！
这只是你的猜测。张老师的语气很沉重,我试着申请调取考场监控,但教务处说设备正在维护。高铁那边也回复,说个人无法调取,需要警方介入,手续非常繁琐。
周莉莉家里的关系网,掐断了我所有的希望。
看着我几近崩溃的样子,张老师的眼神终于动摇了。她让我坐下,给我倒了杯热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邮件。邮件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一个简短的留言：我看不惯她的做法。这是我在高铁上拍的,希望能帮你。
我颤抖着点开视频,画面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视频拍下了周莉莉趁我低头擦书时,悄悄走到我座位旁,将一张纸条塞进我书包外侧口袋的完整过程！
我激动地把手机递给张老师。这是……
是证据！老师,这是证据！希望的火苗在我心中重新燃起。
还不够。张老师比我更冷静,这只能证明她在高铁上动了手脚,但无法证明考场的小抄是她放的。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别急。张老师拍拍我的手,考场的监控被动了手脚,但动手脚的人,总会留下痕迹。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陈默吗我是张老师,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陈默是我一直在辅导的计算机系学弟,他有社交障碍,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天才。
半小时后,一直沉默寡言的陈默发来一个文件包。
张老师打开电脑,屏幕上赫然是考场的监控录像。
学校的监控服务器日志显示,有人在考试开始后远程删除了你座位附近的录像片段,我把它们恢复了。陈默发来消息。
张老师将时间轴拖到周莉莉举报我之前。画面中,周莉莉弯下腰,假装捡笔,她的手迅速地在我的座位下方划过,一个微小的动作,快得几乎无法察觉。然后,她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几分钟后,就举手向老师举报。
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这个周莉莉,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张老师气得浑身发抖。她又打开学校论坛,找到了那个抹黑我的帖子。这个帖子,还有她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那些针对你的言论,全都是证据！何凝,我们这次,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我看着屏幕上周莉莉那张虚伪的脸,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出口。
周莉莉,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6.
第二天一早,我跟着张老师,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校长、教导主任,还有周莉莉和她的父母都在。
周莉莉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躲在她妈妈的身后。
她的父母衣着光鲜,此刻正一脸傲慢地坐在沙发上。
校长,我女儿的事情,你们学校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她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怎么可能诬陷别人我看,就是这个叫何凝的,自己作弊被抓,想拖我们家莉莉下水！周莉莉的妈妈尖着嗓子说,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周莉莉的爸爸则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开口：我们周氏集团每年给学校捐那么多钱,不是让女儿来受这种委屈的。这件事,如果学校处理不好,我们后续的投资,可就要重新考虑了。
赤裸裸的威胁。
校长和教导主任对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软了下来：
周先生,周太太,你们先别急,我们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为了把事情调查清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
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人赃并获！
周莉莉的妈妈不屑地打断他,校长,我提醒您一句,某些老师最好也摆正自己的位置。为了一个穷学生这么上心,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职业前途了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我身边的张老师,张老师气得脸色发白。在巨大的压力下,学校高层已经准备和稀泥了。
周莉莉在父母的庇护下,朝我投来一个无比得意的眼神。
校长,各位老师。
我平静地开口,将一个U盘放在了校长的桌上,在各位下定论之前,我想请大家先看几段视频。
我的冷静让周莉莉的父母有些意外,周莉莉的脸色则微微一变。
张老师将U盘连接到办公室的投影仪上。
第一段视频,是高铁车厢的录像。
当屏幕上清晰地出现周莉莉要求我帮她作弊,被我拒绝后恼羞成怒,将咖啡泼向我的那一幕时,周莉莉父母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紧接着,画面播放到她趁我整理书本时,悄悄将小纸条塞进我书包的动作。
这……这是……周莉莉的妈妈结巴了。
周莉莉则瞬间面无血色,大喊道：这是伪造的！是她P的图！
我没有理会她的嘶吼,示意张老师播放第二段视频。
那是考场的监控。画面里,周莉莉假装捡笔,手在我桌下迅速一抹,然后回到座位,举手举报。
铁证如山。
就在校长脸色铁青,准备开口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是头发花白的王德明教授,我们学院最受敬重的学术泰斗。
校长,我听说我的预备人选,因为被人诬陷作弊,要被处分王教授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赞许。
周莉莉的父亲看到王教授,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着笑：王教授,您怎么来了一场误会,都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
王教授冷哼一声,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何凝同学的才华和品性,我看在眼里。如果学校因为这种卑劣的手段而惩罚一个优秀的学生,那我们新材料这个国家级项目,也没必要继续跟A大合作了。
他转向周父,语气冰冷：另外,我听说周氏集团是我们项目的下游供应商对于合作伙伴的诚信度,我们实验室有严格的要求,看来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了。
这句话,是真正的杀招。
周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得惨白。比起他们给学校的捐款,一个国家级项目和相关的商业链条,才是他们更看重的东西。
王教授,您听我解释……
够了！王教授一声怒喝,打断了他,我只相信事实。
他转向校长：校长,对于这种恶意诬陷、品行败坏的学生,如果学校不能给出公正的处理,我会将此事上报给教育部。
7.
爸！周莉莉尖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对她。
周父猛地回头,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你给我闭嘴！
这一巴掌,彻底把周莉莉打懵了。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从小到大,他何曾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老周,你吼孩子干什么！她肯定也是一时糊涂……周母还想护着女儿。
糊涂你看看她做的这些事！周父指着投影屏幕,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我们是这样教你的吗我花那么多钱送你来读名校,是让你来学这些歪门邪道的吗！
他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品行败坏的人！
我……我只是看不惯她……
周莉莉终于崩溃了,哭着喊道,她凭什么啊！一个乡下来的,凭什么一来就抢走所有风头！凭什么所有老师都喜欢她！凭什么王教授要看中她！凭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考第一,而我那么努力也比不上她！
嫉妒,是所有罪恶的根源。
校长听完她的话,失望地摇了摇头。
周莉莉,作为一名大学生,你不仅没有基本的荣辱观,甚至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鉴于你行为的恶劣性质,已经构成了严重的校园霸凌和诬告陷害。根据学校规定,将对你做出如下处理决定：
一,全校通报批评,并记入个人档案。
二,取消在本校期间所有的评奖评优资格。
三,给予记大过处分,并启动劝退程序。
劝退！
周莉莉彻底傻了,瘫软在地。周母尖叫一声：不行！不能劝退！校长,求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还嫌不够丢人吗！
周父脸色惨白,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他看着瘫在地上的女儿,失望、愤怒、羞辱……
最终化为一句绝望的痛斥：
我们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东西！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周母也彻底崩溃了,抱着女儿,捶打着她的后背,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啊！你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
周莉莉在父母的责骂和巨大的羞辱中,终于彻底垮了。
她爬到我的脚边,抓着我的裤脚,哭得涕泗横流：何凝,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跟校长说,不要开除我……
我低下头,看着她这张布满泪痕的脸。那张曾经那么嚣张,那么不可一世的脸,此刻只剩下卑微和恐惧。
我轻轻地,将自己的裤脚从她死死抓住的手中抽了出来。
有些人,一旦弄脏了,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有些人,永远不值得原谅。
8.
事情的后续处理得很快。
学校官网发布了公告,详细说明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并公布了对周莉莉的处理决定——劝退。
论坛上炸开了锅。曾经对我避之不及的同学,开始用各种方式试图接近我。
在食堂,那个曾经骂我作弊狗的男生端着餐盘,红着脸走到我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林……何凝同学,对不起,我之前……我真是个傻X,我向你道歉。
另外两个曾经怀疑我的室友,买了我最喜欢喝的奶茶和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桌上。凝凝,对不起啊,我们之前不该怀疑你的……我们真是猪油蒙了心。
室友王晴则兴奋地抱着我：凝凝,你太牛了！你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英雄！
我笑了笑,对她们说：都过去了。
而周莉莉,迎来了她真正的末日。王教授的实验室不仅终止了与周氏集团的合作意向,还将此事通报给了行业内的所有合作单位,理由是合作方诚信缺失,存在重大商业风险。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岌岌可危的周氏集团,股价应声暴跌,合作商纷纷解约,银行催缴贷款。短短一个月,曾经风光无限的周氏集团便宣告破产清算。
周父一夜白头,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女儿身上,登报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然后带着精神失常的妻子,消失在茫茫人海。
周莉莉被赶出了家门,银行卡被冻结,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她那些昔日的朋友,第一个跳出来跟她划清界限。她们在朋友圈发布长文,痛斥周莉莉如何欺骗她们的感情,把自己塑造成被蒙蔽的受害者。更有甚者,将以前周莉莉私下吐槽别人的聊天记录截屏发了出来,把她当成一个笑话。
她试图找工作,但A大劝退生和恶意陷害同学的标签让她处处碰壁。她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她自己的愚蠢和恶毒,亲手毁掉了。
而我,生活也回到了正轨。我顺利进入了王德明教授的科研项目组,并因为此事获得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和支持。
期末,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全校大会上发言。站在聚光灯下,我看着台下无数双眼睛,想起了那个在高铁上被一杯咖啡泼得狼狈不堪的自己,想起了那个在考场外绝望哭泣的自己。
我平静地开口：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不因家世背景而动摇,不向资本权势而低头的公正环境。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一个胜利者,而是一个幸存者。我希望未来,不再有下一个何凝需要如此艰难地去幸存,而是每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都能拥有免于恐惧的权利。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两年后。
我作为国内新材料领域的青年科学家代表,受邀参加一场国际顶级的学术峰会。会议间隙,我在走廊接电话,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个穿着保洁服的女人,正费力地拖着地,身形消瘦,面色蜡黄,头发枯槁地扎在脑后。
是周莉莉。
她也看到了我。她浑身一僵,手里的拖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的眼神里,混杂着震惊、羞耻、嫉妒,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悔恨与绝望。
她看到了我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看到了我胸前代表特邀嘉宾的胸牌,看到了我和国际顶尖学者谈笑风生的样子。她看到了一切她曾经拥有,却又亲手打碎的世界。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参会者路过,随手将喝完的咖啡杯扔在地上,离垃圾桶不过两步之遥。喂,那个清洁工,这里,扫干净点。他似乎认出了她,嗤笑一声,真晦气,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A大以前那个作弊的疯子。
周莉莉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默默地弯下腰,捡起那个咖啡杯,像是在捡起自己破碎的尊严。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转身,走回了那个属于我的灯火辉煌的世界。
将那个阴暗的不怀好意的过去,彻底碾碎,化为身后微不足道的尘埃。
我的未来,在这一刻,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