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他在我棺椁上偷欢后 > 第一章

我为江恒倾尽了十年心血。
在他第九次命悬一线之际,替他挡下了一颗致命的子弹。
他抱着我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后,转身娶了害死我仇家女苏晚晴。
还用我的抚恤金为她购置了奢华的隐秘庄园。
全队都以为我死了。
只有我知道,我不过是借机假死脱身。
因为我不是人,是一只修炼千年的九尾白狐。
当年为报顾家先祖一饭之恩,才化为人形守护江恒。
如今恩已还尽,情已断绝。
江恒,你很快就会发现。
失去我的庇佑,你所谓的气运和荣耀,将如何被我亲手碾碎成泥。
1.
我的灵堂庄严肃穆。
黑白遗照上,我笑得灿烂。
江恒一身黑衣,跪在我的遗照前,形容枯槁。
他拒绝任何人靠近,固执地守着我的棺椁。
队员们来来回回地劝,都被他用通红的双眼逼退。
他只是死死盯着我的照片,一遍遍喃喃自语。
晚晚,没有你我怎么活。
你回来,你回来啊……
他捶着胸口,哭得撕心裂肺,情深义重的模样让队里最铁血的汉子都跟着潸然泪下。
多感人啊。
我蜷缩在灵堂的横梁上,用狐狸毛茸茸的爪子捂住了耳朵。
我是一只小小的白狐,隐在黑暗里,冷眼看着他精湛的表演。
夜深了,队员们终于散去。
偌大的灵堂里,只剩下摇曳的烛火,和跪在地上的江恒。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脸上的悲痛褪得一干二净。
吱呀——
门被悄然推开。
一抹刺眼的红,闯入了这片肃穆的黑白。
苏晚晴一袭惹火的红裙,像一团鬼火飘了进来。
她扑进江恒怀里,声音又腻又娇。
恒哥哥,她死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江恒抱着她,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低头,精准地吻住了苏晚晴的嘴唇,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下一秒,他拦腰抱起苏晚晴,重重地将她放在了我的棺椁上!
砰!
冰冷的木头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横梁上的我浑身一颤。
苏晚晴惊呼一声,娇喘着搂住他的脖子。
在这里……不好吧
江恒掐着她的腰,声音里带着一种报复式的快感和残忍。
就是要在这里。
让她看着,她用命守护的一切,现在都是我们的。
他撕开了她的红裙。
布料碎裂的声音,尖锐地刺入我的耳朵。
他们在我的棺椁上,在我冰冷的尸身之上,上演着最不堪的戏码。
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蜷缩成一团,金色的狐瞳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涌了出来。
一滴,两滴。
落在横梁的黑漆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那不是眼泪。
是血。
2.
我和江恒有一个秘密基地。
那不是什么豪华的地方,只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却被我一点点填满。
那里有我们十年来的所有痕迹。
此刻,江恒带着苏晚晴,踏入了这片只属于我们的领地。
苏晚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串用弹壳串成的风铃上,那是他第一次任务后,我捡回弹壳,亲手为他做的。
她伸手拨弄了一下,发出清脆又寂寥的响声。
恒哥哥,这个好丑啊,叮叮当当的,扔了吧。
她的声音娇嗲,让人浑身酥麻。
我曾以为,江恒就算不爱我,也会珍视这些东西。
我以为,十年的点点滴滴,总该有些分量。
然而,他没有丝毫犹豫,走过去,抬脚。
咔嚓——
清脆的金属扭曲声,刺耳得让我浑身一颤。
他碾了碾,直到那串风铃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废铜烂铁。
她的一切,都没资格留在我的世界里。
冰冷的话,扎进我耳中。
他转身,对着手下下令。
把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搬出去,一件不留!
队员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
就在这时,从小跟着我长大的阿忠冲了进来,他是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一直视我为亲姐。
他噗通一声跪在江恒面前,额头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队长!这些都是晚姐的遗物,求你,求你留下吧!
江恒的眼神扫过他,抬起军靴,狠狠一脚踹在阿忠的胸口。
阿忠倒地,肋骨断裂,嘴角溢出血丝。
江恒走上前,一脚踩住阿忠想要撑起身体的手,用力碾压。
一个死人,要什么遗物
他俯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浓重的杀意。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阿忠痛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快,我十年的心血,被堆在了防空洞外的空地上。
我为他通宵手绘的、标注了所有危险区域的作战地图。
我为他一针一线缝补过破洞的战衣。
我为他深入险境、九死一生才采回来的稀有草药……
堆积如山。
江恒亲自拿过火把,眼中没有半分留恋,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将火把,扔了上去。
呼——
火焰瞬间窜起,熊熊烈火吞噬着一切。
苏晚晴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看着那冲天的火光,笑得天真又残忍。
烧掉这些晦气的东西,恒哥哥的运气才会越来越好呢。
运气。
原来我十年的守护,我千年道行的庇佑,在他眼里,只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运气。
我看着那个曾经承诺会珍爱我一生的男人,狐瞳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既然你不稀罕我的运气。
那好,江恒。
从今天起,你的好运,到头了。
3.
阿忠的伤好了。
腿却瘸了。
他没听任何人的劝,固执地调查着我死亡的真相。
他说,晚姐算无遗策,绝不可能死在一场简单的伏击里。
我叹了口气,蜷缩在暗处,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搜集线索,看着他眼里燃起的光。
那束光,也曾在我心里亮过。
或许,江恒只是被那个女人蒙骗了。
直到,阿忠找到了那份关键的录音。
里面清晰地记录了,苏晚晴是如何策划那场伏击,如何买通内线,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阿忠握着那小小的录音设备,手在抖,脸上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
他要去揭穿那个恶毒女人的真面目,他要去救他的队长。
我跟着他,心里那片死灰,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火星。
他冲进了江恒的办公室,满怀希望地将录音笔拍在桌上。
队长!你被骗了!是苏晚晴!是她害死了晚姐!
按下播放键,苏晚晴娇媚又恶毒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然而,直到录音播完,江恒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许久之后,他抬头看向阿忠,缓缓开口。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轰——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阿忠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队长……你……
江恒站起身,一步步朝阿忠走去。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阿忠完全笼罩。
他猛地出手,一把掐住了阿忠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她的存在,已经阻碍了我的路。
苏晚晴能给我整个黑鸦,能让我坐上第一把交椅,她能给什么
她只会用那套所谓的感情和忠诚来束缚我!
阿忠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他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
我策划了九次死局,想让她死得‘意外’一点,可她都靠着那诡异的运气活了下来。
这是第十次,我不能再失手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江恒眼中的杀气。
阿忠,你太碍事了。
咔嚓——
阿忠的脑袋垂了下去,眼里的光,灭了。
或许,能为她陪葬是你的荣幸。
江恒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他处理了尸体,伪装成失足坠崖。
我隐在窗外的树影里,看着这一切,四肢百骸,一片冰凉。
原来所谓的命悬一线,所谓的生死相依,全是他为了逼我耗尽气运和生命的算计。
最后一丝恩情,随着阿忠的死,彻底断绝。
我金色的狐瞳里,再无一丝温度。
江恒,你的报应,开始了。
4.
江恒与黑鸦合并后,风头无两。
东南亚最大的一笔军火交易,是他踏上王座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交易地点设在公海的一艘巨型邮轮上。
江恒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意气风发。
苏晚晴挽着他的手臂,像一件华丽的配饰,脸上是胜利者才有的娇媚笑容。
她是他的新幸运女神。
所有人都这么说。
觥筹交错间,交易对手,泰国的军火大鳄坤爷举起酒杯。
江队长,年轻有为,未来是你的了。
江恒举杯,笑意自负。
合作愉快。
就在他准备落笔签约时,邮轮的舱门开了。
我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队沉默却气息迫人的随从。
全场的喧嚣,瞬间静止。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国际最神秘的军火商,白夜。
这是我的新身份。
我没看江恒,径直走向主位。
坤爷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站了起来。
江恒的眉头拧成一团。
我抬手,示意他坐下。
然后,我看向江恒,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脸色难看,但还是拿起了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
我看着他,动了动手指。
收回我曾给予他的一切。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
砰!
宴会厅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
应急的红灯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艘邮轮。
怎么回事!
线路被切断了!
江恒面前的签约平板,屏幕一黑,冒出一股青烟。
他最信赖的副官,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猛地拔出枪。
冰冷的枪口,死死顶住了江恒的太阳穴。
别动。
副官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江恒浑身僵住。
苏晚晴尖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
坤爷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看都没看江恒一眼。
他转向我,露出了一个生意人的标准笑容。
白夜小姐,看来我们的合作,可以正式开始了。
江恒引以为傲的龙牙精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的人卸下了所有武装,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灯光重新亮起。
江恒站在一片狼藉的宴会厅中央,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
他从云端,被我一脚踹进了泥里。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你到底是谁
我一步步走向他。
高跟鞋踩在昂贵地毯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苏晚晴想上来护住江恒,被我一个眼神逼退。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
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江恒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那张脸,是他亲手送进火葬场,亲眼看着烧成灰的脸。
这张脸,此刻正带着一种怜悯又残忍的微笑,看着他。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懂的暗号,轻声说。
第九颗子弹,还给你。
轰——
江恒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桌子,狼狈地跌坐在地。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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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江恒一夜白头。
这个消息,是我策反龙牙一半核心成员后,听到的第一个战报。
他们曾经是江恒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是我亲手为他挑选、训练的刀。
如今,这把刀,精准地插回了他自己的胸膛。
江恒从众星捧月的王座跌落,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我断了他所有的资金来源,冻结了他名下每一分钱。
曾经奢华无比的庄园被查封,他和苏晚晴被赶了出来,狼狈地搬回了那个破旧、阴暗的老式公寓。
那里,曾是我和他最初的家。
苏晚晴疯了。
我透过隐藏的摄像头,看着她将公寓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砸得粉碎。
江恒!你这个废物!你不是说要给我全世界吗这就是你的全世界
她抓起一个廉价的玻璃杯,狠狠砸在江恒的额头上。
鲜血顺着他的眉骨流下来,他却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苏晚晴还不解气,冲上去撕扯他的衣服,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都是那个贱人!顾晚那个贱人!她死了都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你!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给她陪葬啊!
江恒终于有了反应。
他猛地抓住苏晚晴的手腕,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暴戾。
闭嘴!
苏晚晴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狂笑。
怎么心疼了你忘了你是怎么在她棺材上……
啪!
江恒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世界安静了。
苏晚晴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混着怨毒涌了出来。
你打我江恒,你为了一个死人打我
她开始频繁地夜不归宿,每次回来都带着陌生的香水味和满身的酒气。
江恒试图挽回局面。
他联系旧部,策划反击。
可他引以为傲的战术,那些我曾手把手教给他的谋略,在我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他每一次的计划,每一个步骤,都像是主动送到我手里的剧本。
我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如何被我轻而易举地捏碎。
他引以为傲的枪法,百发百中的神话,也在一次伏击中彻底成了笑话。
我的人甚至没开一枪。
只是利用地形,就让他和他仅剩的几个忠犬互相残杀,自相残损。
他终于放弃了。
开始像个疯子一样,满世界地寻找我的踪迹。
他去我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守着,等着。
却连我的影子都碰不到。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夜深人静时,他会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公寓里,一遍遍擦拭着那把他最爱的狙击枪。
那是他成年时,我送他的礼物。
他会下意识地摆出我教他的射击姿势,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他开始回忆我的好。
回忆我为他挡下的子弹,为他熬过的夜,为他踏平的荆棘。
那些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守护和胜利,如今成了午夜梦回时,最锋利的凌迟。
他的悔恨,来得太迟,也太廉价。
我让人给他送去一个黑色的盒子。
没有署名。
但他知道是我。
他颤抖着手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部小小的录音设备,和一张照片。
他按下了播放键。
阿忠那带着哭腔的、绝望的声音,在死寂的公寓里响起。
队长!你被骗了!是苏晚晴!是她害死了晚姐!
江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录音的最后,是他自己冰冷又残忍的声音。
为她陪葬,是你的荣幸。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他拿起那张照片。
高清的镜头,将那一瞬间定格得无比清晰。
他掐着阿忠的脖子,眼神阴狠,嘴角是轻蔑的弧度。
而阿忠的眼睛,正对着镜头的方向,眼里的光,正在一点点熄灭。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6.
苏晚晴跑了。
她卷走了江恒藏在公寓地板下的最后一根金条,连夜订了飞往境外的机票。
消息传到我耳边时,我正在修剪一盆兰花。
剪刀落下,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应声而落。
我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加密号码。
把这个地址,发给‘秃鹫’。
告诉他们,他们找了十年的人,就在那里。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回了一个字。
是。
三个小时后,机场VIP候机室里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
苏晚晴被几个面容凶悍的男人,像拖一条死狗一样,从光鲜亮丽的人群中拖走。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花了,名贵的裙子被撕扯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咒骂和求饶。
周围的人纷纷避让,无人敢上前。
而我,只是将那朵被剪下的兰花,插进了桌上的水晶瓶里。
入夜,江恒来了。
他像个幽灵,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浑身湿透,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酒气和霉味。
他看到我,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
噗通一声。
他直直地跪在了我面前。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男人,如今额头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晚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你,求你救救晚晴,也救救我……
他语无伦次,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我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深红色的液体,没有开口。
他见我没反应,膝行着上前,想要抓住我的裤脚。
他们要我的命……他们说要拿我的命去换晚晴……
我知道,都是我活该,是我猪狗不如,是我害了你,害了阿忠……
可晚晴是无辜的……她只是爱我……求你了……
他哭得声嘶力竭,仿佛真的悔不当初。
我终于放下酒杯,俯下身。
冰冷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
江恒。
我的声音很轻。
你当初亲手扭断阿忠的脖子时,可曾想过,他也无辜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身体僵住,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松开手,任由他瘫软在地。
绝望,像浓稠的墨,一点点浸染了他那双空洞的眼。
他终于意识到,我的心,不会再为他起一丝波澜。
我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他对面墙上巨大的液晶屏幕,瞬间亮起。
画面里,是一个阴暗潮湿的仓库。
苏晚晴被吊在半空中,浑身是血,手脚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她那张曾经娇媚的脸,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一个男人拿着一把钳子,走向她,镜头给了她的手指一个特写。
啊——!
苏晚晴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江恒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他抬起头,满眼血丝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极致的恐惧和哀求。
我端起酒杯,走到他面前。
将杯中剩下的红酒,缓缓浇在他的头顶。
液体顺着他花白的头发流下,像血泪。
好好欣赏吧。
这是你亲手选择的爱人,该有的结局。
7.
江恒最终还是没有去救苏晚晴。
他抛弃了她,就像当初抛弃我一样,没有一丝犹豫。
自那以后,他就疯了。
我公司楼下那棵老槐树,成了他的新家。他像个地缚灵,每天准时出现,风雨无阻,只为了远远地看我一眼。
他开始学着我以前的样子。
让人送来亲手做的饭菜,凉透了,被保安扔进垃圾桶。
发现他
自以为是的战术分析,幼稚得可笑,被我直接拉黑。
我每一次出行,他都像一条野狗,远远地缀在车队后面,妄图扮演我曾经的角色——守护神。
可笑。
他所有的示好,我都视若无睹。
直到那一天,一场真正的伏击不期而至。
震耳的爆炸声撕裂长街,子弹如雨点般砸在防弹车窗上。
对方火力很猛,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的车队被迫停下。
混乱中,一道熟悉又狼狈的身影,疯了一样从街角冲了出来。
是江恒。
他冲向我的车,眼神里是一种癫狂的、孤注一掷的光。
就在第二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呼啸而来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来。
轰——
剧烈的冲击波掀翻了我们身侧的护卫车,滚烫的气浪夹杂着金属碎片,狠狠撞击在车身上。
而这一切,都被江恒那副血肉之躯,尽数挡下。
车门被震开。
我安然无恙地走下来,连裙角都没有一丝褶皱。
他躺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只剩一口气。
他艰难地抬起头,血沫从他嘴里不断涌出,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他看着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晚晚……这一次……换我护你……
他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就能弥补一切。
他眼里的希冀,那么灼热,又那么可悲。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然后,我冷漠地移开视线,对我身边的助理开口。
叫救护车。
江恒的眼睛亮了一下,那点微光,像垂死挣扎的萤火。
我顿了顿,补上后半句。
别让他死了。
死了,就不好玩了。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彻底沉入无边地狱。
江恒被救活了。
命保住了,但那双曾踏遍千山万水的腿,废了。
我把他安排在我特意为他准备的新家。
市中心最高的大厦顶层,一间全透明的玻璃房。
房间里有最舒服的床,最智能的设备,还有最好的风景,可以将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他坐在轮椅上,透过那层薄薄的玻璃,看着我。
看着我处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权力。
看着我将他一手创建的龙牙,彻底改造成我的利刃。
看着我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们年轻,强大,忠诚。
他们看我的眼神里,有敬畏,有仰慕,有独占欲。
是我从未在江恒眼中看到过的东西。
今天,我带着新提拔的行动组组长,一个有着漂亮肌肉线条和干净眼神的年轻人,来到了玻璃房前。
我当着江恒的面,亲手为那个年轻人整理领带,指尖划过他性感的喉结。
年轻人顺势握住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我没有抽回手,只是偏过头,对上了玻璃房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绝望的眼睛。
我举起手中的红酒杯,朝他的方向,轻轻一晃。
像是在敬他。
敬他用自己的余生,为我如今的盛世,铺上了一层最华丽也最可悲的背景板。
8.
江恒曾经最引以为傲的龙牙,如今成了我的战利品。
我站在曾经属于他的主位前,台下,是他昔日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只有敬畏。
江恒坐在那间为他量身打造的玻璃房里,透过特制的单向玻璃,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一切。
包括我。
包括我亲手将龙牙改旗易帜。
我抬手,示意安静。
从今天起,龙牙的新队长,是李默。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队列中走出,单膝跪在我面前。
李默,曾经是阿忠最好的兄弟。
我从桌上拿起那枚纯金打造、刻着龙头图腾的印章。
那是江恒的命根子,是他权力和荣耀的象征。
我曾亲眼见他无数次,在深夜里拿出这枚印章,一遍遍地擦拭,眼神狂热。
现在,我像丢一块垃圾一样,将它抛给了李默。
拿着。
李默双手接过,高高举起。
台下,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效忠声。
我没看他们,我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那面巨大的玻璃墙上。
江恒疯了一样扑到玻璃上,双目赤红,用拳头狠狠砸着那坚不可摧的墙壁。
他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地咆哮着,脸上的肌肉扭曲得不成样子。
可怜。
又可笑。
我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李默。
他很高,比江恒还要高,肩膀宽阔,眼神干净又锐利。
我抬起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领,指尖故意划过他滚烫的脖颈。
他身体一僵,呼吸乱了一拍。
我笑了。
我带着他,一步步走向那间华丽的囚笼。
每走一步,江恒眼里的血色就更重一分。
我们停在玻璃墙前。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和他额角暴起的青筋。
他死死地瞪着我身边的李默,眼神里的嫉妒和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李默感受到了那股视线,他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将我半护在身后。
一个忠诚的、强大的、属于我的男人。
我拉开他。
当着江恒的面,我踮起脚尖,勾住李默的脖子,吻了上去。
李默先是一愣,随即反客为主,一手揽住我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带着一种干净的、蓬勃的生命力。
是我从未在江恒那里感受过的东西。
玻璃墙内,传来一声野兽般的悲鸣。
江恒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玻璃,砰,砰,砰。
额头很快见了血,顺着他苍白的脸流下来,像一道道狰狞的疤。
我终于松开李默,擦了擦嘴角。
我按下墙边的通话器,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进那间囚笼的每一个角落。
江恒,看到了吗
这才是我想要的爱情。
平等,且忠诚。
他停止了自残的动作,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顺着玻璃滑坐在地。
他抬起头,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全然的崩溃。
他开始求我。
晚晚……杀了我……
求你,杀了我……
他哭了,哭得像个被夺走了所有糖果的孩子,眼泪和血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精神,终于被彻底摧毁了。
我笑了。
杀了你
我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扎进他最后一道防线。
太便宜你了。
江恒,我要你活着。
活在这座我为你打造的华丽囚笼里,亲眼看着我,登上你永远无法企及的巅峰。
我关掉了通话器,隔绝了他绝望的哀嚎。
我剥夺了他的荣耀,摧毁了他的爱情,践踏了他的尊严。
我让他活着。
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我挽着李默的手臂,转身离开。
李默低声问我:他会死在这里吗
我没有回头。
不会。
他的命,是我的藏品。
9.
多年后。
李默站在我身后,汇报着又一块版图的归顺。
我一手建立的帝国,已经是这个灰色地带唯一的传说。
老板,他顿了顿,声音没有起伏,江恒死了。
我端着咖啡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死了。
心脏衰竭。
在他那间能看到全世界风景的华丽囚笼里。
一个人,在一个无人问津的清晨,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处理掉。
我甚至没有回头。
李默领命退下。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有我的呼吸声。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我踩在脚下的城市。
我的帝国。
可我却感觉到了一种召唤。
来自血脉深处,来自千年之前。
是时候了。
我放下一切,独自一人,回到了顾家的祖祠。
那个一切开始,也该一切结束的地方。
祠堂里尘封的木香和檀香,一如往昔。
我走到先祖的牌位前,褪去这副穿了太久的人类皮囊。
骨骼在变化,血肉在重塑。
桎梏被打破,束缚被撕裂。
当九条雪白的狐尾在我身后舒展开时,我终于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我以狐族最虔诚的姿态,缓缓跪下,叩首。
冰冷的地面,贴着我的额头。
先祖。
我的声音,不再是顾晚的清冷,而是属于狐族的空灵。
一饭之恩,我已用千年守护和十年血泪,尽数偿还。
顾家的血脉,因他而断。
我的恩情,也到此为止。
如今,因果已了,恩仇两清。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金光从牌位中迸发而出,笼罩住我。
那不是温暖的光。
是利刃。
它斩断了我身上最后一丝与江家的因果束缚。
那纠缠了我千年的沉重枷锁,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身体轻盈,灵魂自由。
我站起身,九条毛茸茸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摇曳,在祠堂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我走出了祠堂。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拼尽全力守护过,又亲手搅弄风云的人间。
高楼,霓虹,喧嚣。
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从此,海阔天空。
我不再是谁的顾晚。
我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