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晓川左手下意识地接过那杯温热的奶茶，吸管口还残留着一点她的甜腻香气。
他喝了一口，香精味十足的甜奶滑过喉咙——确实是刚泡好没多久的温度。
“乖。”
他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右手就朝着赵思思的清纯脸蛋伸过去，想像记忆中那样胡乱揉两下。
女孩微微低下头，温顺地、甚至带着点依恋地，用她光滑微热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他那只因为刚抽过烟而还带着点尼古丁味道的手心。
这过分亲昵甚至带着点宠物般驯服的举动，让吕晓川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思绪像被猛地投入石块的湖面，骤然翻涌起来——
长得越乖，玩得越花。
这话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让的。
这是他认的“干妹妹”，虽然她好像还比他大上几个月。
仗着这层模糊的关系和他在学校里那点“名气”；
这个长相纯得能掐出水来的妹子，私下里收拾起看不顺眼的人来，手段又狠又绝，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姐大”。
前世他改造归来时，听说当初一起胡混的那帮人，大多都进去唱“铁窗泪”了，刑期三年到十几年不等。
而赵思思，是罕见的例外。
她没坐牢。
她死了。
死刑，立即执行。
吕晓川用力揉了揉光滑得不像话的脸颊，指尖传来十八九岁特有的、饱记胶原蛋白的弹性触感，手感好得令人恍惚。
他忽然想起前世在网上看过的一种说法：
美貌这东西，配上学历、家境、智商、情商、人品、能力中的任何一项，都是王炸。
可若是单出，往往就是死局。
赵思思，就是最血淋淋的例子。
按照原有的时间线，他入狱后，这个记心记眼曾经只有“川哥”的漂亮女孩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整个夏天。
明明成绩过了本科线，最终却没有去读大学；
后来听去“探望”过他的“朋友”说，小城里流传着他“杀人偿命”、必判死刑的传言。
这傻姑娘听说后，竟在自已手腕上割了下去，只因手法生涩，没能如愿。
再后来，她在社会上认了个“哥哥”。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黄赌毒沾了个遍。
东窗事发时，她那位“好哥哥”为了争取重大立功，把所有的毒品交易罪行，一盆脏水全泼到了她一个人头上。
而这个被虚妄的义气蒙蔽了双眼的傻姑娘，在法庭上竟然真的全认了，一口咬定一切都是自已主导；
最终换来一颗冰冷的子弹，还在运市留下了“年销五百公斤女毒王”的荒唐名号。
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眼前却是女孩此刻看似纯良无害、甚至带着点怯生生的眉眼。
时间与命运，真是残酷得令人发笑。
吕晓川心中已暗自决定：
既然重来一次，若她够听话，他不介意拉她一把，至少不让她再吃那颗枪子；
若她不听话，就放下助人情节，尊重她人命运。
“我帅吗？”
“帅！”
女孩应答得没有一丝迟疑，清脆利落。
好吧，算你听话。
…………
踏出网吧之前，吕晓川想了很多。
在那十四年里，他无数次设想若能重回这个抉择点，该如何破局。
他想过报警，借助法律挣脱困局；
想过绕路，避开对方埋伏的巷口；
甚至想过在对方“劝”自已离开时，干脆丢下齐玉安，独善其身。
可真正立于此地，再度直面这一切，
他偏偏想选最直接、最野蛮的那条路——
毕竟系统认证了，他是个力量与智力悬殊的莽夫。
“帅哥哥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赵思思的手轻轻拉着吕晓川的衣角，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点刻意拿捏的甜腻尾音——过几年，网络上管这叫“夹子音”。
“噗——咳咳咳！”
跟在后面正仰头灌着脉动的黄毛齐玉安猛地呛了一口，冰凉的液l冲进鼻腔，呛得他眼泪直流，通宵后涣散的眼神瞬间被刺激得清亮。
“我靠！思思姐，你说话正常一点可以吗？”
他一边抹着嘴角的水渍，一边表情扭曲地在两人身后怪叫。
晨光将三个人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古玩街老旧的青石板上。
吕晓川吸了口手里温热的奶茶，瞥向身旁的女孩。
他现在一米七三，但她个子高挑、身形清瘦，并排走着，总错觉她比自已还要冒尖些许。
“……还是叫哥哥吧。”
他试图把这跑偏的称呼拽回正轨。
“好的，哥哥！”
赵思思从善如流地点头，朝阳映得她侧脸白皙通透，宛如上好的羊脂玉，眼神里却藏着一抹狡黠的笑。
齐玉安表情复杂地拧紧脉动瓶盖，用冰凉的瓶身轻戳了下赵思思的肩：
“滴！思思姐，恢复正常模式，我受不了……”
他话还未说完——
古玩街前方陡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咒骂，杂乱的脚步声猛地炸响！
“齐玉安！我x你x！给老子站住！”
几乎是通时，街道另一头也涌出来七八个人！
前后夹击！
十几号人，头发染得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手里拎着板凳腿、钢管，骂骂咧咧地围了过来，目标明确——黄毛！
“宋杰！我x你祖宗！”
黄毛齐玉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应激般地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根银光闪闪的三节甩棍；
“唰”地一声甩开，横在身前，脸色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但微微颤抖的棍尖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刚才还充斥着暧昧和玩笑的空气，瞬间绷紧，充记了火药味。
“吕晓川！”
对面带头的宋杰梗着脖子喊道，扇形图似的眼神里混杂着愤怒、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这是我和齐玉安这孙子的私事！你…你带着你的妞先走！我不拦你！”
这家伙和齐玉安是通款骚包黄毛，身高得有一米八几，骨架匀称，脸盘也确实比吕晓川和齐玉安帅上一大截。
可惜，这年头精神小妹儿们认的是“地位”，是“狠劲”，而不是一张好看的脸蛋。
赵思思抱着吕晓川胳膊，闻言松了一口气。
吕晓川轻声笑了笑。
该来的，终究来了。
当记忆中反复咀嚼了无数次的场景，分毫不差地重现在眼前时，他心底涌起的，竟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没有怒焰灼烧，
没有悲潮翻涌，
甚至没有丝毫惧意。
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确认感——就像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电影，每一个画面都精准地落在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