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李辰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座肉山从自己腿上扒拉开。
“钱掌柜，起来说话。”他一脸嫌弃地掸了掸自己的袍角，仿佛沾上了什么油腻的东西，“本王对你的命不感兴趣，只对你的银子有兴趣。”
钱万里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那悲怆的表情瞬间切换回了商人特有的精明与热切。
他搓着手，哈着腰，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金元宝。
“殿下说的是！殿下说的是！只要殿下肯将这雪花盐的生意交予小人，银子银子不是问题！您说个数！”
“本王不要你的银子。”李辰安慢悠悠地坐回摇椅，端起茶杯，“本王要的，是合作。”
“合作？”钱万里一愣。
“对。”李辰安伸出一根手指，“这雪花盐，本王不卖给你，本王出独家货源，你，万宝楼，出渠道，出人脉，负责将它卖到大夏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合伙开一家新商号，专门经营此盐。所得利润，你三，我七。”
“七七成？”钱万里的胖脸抽搐了一下，这胃口，可比他想象中大太多了。
“怎么，嫌多？”李辰安眼皮一抬，“钱掌柜，你别忘了，这雪花盐，是独一份的买卖。本王能卖给你，也能卖给别人。京城里那些眼红你万宝楼生意的皇亲国戚，想必他们会对这桩生意很感兴趣。”
钱万里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知道，李辰安说的是事实。这雪花盐一旦面世，就是一块天大的肥肉，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万宝楼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架不住那些不讲道理的权贵们硬抢，与其被别人抢走，不如
“不多！不多！”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殿下说七成，那便是七成！能为殿下效劳，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很好。”李辰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除了利润分成，本王还有一个条件。”
“殿下请讲！”
“我云州日后所需的一切铁料、铜料、药材、粮种，乃至各种工匠等，你万宝楼要优先、足额地为我供应，不得有任何拖延和借口，这一条，要写进合约里。”
这才是李辰安的真正目的。钱，只是表象。他需要的是一条稳定、高效、能绕开层层关卡的物资供应链！有了万宝楼这个商业巨头的渠道，他发展工业所需的各种原材料，就能源源不断地运进云州，这比直接给他十万两白银，还要重要得多！
钱万里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这个条件，看似苛刻，实则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万宝楼的商业网络遍布天下，调配这些物资，成本本就远比旁人低得多，而且说不定有些货品还能清清库存，用这些顺水人情，来换取雪花盐这棵摇钱树的独家经营权，这笔买卖，血赚！
“没问题！殿下您放心！别说铁料铜料了，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小人也想法子给您摘下来！”钱万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李辰安对着门外喊道，“张迁，笔墨伺候！”
一份详尽的、充满了各种甲乙方权责、违约条款、保密协议等古怪词汇的合约，在李辰安的口述和张迁的奋笔疾书中，很快便新鲜出炉。
钱万里看着那份条款清晰、权责分明、逻辑严密到近乎苛刻的合约。
他行商数十年，签过的契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从未见过一份合约，能写到如此地步。
上面不仅明确了双方的利润分成和物资供应条款，更是用闻所未闻的笔法，详细规定了诸如商业机密保护、产品质量标准、不可抗力免责范围乃至争议解决方式等一系列细则。
其中一条排他性合作协议更是让他心惊肉跳——万宝楼在合作期间，不得与任何第三方势力，就类似的提纯盐技术进行接触或交易，否则将面临十倍于已获利润的巨额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