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朝会。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夏帝李宗训高坐龙椅,听着底下各部官员枯燥的奏报,脸上带着几分倦意。
太子李景铄,一如既往地站在百官之首,面带微笑,温文尔雅,不时对某些奏报,提出几点不痛不痒的建议。
三皇子李骁武,则像一尊铁塔般站在武将队列的前方,他刚从西山大营巡视完后便被召集回来,此时的他一身戎装尚未换下,眉宇间满是悍勇与傲慢。
他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这满朝的文官,在他眼里都是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打破了大殿的沉闷。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海瑞,有本要奏!”
只见张海瑞手持象牙笏板,从队列中大步走出,他身形清瘦,官袍洗得有些发白,但那脊梁,却挺得笔直!
他未等夏帝开口,便声如洪钟:
“臣!要弹劾雍王李骁武!罔顾国法,残害忠良,屠戮子民,其行与叛贼无异!恳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话音落下,整个太和殿,死一般的寂静。
张海瑞那一声石破天惊,在太和殿内,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聚焦在了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站在武将队列之首,脸上那副傲慢转为错愕,随即化为滔天怒火的三皇子李骁武。
另一个,则是高坐龙椅,脸上那份倦意荡然无存的夏帝李宗训。
“张海瑞!”李骁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踏前一步,甲胄发出“锵”的一声巨响,他指着张海瑞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疯狗!胡说八道些什么?!本王何时屠戮子民了?你这是血口喷人,是构陷皇子!本王要撕了你的嘴!”
他那暴烈的性子,一上来就要动粗。
“肃静!”
一声威严的喝斥,从御座上传来。
夏帝的目光,缓缓扫过李骁武,又落在了张海瑞的脸上。
“张爱卿,”夏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说雍王屠戮子民,形同叛贼,朕的儿子,朕自己清楚,骁武他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你,可有实证?”
“回陛下!”张海瑞毫不畏惧地与夏帝对视,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证据确凿!就记录在此本之中!”
一名内侍连忙趋步上前,接过奏折,呈送御前。
夏帝缓缓展开奏折,目光在上面一扫而过。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奏折上,写的,都是些张海瑞通过自身渠道,搜集到的、关于望西镇血案的各种“旁证”。
最关键的,是奏折的末尾,附上了一段“批注”:【以上诸事,皆为臣道听途说,本不敢上达天听。然近日,臣偶闻长乐公主与闲王殿下之家书,亦有提及此事,其言凿凿,其情悲切,臣不敢不信,亦不敢不奏!】
好一招“借力打力”!
夏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瞬间就明白了张海瑞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