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狐狸,根本没什么真正的“铁证”,他只是把一堆“流言蜚语”,用他都察院御史的身份,给“官方认证”了一下。然后,将长乐和李辰安给扯了进来,当成了他这份奏折最核心的“人证”!
这,就不是一个臣子在弹劾一个皇子了。这变成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弟弟,通过公主向父皇哭诉,被正直的御史听到了”的家庭伦理剧!
这让他这个皇帝,怎么判?
说张海瑞是诬告?那岂不是说他最心爱的女儿在撒谎?说他那个病弱的儿子在捏造事实?
说李骁武真的干了?那他这个做父亲的,脸面何存?皇家的颜面何存?
“混账!”夏帝心中暗骂一句,他看了一眼站在下面,一脸暴怒却又不敢再开口的李骁武,又看了一眼站在百官之首,看似事不关己、却幸灾乐祸的太子李景铄。
他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
但他更不能让这件事,变成太子一党攻击雍王一党的把柄,让朝堂的平衡,就此被打破。
夏帝缓缓地合上了奏折,脸上那阴沉的表情,竟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骁武,”他开口道,声音里不是君王的威严,而是一个父亲对顽劣儿子的训斥,“你看看你!都已经是封王的年纪了,行事还是如此毛躁!朕让你镇守秦州,是让你保境安民,不是让你去跟自己的亲弟弟置气的!”
李骁武一愣,父皇这语气似乎不是要治他的罪?
夏帝又转向张海瑞,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张爱卿,你身为御史,风闻奏事,乃是你的本分,朕不怪你。你忠于王事,体恤百姓,朕心甚慰。”
张海瑞也愣住了,这这是什么路数?
夏帝不紧不慢地说道:“说到底,这就是一桩兄弟之间置气,底下人办事不力,而酿成的意外!何来‘屠戮子民’?又何来‘形同叛贼’?张爱卿,你言重了。”
夏帝轻描淡写,各打五十大板,又似乎谁都没打。
“陛下英明!”太子李景铄第一个站出来,躬身道,“父皇圣裁,儿臣拜服。此事确是三弟与七弟之间的小小误会,不宜扩大事态。”他看似在和稀泥,实则坐实了李骁武“办事不力”的过错。
李骁武气得差点吐血,可父皇已经定了性,他再辩解,就是“忤逆不孝”了。他只能咬着牙,躬身道:“儿臣儿臣知错。”
夏帝看着底下两个儿子各怀心思的模样,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慈父表情。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太和殿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出闹剧,画上了一个看似公正、实则充满了偏袒与算计的句号。
“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了便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骁武,“骁武,你行事莽撞,致使边境工匠无辜丧命,虽非你本意,却也因你而起。此为过。”
他看向张海瑞:“张爱卿,你听信传闻,未加详查,便以‘谋逆’之言,上奏朝堂,惊扰君父,亦为过。”
“朕今日,不偏不倚。”夏帝的声音沉稳下来,“传朕旨意!”
“雍王李骁武,治下不严,御下不力,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其秦州守将张猛,滥杀无辜,着即刻押解进京,交由大理寺严审!”
“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海瑞,虽有失察之过,但其心可嘉,忠于王事。特赐其打狗棒一根!”
“打打狗棒?”
整个太和殿的官员,包括张海瑞自己,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