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你们这帮夯货!是要把本王的宝贝给颠散架吗?!”
清晨,王府后院那条新铺的水泥路上,响起了一阵与这肃杀冬日格格不入的、中气十足的叫嚷声。
只见李辰安正裹着一件厚得能当被子盖的棉大衣——这是他催着工坊连夜赶制出的第一件棉衣成品,此刻正一脸肉痛地跟在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后面。
车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新烧制出来的白瓷浴缸。这是他温泉池项目的核心部件,昨天刚从窑里出来,今天便迫不及待地要拉到后院去安装。
负责推车的,是两个从工程兵团里挑出来的、膀大腰圆的汉子,他们推得满头大汗。
车刚到院门口,两名身着黑甲的闲王卫便伸出长戟,将独轮车拦了下来。
“殿下,按规矩,所有运入核心区域的大宗物件,都需开箱呃,都需要进行检查。”一名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辰安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检查?检查个屁!”他跳着脚骂道,“这是本王洗澡用的缸!一体成型的!你们想怎么查?把它敲碎了查里面有没有藏刺客吗?!”
“规矩便是规矩。”卫兵依旧不为所动,他从腰间摸出一面小巧的铜镜,开始仔仔细细地检查浴缸的每一个角落,连底部都不放过,生怕藏了什么机关暗器。
自打在乱葬岗发现尸体后,云州的安防等级,被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辰安气得直翻白眼,他指着那两个卫兵,对一旁侍立的赵磐抱怨道:“赵磐!你看看你带的好兵!这‘堡垒计划’才搞了几天,都快把我这个王爷给堡垒到门外去了!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赵磐目不斜视,沉声道:“殿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小心无大错。”
李辰安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自己的宝贝浴缸被那两个石头疙瘩翻来覆去地“蹂躏”,心中愤愤不平。
(妈的,自己定的安保协议,跪着也要执行完,这叫流程规范,制度的力量我呸!这分明是作茧自缚!严重影响了本王享受退休生活的进度和体验!)
就在他为自己那点享乐被打扰而生闷气时,赵磐那魁梧的身影凑到了他身边。
“殿下。”赵磐的声音,被刻意压得极低。
“又怎么了?”李辰安没好气地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声音里满是被人打扰清梦的烦躁。
自从那个该死的堡垒计划启动以来,他梦想中的悠闲日子就彻底泡了汤。他感觉自己不像个王爷,倒像个被无数条看不见的线给捆住了的提线木偶,每天都要被各种鸡毛蒜皮的紧急军情给扯得不得安生。
“殿下!城东的张屠户家新买的母猪,一窝下了十八个崽,比往年多了一倍,此事必有蹊跷!”
“殿下!南城根那个卖炊饼的武大郎,今天多揉了五十个饼,还换了身新衣裳,资金来源不明,形迹可疑!”
他烦躁地将面前一张画着“新式抽水马桶”的草图揉成一团,狠狠地扔进了废纸篓。
(妈的!我建立安保系统是为了过滤风险,不是为了给自己装一个7x24小时的垃圾信息推送器!这帮人,是不是对‘可疑’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再这么下去,老子就要被这些破事给逼成一个真正的神经病了!)
“我警告你,赵磐,如果这次又是谁家院子里的井水多冒了两个泡这种破事,我就把你扔进那口井里去!”
“比井水冒泡有趣。”赵磐干咳一声,“纠队的人来报,城里,来了个南边的人,行踪可疑。”
“说重点!”李辰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想听他是怎么可疑的,我只想知道,他干了什么值得你亲自跑来烦我的事!”
“回殿下,纠察队的人在城西的药材黑市,发现了一个行踪诡异的南方药商。此人在市场中散布信息说,他手里有一样从蜀中万丈深渊里采来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珍——‘龙须凤涎草’。”
赵磐顿了顿:“按照他的说法,此草状若龙须,触之生津,只需一小撮,投入温泉之中,便能使一池水变得温润如玉,滑腻如丝,并散发出一种能安神定魄的异香,人称‘神仙汤’。”
一旁的张迁听得云里雾里,心想这不就是个卖草药的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一转头,却看到自家王爷的动作,僵住了。
李辰安原本正准备端起手边的热茶,此刻,他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眼睛微微失神,仿佛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