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农技官又跑了过来,一脸困惑地请示:“殿下,手册上说,玉米地里,可以间种些黄豆,这这两种庄稼种一块儿,不会抢肥力吗?”
李辰安眼皮都未抬一下,随口道:“玉米杆子高,吃的是天上的阳光;黄豆藤蔓矮,正好给玉米遮阴保湿。一个往上长,一个往下扎根,谁也不碍着谁。况且,豆子这东西,能把天上的‘气’变成地里的肥,这叫嗯,叫‘生态循环农业’。懂了吗?”
(妈的,幸好前世在家陪我奶奶看过几期《致富经》,不然今天差点就露馅了。豆类固氮被说成生态循环我他媽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语言小天才。)
农技官们听得是如痴如醉,连忙在本子上记下“生态循环”四个大字。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绕过一片玉米地,眼前出现了一片半人高的、开着淡黄色花朵的作物,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阳光晒过的棉絮味道。
“殿下,这边是棉花,去年您说要多种点棉花,今年也按照你的要求开垦了一片空地专门种上了棉花。”
负责这片地的农技官,继续对李辰安说道:“这些棉花长势倒是不错,就是太娇贵了。前几日刚除了虫,今儿个又发现有些叶子发了黄,也不知是水浇多了,还是肥上少了。”
李辰安蹲下身,捻起一片发黄的棉花叶子看了看,又抓起一把地上的土,在手里捻了捻。
(嗯叶脉发黄,但叶肉还是绿的,这是典型的缺铁症状。这片地靠近山脚,土壤偏碱性,影响了铁元素的吸收)
他心中瞬间有了判断,嘴上却道:“此事不难。传令下去,让墨先生的铁匠铺,把平日里打铁剩下的那些铁屑、铁锈,都给本王收集起来。找个大缸,用水泡上,再加些嗯,加些酸醋,沤上几天。然后,把这‘铁锈醋水’,兑了清水,浇灌到这棉花地里,保证药到病除。”
“铁铁锈醋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张迁在内,都听傻了。铁锈那玩意儿,除了碍眼,还能当肥料?
“少见多怪。”李辰安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一副“本王懒得跟你们这些凡人解释”的高深模样,“这叫‘以毒攻毒,缺啥补啥’。你们照做便是。”
他这么一搞,农技官们对他的“神仙”身份,更是信了九成九。连铁锈都能变废为宝,这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而就在这片喧闹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在农场最边缘的一个工具棚里。
阿鬼正沉默地蹲着,用一块油石,仔细地打磨着一把新式的锄头。他借口为农具进行“防锈处理”,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多月。他以其精湛的手艺和沉默寡言的性格,很快便赢得了那些朴实农人的好感。
他看似在专心磨刀,眼角的余光,却将远处田埂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待到傍晚,众人散去,他才不紧不慢地收拾好工具,回到自己在工坊区的独立小屋,他关上门,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一变。
小屋内漆黑一片,但是他没有点灯,而是从怀中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磷光石”,置于桌案,在磷光石那鬼火般的微光下。
他取出一根用狼毫笔的笔尖改造而成的“笔”,蘸着另一种无色无味的特殊药水,在纸上飞快地绘制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学了一声夜枭的啼叫,三长两短。
片刻后,一只看起来与寻常信鸽并无二致的鸽子落在了窗台上。
阿鬼将纸片卷成一个卷轴,塞入了信鸽腿上一个中空的竹管之中。
随后他低声用蜀中土语咕哝了一句,鸽子便振翅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