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袖的的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她在拿到李辰安授予的商业生杀大权后,便将整个云州的商业体系,从上到下,剖开来,重新梳理了一遍。
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她便召集了钱万里和张迁手下所有精于算计的账房先生,在一间被闲王卫重重把守的密室里,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一份详尽的行动方案,便摆在了苏明哲的案头。
方案的第一步,便是李辰安所说的钓鱼。
秦红袖亲自从钱万里的记忆和她自己掌握的情报中,筛选出了北地十三家最大的商号。
十三只由上好檀木打造的、雕刻着云州苍狼徽记的盒子,被快马加鞭,送往了北地的各个角落。
盒子里,放着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小小的、由云州新瓷烧制的密封瓷瓶。瓶内,是半两雪花盐,洁白如初雪。
第二样,是一柄通体黝黑、不带一丝杂质的精铁匕首。匕首的柄上,烙着与木盒上一般无二的苍狼徽记。
而与这些一同送出的,还有一封由苏明哲亲笔撰写的、措辞典雅的邀请函。
信中,只字未提买卖二字,只说云州闲王殿下感念北地商业凋敝,民生艰难,特于下月初一,在云州与秦州交界的一线天峡谷,举办一场北地工商发展研讨会。届时,将展出云州最新研制之利民祥瑞,与天下同道,共商发展,共襄盛举。
苏明哲看着李辰安拟定的这份饥饿营销策略,心中虽然依旧觉得此举过于“霸道”,与此生所学所倡导的诚信谦和背道而驰,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套组合拳打出去,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邀请函刚送出,一行人又回到书房,苏明哲突然发话,提出昨夜刚想到的担忧,“以王府之名,发行债劵,形同私铸钱币,此乃大忌!此事若被朝中言官得知,一本奏折上去,殿下恐有不测之祸啊!”
李辰安听到这话,头也没回地说道:“苏先生,咱们只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造反的,朝廷那帮人,就算是知道了,到时候贿赂点,在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本王一个被发配到这儿的闲王,连自己的封地都快养不活了,找几个有钱的朋友借点钱搞建设,改善一下民生,难道也有错吗?”
苏明哲,再次被噎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自家王爷,只能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这位主儿的心思,早已超出了常理。我这把老骨头,便陪他豪赌这一把罢!)
雁门郡,聚宝斋。
这里是整个北地最大的皮毛交易中心,掌柜的姓乔,单名一个峰字,人称北地乔。他出身草莽,靠着一双毒辣的眼睛和两把杀人不见血的快刀,硬生生在这龙蛇混杂的边境,闯出了一片天。
此刻,乔峰正坐在他那间用整张熊皮铺地的暖阁里,手里把玩着一柄通体黝黑的匕首,眉头紧锁。
他的面前,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
“东家,”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账房,凑上前,压低了声音,“这云州闲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是送盐,又是送刀,还搞出这么个花里胡哨的债劵。依我看,八成是穷疯了,想变着法子从咱们口袋里掏钱呢。”
乔峰没有说话,他将那柄匕首,轻轻地在身前的紫檀木桌角上一划。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坚硬如铁的桌角,竟被削下了一角,切口光滑如镜。
老账房的眼珠子,瞬间就瞪圆了。
“好好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