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堡内,死寂无声。
炭火在铜盆里“噼啪”作响,成了大厅里唯一清晰可闻的声音。
那些刚刚还在聒噪的商人,此刻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乔峰端起桌上一碗早已凉透的羊汤,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他心头那股灼热。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主位上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身上,终于等到了最后一块、也是最大的一块肥肉。
秦红袖将手中的小木槌轻轻放下,对着大厅后方,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厚重的门帘被两名闲王卫掀开,赵磐那高大魁梧、如同一座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磐并没有穿那身威慑力十足的黑色甲胄,只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
他面无表情,手中捧着一个由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前来。
他走到大厅中央,将手中的物体放在一张早已备好的、由坚固铁木打造的方桌上。
黑布揭开,一柄横刀,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刀,形制古朴,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哑光黑色,没有一丝多余的纹饰,却在火盆光芒的映照下,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这就是云州精铁所铸的兵器?”有人在底下压低了声音喃喃自语。
“看着平平无奇啊”另一个来自太原府的丝绸商人撇了撇嘴,他见惯了镶金嵌玉的华美之物,对眼前这柄朴实无华的黑刀,显然提不起多少兴趣。
就在这时,一名闲王卫又抬上来了另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两样东西:一柄崭新的由其他官府兵造局打造的制式腰刀,刀鞘上还带着崭新的官印,以及一捆被麻绳紧紧捆扎的、足有壮汉手臂粗的湿润青竹。
“是水龙筋!”人群中,一个身材干瘦、眼窝深陷的马贩子低呼出声。
他身旁一个同伴不解地问:“老三,什么水龙筋?”
“蠢货!”马贩子压低了声音,“这是北地山涧里长的一种青竹,泡在水里长大的,韧得跟牛筋一样!咱们以前跟山里的蛮子做买卖,他们的弓,就是用这玩意儿做的!”
”它韧性极佳,饱含水分,寻常刀斧砍上去,往往是刃口深陷,极难一刀两断,是测试兵器韧性和锋利度的绝佳材料。“
赵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出右手,握住了那柄黑色横刀的刀柄。
他走到那捆青竹前,用手腕的力量向前一挥。
“唰!”
那捆坚韧无比的青竹,从中间被齐齐斩断。
切口处,甚至能看到竹子内部细密的纤维纹理,不见丝毫的毛刺或撕裂。被斩断的上半截竹捆,在空中停滞了一瞬,才“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好好快的刀”那马贩子轻呼一声。
乔峰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看得分明,赵磐那一刀,不仅快,而且稳,刀身过处,竹纤维是切开的,而不是大力砍开的。
紧接着,赵磐拿起那柄官造腰刀,用同样的方式挥出。
“噗!”
一声沉闷的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