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皮甲，又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四道平行的爪印，从他的侧腰一直延伸到后背，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一阵眩晕感袭来，失血让他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出现重影。
呼延豹左手猛地扼住那头狼的脖颈，那只手因为肌肉撕裂而微微颤抖，力量已远不如前，任凭狼爪在自己的手臂上疯狂抓挠，右手那柄黑色的匕首，凭着肌肉记忆，精准而迅猛地，捅进了恶狼柔软的腹部！
他甩开狼尸，看了一眼自己被撕裂的皮甲和血肉模糊的伤口，只是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头儿！”巴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呼延豹胸前和背上的伤，眼都红了。
“点火把所有能烧的都烧了”呼延豹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喘息。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斥候们人人带伤，体力严重透支，防线岌岌可危。
呼延豹知道，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耗死。
唯一的生路，就是杀了狼王。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远处那块岩石上——那里，一头体型明显比其他雪狼大上一圈的、毛色近乎银白的狼王，正冷酷地注视着这一切。
就是它！
“巴根！带两个人，佯攻左翼！阿尔斯楞，你那支破甲箭给我！”呼延豹发出一声低吼，从阿尔斯楞箭壶里抽出了一支箭头呈三棱锥形的特制箭矢。
这是他们此行携带的、唯一一支能洞穿重甲的利器，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机会。
“明白！”
巴根怒吼一声，带着两名斥候，状若疯狂地冲向左翼的狼群，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狼的注意。
就是现在！
呼延豹用尽全身力气，单膝跪地稳住身形，将那支破甲箭搭在弓上，失血让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不得不咬破舌尖，用剧痛强行换来一瞬间的清醒与稳定。
他拉开弓弦，弓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的眼中，落在远处岩石上，那道银白色的身影。
“咻——！”
箭矢离弦，带着呼延豹最后的希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夜色中。
远处的狼王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身体猛地向旁一蹿。
但，还是慢了一丝。
那支箭，狠狠地钉在了它的后腿根部！
“嗷呜——！！！”
一声凄厉而愤怒的咆哮响彻雪原，狼王受伤了。
它死死地盯了呼延豹一眼，随即，它仰起头，对着血色的残月，发出了一声悠长而不甘的嚎叫。
正在疯狂围攻的狼群，仿佛被无形的缰绳勒住，它们似乎有一丝不舍，最后还是服从了狼王的命令，如潮水般缓缓退去，重新融入了茫茫的黑夜之中，只留下一地的狼尸和刺鼻的血腥味。
战斗，结束了。
呼延豹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他用弓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背上和胸口的伤口，在寒风的刺激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地，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阿尔斯楞靠在马车上，肩膀上是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已然昏迷不醒，巴根的脸上，也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劫后余生的斥候们，默默地收拾着残局，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此时已然黎明时分，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一阵轻微的、与风声融为一体的“沙沙”声传来。
呼延豹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他猛地回头，厉声喝道：“谁？！”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风声，也不是野兽的低吼。
而是一根闪烁着冰冷寒芒的箭尖。
以及一个沙哑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
“天狼部的苍狼之眼？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